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顾喜喜、何景兰都有些食不知味。
  安庆和举箸如飞,吃的很是畅快,“你们俩怎么不吃呢?多吃点。”
  “景兰,这段时间不见,你好像都瘦了。”
  何景兰笑道,“还是咱们花池渡村的水土养人,我真想念婶子做的饭。”
  何景辉心头又一次警铃大作,安庆和怎么知道景兰瘦了?难不成过去总盯着看?
  还有,啥叫“咱们花池渡村”?
  他越想越觉得有古怪。
  向来外男访客不进后宅,这是规矩。
  自家妹妹向来知道轻重,就算慕南钊这个常来常往的发小无需避嫌,之前也从没进过玉竹院。
  可今晚却为这个姓安的胡人破例……
  想到此处,何景辉大惊失色,不由看向安庆和。
  说起来这小子的脸长得真不赖,在京城众多胡人中绝对算得上一眼出挑、个中翘楚。
  自古嫦娥爱少年,自家妹妹被这张脸迷惑,也不是没可能。
  加上方才看他下棋,可见此人虽性格大喇喇的,内里的智谋却丝毫不差。
  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把生意做到京城来。
  何景辉本人倒是对商贾没什么偏见,可这个安庆和是胡人!
  何家的嫡出姑娘跟一个胡人商贾牵扯不清,只怕本家那些老爷子都要发疯,开祠堂、请家法更是免不了。
  何景辉后怕不已。
  今晚自己若非正好兴起到玉竹院下棋,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这时,安庆和兴致勃勃地转过身道,“你们两个也别干坐着了,过来一起吃点儿啊,大家边吃边聊多热闹。”
  他先招呼自以为更熟络的慕南钊,“木……木先生。”
  慕南钊虽然还是冷着脸,却当真起身走了过来。
  他在顾喜喜正对面落座,说,“我有名字,慕南钊。”
  安庆和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笑着点头,“对,你叫慕南钊,我记下了。”
  说完,他自己意识到什么,重新送到嘴边的鸡腿掉进餐盘。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慕南钊幽幽道,“你不是说记住了么。”
  安庆和直勾勾望着慕南钊,像是白日见鬼。
  这时,听见顾喜喜说,“慕南钊,当朝摄政王,就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位本尊。”
  安庆和对顾喜喜的话向来深信不疑。
  他对慕南钊瞠目结舌,“你你你,你不是陈方吗,陈方不是回老家了吗,中途还让人给喜喜捎带了种子!你怎么可能是!”
  慕南钊望着他,眸光淡如烟波。
  安庆和突然安静了。
  他低头片刻,“我明白了,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陈方,一直是你。”
  “村塾当先生的是你。”
  “我不在村里,回去探亲,坦诚自己姓慕的是你。”
  “到土地庙,假借刘夫子亲戚的名义,扬言替陈方给顾喜喜捎带种子的,也是你。”
  “西北军得胜返回,京城有了一个名扬天下的摄政王,还是你!”
  慕南钊道,“有些事你并未亲眼所见,却能说个八九不离十,过去是我小瞧你了。”
  顾喜喜看着安庆和,“安兄对不住,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安庆和向顾喜喜一笑,“我明白,你我之间无需解释,况且……”
  他转向慕南钊,“欺骗大家的又不是你。”
  二人对视,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劈啪作响。
  第320章全员发疯
  慕南钊、安庆和对视。
  安庆和挑衅的笑。
  慕南钊淡淡冷笑。
  在气势上,二人谁也不肯退缩分毫。
  安庆和:“你在花池渡村的时候,张婶、姜老、喜喜、石头,还有我,哪个对不起你?你却多番隐瞒。”
  “人都不在了,也没留下一句真话,对得起大家么?”
  慕南钊:“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人生中全是非黑即白,头脑才能如此清澈见底。”
  安庆和:“你不就想说我傻么?我再傻也比你好,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骗。”
  “为了权势什么都做得出,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反咬身边人一口?”
  慕南钊:“多虑了,顾喜喜早就知道我是谁。倒是阁下该考虑是不是自作多情,你以为是亲近的身边人,可别人未必这么想。”
  安庆和:“别想挑拨我和喜喜的关系,她没把你的事告诉我们,要么是过去你的身份见不得光,要么就是她与你有约定在先,出于道义,只能选择替你保密。”
  “喜喜至今所有投产的秘方都交给我做,这份信任,你可曾有过?”
  “还有,喜喜与我到京城来,路上可是提都没提过摄政王,想来是根本没打算见面吧。”
  慕南钊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拿起茶杯,将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生生压下眼底的杀气。
  待慕南钊再次抬眼,看向正对面时,神色已恢复了寻常的清冷。
  他略带讥诮,“方才我也听见了,顾老板想要躲着我。”
  顾喜喜正面无表情地吃粥,明知慕南钊点到她迟早的事儿。
  她毫不意外地与他对视,“嗯,对啊,本来是想躲着点儿,最好别碰面,没曾想还是遇见了。”
  “民女给摄政王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
  顾喜喜象征性地低了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何景兰震惊侧目。
  过去总以为慕南钊阴阳怪气难逢敌手,现在看来,喜喜这是受荼毒太久,青出于蓝吗?
  当然,刚才安庆和表现的也令人刮目相看,疯狂在雷区乱踩,让人一度担心别当场酿出血案……
  何景兰下意识扭头,想跟自家兄长神交一下看热闹的体会。
  却发现何景辉脸色古怪地盯着安庆和,根本没注意其他人,也不知在想什么。
  何景兰无奈转回来,心里暗暗摇头。
  今晚这一个一个的都不正常!
  紧接着,慕南钊盯着顾喜喜,直接问到了正面,“我何时说过你是麻烦。”
  “抛却故交情分,避之唯恐不及的也从不是我。”
  “顾老板又何必如此的倒打一耙?”
  顾喜喜默了默,这碗粥她已经连汤底儿都喝干净了。
  她放下碗筷,对慕南钊正色道,“民女方才言辞不妥当了。”
  “应该感念摄政王情深义重,不忘微贱时相识之人。”
  “一来民女自己有自知之明,狐假虎威借王爷的势,恐怕别人也不会信。”
  “二来杀鸡焉用牛刀?摄政王这条人脉,民女可舍不得乱用,得好好攒着。”
  她顿了顿,神情有些困扰,眼神透着老实,“至少眼下……的确没什么要命的事,需要求到王爷头上。不过之后……就说不好了。”
  慕南钊的俊颜之上终于染上愠怒,“顾喜喜!”
  “合着你只有遇到要命的事,走投无路才会来见我?!”
  顾喜喜点点头,“摄政王执掌国家大事,要是为了我家的大棚被风吹倒这种小事找您,传出去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慕南钊脸色铁青。
  别人看不出,但他却看的分明,顾喜喜就是故意的!
  奈何他更清楚,顾喜喜所说全是心里话。
  回想起来,好像只有性命攸关,才会迫使她不得不低头。
  而无需她低头的更多时候,她甚至连句哄他的话都不愿意说。
  有的,全是该死的大实话!
  慕南钊不落痕迹地深呼吸,让自己平复心绪,“你捡到的那女子,你是想让她活命,还是想让她状告成功。”
  顾喜喜认真道,“公道和性命,只能选其一吗?”
  “民女不懂,敢问摄政,您觉得,吕晶是该独自苟活,还是应该拼死为全家讨回公道,让害人无数的恶棍早日正法?”
  慕南钊望着她,眼中划过一抹无奈的笑意。
  “我若选前者,你该说我尸位素餐,忝居高位,活该被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顾喜喜垂眸,“民女不敢。”
  慕南钊不悦道,“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民女给我添堵。”
  既然提前见到了本尊,顾喜喜有求于人,自然从善如流,“回王爷,我能。”
  慕南钊气结,“也别叫王爷!”
  顾喜喜眼睛瞟向一边,“……大人?公子?”
  “还是……先生?”
  慕南钊几乎窒息,“过去怎么称呼,现在就不能照旧吗?”
  顾喜喜看向他,“陈方?可这是假的。”
  慕南钊咬牙,“过去没有旁人在场,你不是总连名带姓叫我慕南钊?现在是怎么了?失忆还是不敢!!”
  何景兰赶紧起身打圆场,“哎哎哎,你喊什么,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虽说搁旁人身上,想不激动也难。
  安庆和幸灾乐祸道,“摄政王也会这么大声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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