第328章

  只可惜,自从季太傅把从前遗弃在乡下的糟糠妻和一双儿女接回京后,秦氏一族被抄家,几乎灭族。
  而身为太傅夫人的秦氏,也因为失去了娘家这座大靠山,而备受季太傅的冷落。
  现如今,整个太傅府,谁人不知,季太傅的糟糠柳氏,才是整座太傅府最有分量的妇人。
  柳氏生了一双有出息的儿女,女儿是九王爷的宠妃,儿子入国子监念书,在今年的春闱当中,考了甲等第五名,年轻轻的就中了进士。
  而反观秦氏这个正室,却是地位一落千丈,不仅被季太傅丢在霜红院不闻不问,而且唯一仰仗的女儿,也只混到了一个随时都可能被废黜太子的太子妃位置。
  老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
  他赖旭年自年轻时能够发家起势,靠的就是一句话“富贵险中求”。
  当年,他为求荣华富贵,奸污了秦氏,以此为要挟,让秦氏保了他前半生衣食无忧。
  而如今,秦氏的娘家倒了,自己这个女儿的太子妃之位,也就是镜花水月而已。
  赖旭年想来想去,自己这后半生能否活得像样?
  自己这条性命,最后能否保全,得个善终,全部都系在新靠山九王妃身上了。
  这时候,赖旭年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手帕,从衣袖里掏了出来。
  在季婉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赖旭年连忙把干净的白手帕,盖在了季婉清不停流血的手掌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块白手帕就被季婉清的血,给浸了个透。
  如果这时候把手帕拧一下,都能从里面拧出不老少血来。
  眼看着鲜血已经让整张手帕吃透,赖旭年连忙找了个借口说:“太子妃,小人去给你拿些干净帕子过来,你等小人,小人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赖旭年就像是老鼠偷到了灯油,心里窃喜得不得了,一溜烟就跑得没了影。
  季婉清经历了刚才那一摔,手掌又一下子流了那么多血,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
  她看着突然出现在凉亭附近的下人越跑越远,精心描画的眉毛,不由紧紧地拧了起来。
  “这种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贱奴?”
  “太子妃,你没事吧?”
  忽的,琵琶从不远处发出一声惊呼。
  她带着慕容夕瑶过来见太子妃,隔着一定距离,就看到太子妃两只手掌血流不止,连忙冲了过来。
  然而,就在琵琶扶着季婉清站起来的时候,主仆二人同时脚下打滑!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慕容夕瑶主仆打了把手,扶住了二人,这才免于跌跤。
  “公主,这台阶上被人事先抹了一层菜籽油!”
  青鸢第一时间蹲下来查看台阶,她将手轻轻往台阶上抹了一把,放在鼻子边闻了一下,当即脱口而出。
  听到这话,季婉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乎是同时,她条件反射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算计了!
  只是,有一点,季婉清想不通。
  刚才那个突然冲出来的贱奴,为什么要算计她,让她故意摔倒?
  如果说,那个贱奴是想在她这个太子妃面前表现,攀附她这根高枝,那这个时候,那个贱奴就应该去而复返!
  可这都过去好一会儿了,季婉清愣是没见到那个贱奴的影子?
  莫非,是跑了?
  “太子妃,看来有人要故意暗算你,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慕容夕瑶提着裙摆,踩着已经被青鸢第一时间拔来草坪铺盖的台阶,进入凉亭,居高临下地对着站在凉亭外的季婉清,悠悠道了一句。
  这话一出,季婉清那常年戴着伪善面具的矜雅面庞上,不由流露出一抹迷茫之色。
  显然,季婉清根本就想不出,自己到底得罪过谁?
  或者换句话说,放眼世上,只有她对付别人,哪有别人对付她的份?
  她可是堂堂太子妃,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谁敢对她暗中使绊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夕瑶公主说笑了,以本宫现在的身份,能得罪的人屈指可数,而且即便得罪了,那也都是本宫的长辈,试问长辈又怎么可能跟本宫这个小辈,使这种拙劣的手段?”
  季婉清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矜雅高姿态,皮笑肉不笑地扬声。
  闻言,慕容夕瑶那透着不可一世的眼眸里,掠过一抹不屑之色。
  对于她来说,季婉清得罪谁,一点都不重要。
  这时,慕容夕瑶慢慢悠悠地挨着凉亭围栏坐了下来,单手支着侧脸,用一种极其傲慢的姿态,逐字逐句问。
  “太子妃不是要给本公主东西瞧吗?东西呢,在哪儿?”
  这世上,有资格继承西陵国女帝之位的人,只有本公主,也只能是本公主!
  谁胆敢挡本公主的路,死!
  季婉清眼底掠过一抹算计的精光,跟正替她包扎手上伤口的琵琶,对视了一眼。
  主仆二人眼神对焦的瞬间,季婉清就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公主稍安勿躁,本宫的手还流着血呢,等本宫手伤好一些,本宫在把那东西给……”
  “季婉清,本公主是给你脸了,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公主卖关子!”
  慕容夕瑶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不容置喙地喝斥了一声。
  眼下,慕容夕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马上要看到究竟是什么东西,会威胁到她未来女帝唯一继承人的位置?
  而季婉清在看到慕容夕瑶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流露出凶恶狠辣的一面,那常年透着伪善的眸子里,不由掠过一抹得逞之色。
  原来,她只是大概认为,手里捏着的这个荷包,能够挑起慕容夕瑶对季云素的杀意。
  但现在,看到慕容夕瑶连活菩萨的形象都懒得维持,直接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季婉清知道,这一次,自己的算计,十拿九稳,季云素必死无疑!
  心中一喜,季婉清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从衣袖里拿出荷包,递到了慕容夕瑶面前。
  “你给本公主一个破荷包作甚?”慕容夕瑶一脸疑惑,不解地问。
  “公主,你仔细看看,这荷包上的图案,是否有些眼熟?”季婉清没有马上戳破荷包上藏着的玄机,只是一步步诱导慕容夕瑶自己去发现。
  慕容夕瑶这时候将她那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视线,落在了季婉清递来的荷包上。
  在看到荷包上绣着的图案时,慕容夕瑶脸色骤然一变。
  瞬时,慕容夕瑶一把抓过荷包,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荷包上象征着西陵国皇室的鸢菱花图腾,几乎失态地紧张质问。
  “这荷包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赶紧告诉本公主!”
  第412章让她的孩子一起陪葬!
  鸢菱花图腾,只有西陵国正统皇室,才有资格使用。
  放眼西陵国,能配用的人,只有三个,哦不,准确来说,是四个。
  除了母君和她这个唯一女帝继承人,就只有摄政王叔慕容擎苍,还有便是母君的义子逍遥宫宫主楚衍之。
  这绣着鸢菱花图腾的荷包,为何会出现在远距西陵国几千里之外的大乾?
  “夕瑶公主,你手中的这只荷包,其实是我让手下人复刻的。”
  “实际上,那只荷包早已经褪色,少说也有十多个年头了。”
  季婉清适时地丢出了一些关于荷包的具体细节。
  听到这话,一直陷入沉思的慕容夕瑶,那透着不可一世的骄纵眼眸里,一抹笃定之色,骤然升腾而起。
  莫非,这荷包是当年摄政王叔游历九州各国的时候,在外头惹了什么风流债,留下的?
  照这么推论下去,这个荷包的主人,极有可能是摄政王叔的骨血!
  西陵国祖制规定,只有皇室当中的女子,才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母君和摄政王叔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母君是女子,当之无愧地继承了女帝之位。
  但如母君的帝位,却可以有两位继承人选。
  除了慕容夕瑶这位当之无愧的公主之外,另外一位就是摄政王所生的郡主。
  只不过,慕容擎苍一直单身未娶,膝下并无子嗣。
  所以,慕容夕瑶这么多年来,才能如此高枕无忧,享受着唯一继承人的崇高身份。
  可现在,摄政王慕容擎苍极有可能有流落在外的骨血,这不由让慕容夕瑶心中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慕容夕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就掐住了季婉清那高高扬着的纤细脖子。
  眸底隐隐透着一抹腥红,语气阴戾地喝问:“原来的旧荷包,在谁的手上?!快说!”
  “咳!”
  季婉清被突然掐住脖子,嗓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咳嗽。
  她没想到眼前的西陵国公主会这么疯狂,为了打听旧荷包在谁的手上,竟然连公主的仪态都顾不上了。
  不过,虽然脖子被掐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但是季婉清却一点都不恼火。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