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从偶尔某处传来针刺的痛,到密密麻麻的痛,再到剥皮剜肉……
看似惨烈的结果,却都是在无声无息间、一点一点的进行。
如同水滴石穿、铁杵磨针。
当然,大多数犯人都体验不到最严重程度的疼痛。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心理的折磨才最让人疯狂。
尤其对樊东平这种毫无底线、且没有信念的人而言。
才第三圈出水,他喘着气嘶吼,“水里有东西,有东西咬我!”
“虫子吗,还是鱼,它们是不是钻进我鼻子里了?快来帮我看看啊!”
他哭着哀求,可没人做声。
又是一圈,樊东平念叨的还是那些话。
可即将进入第六圈时,他终于崩溃了。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我全说!求求你们不要再放我下去了!”
主审官并未做声,而是先看摄政王。
直到樊东平再次沉入水中,发不出声音了。
慕南钊不紧不慢起身,说,“本王乏了,你们继续。”
他走了两步,望着高窗外的夜空,“诸位也辛苦了一日,本王稍后命人送些宵夜来。”
主审官急忙站起来,与众狱卒一起道谢。
慕南钊淡淡道,“时辰还早,犯人不急着招供,你们也别太累着自个儿。”
“等他真正想招的时候再说。”
“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天亮前拿到口供即可。”
众人会意,这是要让樊东平尝尽苦头。
否则,就算他自己要求快点招供都不行。
主审官也不想探究摄政王独独针对这一个嫌犯,是出于何种缘由。
狱卒们也冷冷看着樊东平。
思索着等会儿该怎么“招呼”他。
毕竟樊东平的罪责罗列出来,但凡有点良知的人看到,皆难免义愤。
不让他多受点罪就,都会觉得对不起那么多枉死的人。
次日清晨,等慕南钊下早朝回到公所,一沓供词已整齐放在他桌案上了。
慕南钊拿起写着樊东平名字的那张,视线向下扫过。
刹那阴云密布,雷霆之怒隐藏其中。
“樊家……”
“很好。”
转眼到了会试放榜的日子。
临近午时,安庆和在二门转悠,不住地催促下人:
“传话了吗?顾老板跟何小姐怎么还不出来?”
一名小丫鬟笑道,“已经照您说的,催促过两次了。”
“姑娘们出门前总要装扮,就请安公子且耐心等等吧。”
其他人也都笑了。
大家知道今日有喜,听说顾老板的一位表兄高中状元。
状元郎又是与顾老板、安老板两位结伴来的京城,交情匪浅。
今早上刚放榜时,附近各府都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
谁家中了,还有前三都名落谁家,早已喊得满街都听见。
安庆和欢喜地给全府都宣传了一遍,每个何府下人还都给了打赏。
他虽是客居,但性格好,待人义气,爱说爱笑,如今府中从上到下、从老及幼都喜欢他。
安庆和急的原地转圈圈,“今早已经错过了当面贺喜,要是在错过了看子初兄打马游街,岂不是得抱憾终身?”
后方传来何景兰的笑声,“为了不让你抱憾终身,我们已经紧赶慢赶了。”
今日天热,二人都换了薄春衫。
一藕荷色,一嫩鹅黄,站在那就令人眼前一亮。
安庆和盯着顾喜喜看呆了。
待两人走到他跟前了,他才红了脸说,“那就走、走吧。”
围观状元游街并不用走远,出了小何府所在这条街,到主路边等着即可。
难得看热闹,何景兰带上了自家四个大丫鬟。
等他们到达,路边已然人头攒动。
好在安庆和机灵,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好位置。
他兴冲冲张望着说,“我提前算准了时辰,若路上不耽搁,再等个一盏茶就该到这儿了。”
出门时丫鬟们准备周全,怕两位姑娘站在日头下晒得久了不舒服。
不仅带了遮阳的油纸伞、团扇,还特地装了满满一罐子酸梅汤。
按顾喜喜的方子,早起就煮好了。
先在井水里冰过,罐子里还放了碎冰。
等待中,已临近正午,晒着太阳渐渐久感觉有些燥热。
紫烟、绿蜡就倒了三杯冰镇酸梅汤。
杏黄色的牛角杯,衬的酸梅汤鲜红诱人,表面还浮着晶莹碎冰。
旁边的人看见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何景兰喝了一大口,表情难掩愉悦。
终于有人绷不住问了,“距离入夏尚有时日,不知哪家茶铺今年这么早就开始卖酸梅汤了?”
何景兰笑了笑,“这是我们自家做的。”
那人舔舔干燥的嘴唇,盯着酸梅汤,口水加速分泌。
“难怪,我就说这颜色,这卖相看着真不一般。”
光珠小脸上写满骄傲,“那当然咯,不是吹牛,我们家的酸梅汤,秘方是独一份的,就算您等到夏天,能去别处买了来,味道也不可相提并论!”
等光珠把什么话都说完了,何景兰才不痛不痒地佯装斥责:
“多嘴的丫头,谁问你了?”
问话的人,以及周围众多竖着耳朵听的人,失落之余,也更馋了。
这时紫烟柔声道,“姑娘的糖水铺子开张在即。”
“可姑娘总说,酸梅汤太过常见,不想把它放到店里售卖。”
“奴婢总觉得有些可惜。”
没等何景兰说话,旁边已经有人说,“卖啊,必须卖!”
其他人纷纷附和,“要说夏天,少不了一碗冰镇酸梅汤!”
“你们铺子在哪儿,等开张我定要去喝它一碗!”
第362章不谋而合
正午时强烈的日光,周围拥挤的人群。
纵使还在春日,也让人不禁渴望着一碗冰凉的饮子。
尤其是浑身热烘烘的看别人喝冰镇酸梅汤。
单是想象一下那个滋味儿……
面对那些期待的眼神,何景兰面露难色,“这……”
四名丫鬟中,莲星擅长烹饪,她正色道,“酸梅汤虽是夏季常见的饮子,可要做的层次丰富,却又恰到好处,却并不容易。”
“酸与甜,果香与药香、花香,方子调了多少遍,才有了如今这令人欲罢不能的口味。”
绿蜡说,“这个汤的颜色、香气,只看着就跟别的不一样。”
“不然姑娘再考虑考虑?”
光珠笑着撒娇,“咱们阖府上下就没有不爱喝它的,姑娘就别嫌弃它普通了,把它放到店里试试好不好嘛……”
三婢一唱一和的打配合,已然把别人的馋虫和好奇心都勾到了顶点。
周围人不由都竖起了耳朵等着。
何景兰踟蹰片刻,“好吧,回头我再命人制一块水牌就是了。”
好耶!许多人在心里欢呼。
丫鬟们又叽叽喳喳讨论起开张事宜。
有心人就从她们对话中提取到了关键讯息:
东市、糖水铺子、专卖各种饮子、好喝不贵、十二天后开张,暂时还未取名,靠近平康坊的临街旺铺,位置显眼好找得很。
如今京城还没有糖水铺子一说。
因为像酸梅汤之类的饮子只在天热时候售卖,且种类本就有限。
所以没有店专门做这些。
部分茶楼会在夏天兼职卖饮子,还有些酒楼食肆也会推出冰饮、冰点供食客解暑开胃。
剩下的就是沿街叫卖的冰饮子,老板多是周围住户,基本只有一两种可选,卖完即走。
可这些都是季节性的。
大家实在想象不到一家专卖饮子的店铺是怎样的。
还开在东市那寸土寸金的地方。
若只有常见的那几个花样,时间久了能支撑么?天冷了又怎么办?
游街的仪仗还没过来,大家站在这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一个传一个,讨论的人越来越多。
何景兰向顾喜喜使了个“已得逞”的小眼神儿。
只因这伎俩是顾喜喜早起临时想出来的。
春闱每三年一次,乃是全京城瞩目的盛况。
街边观看状元郎游街的人更是不分贵贱,万人空巷。
放眼整个京城,还有比这更优越的大幅广告位吗?
先在百姓间打一波广告。
不管最终扩散和转化的效果如何,看热闹时顺道打个广告,总归一文钱没花。
何乐而不为呢?
何景兰悄声道,“今日就连老天都帮咱们,突然这么晒这么热。”
“效果比咱们预想的可好多了。”
顾喜喜唇角勾起,轻声说,“接下来就看赏花宴了。”
又过了会儿,有几个半大孩子飞奔来,嚷嚷着,“状元郎已经从朱雀大街过来,再过两个路口就到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