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窦容姗一手捂着嘴,悄悄说,“当然是跟你一样,听喜喜姐究竟向着我表哥,还是向着状元郎。”
  何景兰气结,“我就不该答应你留下!”
  无奈此时不能有大动作,何景兰只能由着窦容姗贴着她一起听墙根。
  屋内,顾喜喜看着江明远走过来,笑说,“子初兄确定要让他们都听着吗?”
  江明远道,“我与喜喜之间从无不可告人之处。”
  墙根下的三人表情都是一紧。
  安庆和突然不发一言地猫着腰从窗台下离开。
  他虽然从没想做君子,但他也不愿做个卑鄙小人。
  说好了要同江明远公平竞争,喜喜也想与江明远单独说话。
  他要是还厚着脸皮听,岂不下作?
  何景兰与窦容姗与这些竞争无关,便稳稳当当继续蹲着。
  只听江明远先开口,“我的确是自己失足落水。”
  “虽然当时摄政王在场,我与他也的确说了几句话。”
  “但他并没有动手,更没有推搡我。”
  顾喜喜直视江明远的眼睛,“我知道。”
  江明远与窗外偷听的两人俱是一怔。
  “你就这般相信他?”
  或许江明远自己也没察觉,这句话他说的有些吃味。
  顾喜喜说,“为了争风吃醋,小打小闹,勾心斗角。”
  她忍不住笑了几声,“孩童手段,哪是他能做出来的。”
  窗外,何景兰、窦容姗齐齐点头。
  没错,他怎么可能推人下水这么小儿科!
  有这个功夫,他干嘛不直接杀人灭口?
  何景兰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担忧很多余。
  窦容姗还在补刀,“多年的发小,你还比不上喜喜姐了解我表哥呢。”
  何景兰瞪眼,示意她闭上嘴继续听。
  沉默了片刻,江明远说,“你不好奇,他找我说了什么?”
  顾喜喜摇了摇头,“我若想知道,问他便是。”
  她朝江明远一笑,“不过子初兄应该已经知道,摄政王在花池渡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吧。”
  江明远神情复杂的望着她,“他就是那个陈方。”
  那个时候,顾喜喜买下的未婚夫在跑了,正好处在他与她缘分开始的契机。
  后来他倾心于她,一度认为这是天赐的缘分,不早不晚把她带到他身边。
  可没想到,陈方一直存在,只是摇身变成了摄政王慕南钊。
  尽管江明远百般的不愿承认。
  但事实便是,喜喜与摄政王的缘分更早,必定发生过很多他已无法参与的牵绊。
  想到此处,江明远依然不甘心的开口:
  “喜喜,我送你的那支杏花……”
  她没有把杏花退还,或许……
  然而,顾喜喜从随身的小布包里取出了那只装杏花的木匣。
  第384章永生花
  看到木匣的一刻,江明远眼中的光芒就黯淡了。
  顾喜喜微微含笑,却无比郑重,“这支杏花何其珍贵,多谢子初兄,让我有幸一睹其真容,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纵使方才顾喜喜进门时,江明远就早有预感,此刻听到她的拒绝,内心还是难免失落。
  但他举止依旧从容有礼,接过木匣,甚至没有追问自己被拒绝的原因。
  顾喜喜没有心悦于他,这本身怨不得旁人。
  但他也不为之前送杏花给她而后悔。
  心悦就是心悦,他发乎情止乎礼,问心无愧。
  江明远努力打起精神,朝顾喜喜道,“历届会试上榜考生,通常要先分到地方任职历练。我已向陛下表露过想回到家乡。”
  “若以后……我是说,还有可能的话……”
  话说一半,他想到顾喜喜有意与地方衙门合作开辟茶园。
  忽然又担心自己这么说,会给她平添负担。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就看顾喜喜笑着说,“子初兄还不打开匣子,看看你的状元簪花?”
  江明远迷惑地看手中木匣。
  杏花容易凋零,游街当晚他悉心养在水瓶里,才勉强保存到次日。
  又过了这么些时日,肯定早已花朵残破,花枝委顿了吧?
  尽管不知顾喜喜想让他看什么,江明远还是打开了匣子。
  看到盒中杏花,他双眸一怔,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顾喜喜。
  “这是……”
  “怎么会?”
  杏花竟完好无损,甚至比他封匣之前看到的最后一眼还要挺阔立体。
  顾喜喜说,“我试着将它做成永生花,还好是成功了。”
  “子初兄看看,可喜欢?”
  “喜欢。”江明远惊喜不已,指尖轻轻抚过花枝,干燥后的花瓣轻颤,仿佛还鲜活地长在枝头。
  “干货可长期保存,却又会缩水起皱,灰褐黯淡,不复原本的鲜艳生机。”
  “你却能将它保存的这般栩栩如生,难怪叫做永生花。”
  看他爱不释手,顾喜喜笑说,“子初兄喜欢就好。”
  她看了眼江明远,意味深长,“如此珍贵之物,若能保存的尽量长久。”
  “将来一定能送到真正适合它的那个人手中。”
  江明远指尖一顿,抬起头深深回望顾喜喜。
  此刻他已经明白了她真正想说的话。
  是不留余地的拒绝。
  亦是对朋友真切的祝愿。
  心中长叹一声,江明远露出了释然的笑,“多谢喜喜妹子,我定然爱惜珍藏。”
  二人推门出去时,何景兰、窦容姗已经站在那儿了。
  顾喜喜对江明远说,“永生花须放在阴凉干燥处存放。”
  “若能寻得上好的松脂,以松脂浇筑,令花朵凝固其中,再将松脂表面打磨光亮。”
  “便可拿在手中把玩,花朵原貌也能保存更久。”
  江明远恍然,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回头我就试试。”
  顾喜喜颔首,“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三位姑娘与江明远互相行了一礼,告辞往内院去了。
  刚走到玉竹院外面,只见光珠站在那张望。
  看到三人回来,杏眼一亮,如同见到救星。
  何景兰风风火火地走近,随口说,“又怎么了,站在这儿不进去,家里有谁要吃你不成?”
  正说着,就看光珠又是摇头又是捂嘴的比划。
  何景兰侧身朝院子里一看,嘴角慢慢地上扬。
  “不请自来的贵客怎么又不请自来了?”
  她利索地牵起还在探头探脑的窦容姗就走,“突然想起客人还在喝茶,你陪我去招呼。”
  “哎!”窦容姗毫无法抗之力的被迫跟上。
  走远了嘴里还不消停,“这可是请听下回分解的好戏,咱们不接着看了吗?”
  何景兰说,“你以为刚才人家状元郎不知道你偷听啊?”
  “你表哥那活阎王哪有状元郎那么好的脾性。”
  “他的事少听几句,都是你好。”
  ……
  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的走远。
  光珠瞟了眼顾喜喜,一溜烟儿跑进院子清场去了。
  姑娘都说了,为了小命考虑,少听点摄政王的私事。
  玉竹院还有那些大小丫鬟们,得让她们赶紧躲开点。
  顾喜喜缓步走向竹林中的那道身影。
  慕南钊背着手,正仰头望着一竿修竹。
  顾喜喜站到他旁边,顺着一起看去,但见竹叶间落着一只翠鸟。
  因为点翠工艺的存在,这种羽毛美丽的鸟儿在后世很少见了。
  翠鸟娇鸣婉转,在细细的枝条上蹦跳几步,展翅飞走了。
  顾喜喜说,“但愿它不会落到捕鸟人的手里。”
  慕南钊收回视线,“回来了。”
  顾喜喜嗯了声,依旧看着上方,说,“我把杏花还给子初兄了。”
  慕南钊一怔。
  她的选择,他并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她会主动向他提及。
  慕南钊朝身侧看了一眼,重新背着手,与她一起看上方竹枝横斜的天空。
  可别他神色平静的很,却在心头悄然开出一朵一朵的花。
  仿佛大串的藤萝随风生长,花朵养在春风里。
  片刻,慕南钊道,“我在荷花池旁,跟江明远说了几句话。”
  “我说我曾经很讨厌陈方这个名字,但后来却渐渐喜欢上了。”
  “我说,顾喜喜想做的什么,并不需要仰仗男人。但想要站在她身边的人,一定是能陪伴她实现夙愿的。”
  顾喜喜笑着侧目,“你还说什么了?”
  慕南钊扬着下巴,偏过头不肯让顾喜喜看到他的表情。
  “我告诉他,顾喜喜对我有责任,我对她也有责任。”
  “让他莫要因表哥表妹的陈词滥调就胡思乱想。”
  顾喜喜失笑,“哎,你会不会太幼稚了一点,摄政王大人?”
  慕南钊唇角紧抿,偏偏有种傲娇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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