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在与慕南钊隔空对视的刹那,顾喜喜的心狠狠悸动。
仿佛深山古刹沉寂已久的铜钟被重重撞响。
她毫无预兆的进宫,他定然会担心,本毋庸置疑。
可他竟然会为她追到宫里来。
他的理性、他的克制、权衡都去哪儿了?
顾喜喜内心意外,又似不意外。
直到慕南钊迎着走过来,顾喜喜才回神,生硬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答的理所当然。
顾喜喜紧张地朝周围看了一圈,拽着他的袖子就走,边低声抱怨:
“我来回话,你跑来干什么?”
“况且你来就来吧,不能站远点儿吗,大喇喇杵在外面,生怕人看不见吗?”
“被里面那位知道了该怎么想?万一他认为你防备君上,怀疑你不忠心怎么办?”
慕南钊打断她,“顾喜喜,你何时变得更张婶一样了。”
顾喜喜一怔,才明白他是嫌自己啰嗦。
“我……”
她刚开口,却被慕南钊反手扣住腕子。
还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整个人就被他拖出了拱门。
长长的甬道内再无旁人。
慕南钊将顾喜喜按在墙上,低眉冷眼地望着她。
顾喜喜抬头看了看形势。
很好,玩壁咚是吗?
就算慕南钊已经松开了对她手腕的钳制,此刻的她依旧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顾喜喜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狠狠磨了磨牙,好言相劝。
“你突然发什么疯,这里可是皇宫,被人看见对谁都不好。”
然而慕南钊不为所动,“我既来了,就没打算瞒着任何人。”
顾喜喜微微瞠目,“皇帝方才就知道了?”
慕南钊没有否认,“不说这些。”
“我倒是听说东家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毫不犹豫在陛下面前舍弃于我。”
“此事可真?”
顾喜喜吃惊,“我刚出来,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慕南钊危险地眯起眸子,倾身凑近她,“承认了?”
求生欲让顾喜喜毫不犹豫地摇头否认,“没有!”
“我舍弃的只有县主之位,而且还是个虚假的测试题。”
慕南钊道,“不当县主,就不能与我并肩白首。”
“你当是可答应的很利索。”
顾喜喜理直气壮,“那是因为,我认为两个人最终如何,又不是别人说了算。”
她反问道,“你会因旁人的眼光动摇,或者被你们慕家人随便拿捏,就不搭理我吗?”
慕南钊不悦,“自然不会。”
顾喜喜说,“我也一样。”
“所以我当不当县主有什么所谓?”
慕南钊怔住。
顾喜喜趁机推开他,拔脚就走。
慕南钊很快紧追不舍,“什么也一样,你说清楚。”
顾喜喜不看他,“没什么。”
慕南钊心脏砰砰狂跳。
有种欢喜呼之欲出,却又东撞西撞,找不到真正的出口。
“顾喜喜,我的心如何,你一早就知道。”
“所以你的心是否同我一样。这对你我都很重要。”
顾喜喜闷头暴走,她的心很乱。
转弯时,她忽然停下,抬手拽住慕南钊的衣襟。
踮脚径自吻了上去。
去他的剧情走向,去他的女配结局!
喜不喜欢,便以此刻的心意试试便知!
第388章女子也有条件负心
一连四天过去。
此刻临近第五天日落,慕南钊都没能在小何府见到顾喜喜。
何景辉歪在椅子里,脸上写着生无可恋,被迫掰着指头一一历数。
“第一天,先去了甘雨居巡店,后去客栈探望了江明远,关起门聊了半下午。”
“第二天一起逛街,据说要买些带回家的礼物、特产什么的。”
“第三天江明远做东,他们换了几个地方,基本玩了一整天吧。”
何景辉就此暂停,做出补充说明,“以上三天,江明远、安庆和全程都在,宛如顾喜喜的哼哈二将。”
“他们玩的可高兴了,天亮出门,宵禁了才回来。”
“所以每次你好不容易得空,并且假公济私到我这儿来,正好顾老板都没在家。”
慕南钊脸上笼着一层寒霜,“继续。”
何景辉瘪了瘪嘴,说,“然后第四天,白天在甘雨居,晚上……”
他瞟着慕南钊的脸色,默默挪的远了点。“晚上……去了莳花馆。”
慕南钊眼神瞬间凌厉。
上次顾喜喜在莳花馆色迷心窍喝醉的事,他到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
不过何景辉既然没当乐子说出来,这回必定没出什么岔子。
慕南钊很快平静下来,“你这个妹妹也该管管了。”
“招待人总去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成何体统。”
何景辉咧嘴,笑容根本压不住,“唉,这回你还真赖错人了。”
“我可问清楚了,昨天去莳花馆是顾老板提的,还是顾老板结的账。”
“哦,她们又点了那个剑兰。”
“除了观赏了顾老板最喜欢的剑舞,顾老板还让剑兰教了她几个剑招。”
慕南钊倏然抬头,“她去莳花馆学、剑?”
声音是从咬牙切齿间硬挤出来的。
何景辉赶紧收起笑容,正色道,“可不是么,我听了都觉得离谱。”
“放着家里现成的用剑高手不理,花钱跑到莳花馆找一个伶人?!”
“这顾老板不是一向最反对乱花钱的吗。”
慕南钊的脸已经从铁青、黑如锅底,进化成究极的面无表情。
仿佛一个已经得道多年的老僧人。
“然后,”他平静道,“今天他们又是为何到现在还没回来。”
何景辉道,“还是莳花馆啊。”
“你来之前,甘雨居的掌柜帮忙捎的信。”
“景兰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了,让我不用等他们吃饭。”
说着,何景辉拿出一张信笺递了过去。
看似心如止水的摄政王猛然扭头,眼神凌厉地要刀人。
“何景辉!”
何景辉立刻辩解,“我也想早点说的啊。”
“是你逼着我,把顾老板这几天都忙什么了问清楚,再一一告诉你。”
“你现在不派人跟着顾老板,也不探听她的行踪,说是尊重。”
“错过了消息,可不能怪我啊。”
慕南钊并没看何景兰传回的字条,直接站起来。
何景辉看着他,“你等等。”
“你不会现在就要冲去莳花馆吧?”
“上次我为善后费了多大功夫,你还要来一次?”
“再被人看见,明日摄政王夜闯莳花馆捉奸的八卦就要成为京城第一奇谈了!”
慕南钊愤然转向何景辉,眼神不善。
何景辉摆手告饶,“别瞪,我不是说顾老板不好。”
“我当然知道顾老板是个正经人,更何况还有景兰在。”
“他们找乐子,只会做些雅事。”
“我是说流言猛于虎,没有的事,都能给你传成有鼻子有眼的。”
“还有你。”
何景辉与慕南钊对视,表情郑重起来,“就算我放你现在去找顾老板。”
“你以什么身份管人家?”
“你不是她的亲爹,也不是她的兄长,更不是她的夫婿。”
慕南钊沉默了片刻,退回桌旁坐下。
何景辉从未见他这样,倒是有点于心不忍。
便有意活跃气氛,“你过去的潇洒都去哪儿了?”
“莫不是那天你去宫里接顾老板,她兽性大发对你做了什么?”
他笑着用胳膊肘戳戳慕南钊,“别搞得像深闺怨女似的,追着让人家负责。”
何景辉本来只是插科打诨,可他余光瞥见慕南钊的表情,渐渐笑不出来了。
“哎,你不是吧。”
“顾老板当真对你始乱终弃了?”
何景辉从没想过这个词能用在女子对男子上。
可认识了顾喜喜之后,他有了全新的认知。
若一个女子心性强大,本领、智慧皆不输男子。
那她完全有条件效法那些负心汉嘛。
慕南钊并没回答慕南钊,他只是站起来径自走了。
月亮刚升起,摄政王府书房就破天荒早早黑着灯。
慕南钊躺在窗边硬榻上,空洞地望着黑暗。
那天在出宫的最后一条甬道,顾喜喜毫无征兆地亲了他。
虽然她浅浅一吻,便停下来抽身而退。
他承认自己当时心潮澎湃,情动不能自持,所以立即就要吻过去。
可顾喜喜却使劲推开他,低着头快步走向宫门。
然后直到上何景兰的马车之前,再也没说一句话,没看他一眼。
这几日,慕南钊只要闲下来,就会忍不住想她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