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百姓们顿时振作精神,瞪大了眼睛望着游街来时的方向。
这时,顾喜喜听见有人议论。
“你们可听说了樊家私生子的奇闻?”
人多的地方,八卦消息就多,本没什么稀奇。
可樊家对顾喜喜、何景兰而言是个敏感词。
二人不落痕迹对望一眼,尽量想再周围的杂声中听得清楚些。
“樊家?就是那个……樊家?”
“不然还有哪个,卖菜的?倒夜香的?”
几人低声嗤笑。
紧接着又说,“私生子有啥稀奇的,这些高门大户有权有势有钱,养外室不稀奇,生几个私生子又有何稀罕?”
最先爆料的人像是憋着笑,“要不说这是桩稀罕事呢?”
这时除了顾喜喜何景兰,周围又有无数双耳朵悄悄竖起来。
“据说这私生子的爹不是樊家下面那个子弟的,而是最上头的……”
倒吸凉气声此起彼伏。
有人忍不住加入,“你是说那一位?岁数得有六十了吧?”
“有钱有权的人不一样,补品流水似的吃下去,那精力能跟咱们一样么?”
意有所指,男人们发出吃吃的坏笑。
爆料人却说,“想什么呢,私生子谁说只有刚出生的小娃娃?”
“那家伙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丁!”
“据说从小就送出了京城,养在外面,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而这个私生子天生的坏种,多年来没少作威作福。”
“最近因为一桩灭门的案子被揭破,官府才发现他手里的人命可真不少!”
灭门?众人震惊。
有人联想到京兆府此前有一名穿孝服的女子击鼓鸣冤。
他说出来,即刻引发了许多共鸣。
大家纷纷猜测,时间能对的上,女子举状纸陈情,所言也基本对上了。
恐怕起源就是这出公案。
有人冷笑说,“若此事属实,民间长大的私生子,还没混上个官儿做就能如此猖狂,若非闹到了京兆府,多年来当地官府也不管。”
“足可见他背后的靠山份量够重呀!”
这靠山是谁,不方便指名道姓,但大家心里差不多都有数。
又有其他人提出新的疑点。
“你说以他家的权势,就算嫌弃私生子不光彩,养着便是了。”
“为何非要把他一个送到别处去?”
另一人说,“其实还可以给他改姓啊,如此岂不更加隐蔽?”
听到这儿,顾喜喜心说,这恐怕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了。
为什么呢?
何景兰凑到顾喜喜耳畔说,“今日你要给咱们的铺子造势,某人倒是与你不谋而合,心有灵犀啊。”
顾喜喜无奈,此事根本无需多想。
私生子的话绝非空穴来风,更不会是无缘无故传到大街上、人群中。
想来有人正好跟她打着类似的算盘。
都是要借今日的机会放消息出去,广而告之。
慕南钊……
看来他果然从樊东平身上问出了有用的东西。
终于游街开道的锣声越来越近。
大家也就渐渐收起了议论,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街面上。
只见宫里派出的仪仗穿着金红色的衣裳在前面开路,威武且喜庆。
长长的仪仗队伍后方,可看见三匹高头大马。
马背上依次是状元、榜眼、探花。
为首的马脖子上系了绸缎红花,中心装饰六朵金花,象征状元身份。
光珠激动道,“喜喜姑娘,那位就是江大人么?”
“他的样貌比探花郎还要俊美!”
顾喜喜一怔,余光所及之处,发现周围姑娘们的反应比光珠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363章第一个活靶子
会试之后,要再经殿试,由皇帝提问钦点一甲前三名,再行放榜,公告天下。
状元、榜眼、探花三位,学问自然都是万里挑一,按学识人品等综合排序。
可这其中探花郎又有那一点特殊性,就是样貌。
探花郎除了学识,还应该容貌俊秀,仪态出众。
也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的,流传至今,已经演变成不成文的选拔标准。
今年却有了些许不同。
大家还没来得及看见探花郎真容,就先被状元郎吸引了眼球。
姿容俊逸,仪态端方,却又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天然的轻灵从容之态。
纵使春风得意马蹄疾,依然不失谦谦君子之风。
令人观之可亲,如清风拂柳,犹如初春细雨。
等到榜眼、探花二位爷走到众人视野中,再一对比。
探花郎肤若凝脂、眸含星辰,面容生的极为精致。
他笑起来时顾盼生辉,骑马姿态端正潇洒,是个如假包换的美男子。
只是……
人群中已经有姑娘家争论起来。
“探花郎美则美矣,可要从整体看,我觉得当属状元郎更佳!”
“我还是更喜欢探花郎,细腻精致。”
“细腻精巧有失男子气概,哪里比得上状元郎连中三元!”
“听说状元郎是西北人,怎么他身上就没有荒野男子的莽劲儿呢?”
“谁说西北只有荒野和莽夫,你这是偏见,人家状元郎可是读书人!”
“状元郎是俊逸,探花郎是俊美,真是叫人家难以抉择啊。”
……
这其中不乏高门贵女,来之前已掌握了百姓们无从得知的消息。
榜下捉婿,向来也算一桩美谈。
听说今年是一样的热闹,有三四个会试排名靠前的举子成功谋得姻缘。
可前三名至今仍未花落任何一家。
原因各异。
榜眼年有三十,家中已有贤妻爱子,自然先被排除。
状元、探花二位倒是年轻未婚。
两人的理由居然也出奇的一致。
状元说,“寒窗数载,尚未报效朝廷、为陛下分忧,不敢耽于儿女私情。”
探花郎所言差不多,新人初入官场,难免处处手忙脚乱,还望同僚们多多关照,实在没工夫小意温柔,只怕薄待佳人云云。
而这些贵女们来此的目的,除了凑热闹,大都还是为了相看夫婿。
状元、探花婉拒别家姻缘,是他们的理由。
将来能不能与他们中的一位缔结良缘,那就是贵女们的本事了。
对这些世家大族、高门官邸而言,选择一位即将为官的年轻人。
通过婚姻结成稳定可信的关系、然后再加以栽培。
若眼光好选对了,便有助于延续家族的荣光。
前三名便是这些人选中的佼佼者,现代人所说的“绩优股”。
何景兰最烦听那些贵女表面讨论的一片和谐,实则却各怀鬼胎。
她心烦的不想多听,对顾喜喜咬耳朵,“你别听她们此刻说说笑笑。”
“实际上,私底下的争夺早就开始了。”
“当年慕南钊中状元,我哥是榜眼,就没少惹上这种麻烦。”
“再难看的手段我都见过。”
“还好慕、何两家都是有底蕴的世家,才没人真的敢用牛不吃水强按头那套。”
顾喜喜忽然有些忧虑,江明远在面对拉拢、诱惑,甚至威胁时,会怎么选?
以他的性情,若坚持不肯被安排成婚,也不接受任何一方势力拉拢。
会不会有危险?
何景兰看出顾喜喜的心思,说,“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江大人。”
“我看他并非迂腐之人,应该已有自己的应对之策。”
顾喜喜颔首,笑了笑,“但愿。”
正说着,忽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再看旁边那四个大丫鬟拼命打眼色。
顾喜喜、何景兰抬眼望去,但见状元郎的马偏离了大街中间线,正朝她们这边走来。
何景兰看着江明远越走越近,尽可能的不引人注目。
她神态自若地目视前方,嘴唇微张,用不动嘴皮子的方式窃窃私语:“他不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你打招呼吧?”
顾喜喜以同样的方式回应:“我觉得,他就是要这么做。”
以江明远的为人,怎么可能一朝高中,就对昔日故友避而不认?
反之,还要堂堂正正相认,光明正大的打招呼。
这才是顾喜喜认识的那个江明远。
何景兰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状元郎,露出个大方得体的笑。
“但愿他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我可不想你成了放榜后第一个活靶子。”
其实何景兰的顾虑有些多余了。
因为她忘记身边还有个安庆和。
安庆和挥舞着胳膊大喊,“子初兄!我们在这儿呢!”
“没能赶着放榜去客栈报喜,才来这儿等你!必须得当面恭喜你!”
虽然游街还未结束,不能在此处耽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