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顾喜喜掀起车窗帘子,“进城找家好点的客栈,你们两个辛苦一夜,得赶紧吃点东西,睡一觉。”
“好。”江明远应声,驱马上前,跟安庆和说话去了。
入住客栈,顾喜喜先让小二找了个四人方桌,点了许多饭食。
等两个男人拴马回来,饭菜正在陆续上桌。
昨日没吃晚饭,又赶了一路的车,安庆和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闻着饭菜香,他瞪直了眼睛,“冰糖肘子?清炖鸡汤?”
“喜喜,你不是说外出一切从简吗,今日怎么吃的这么奢侈?”
顾喜喜笑道,“大家又累又饿,该吃点好的补补,这顿饭我请。”
江明远、安庆和知道顾喜喜的脾性,都不客气,笑呵呵坐下。
吕晶却手足无措,从凳子上站起来,“喜喜姑娘,我还不饿,你们吃。”
“多谢你们送我到这儿,我就先走了。”
她带的盘缠沿途住店都勉强,哪吃得起这样的饭菜?
顾喜喜按住吕晶,半开玩笑道,“怎么,怕吃了我的饭,还不起?”
吕晶赧然垂下头。
安庆和道,“顾老板请吃饭,只请真朋友,你放心大胆的吃,不用偿还!”
江明远也微笑说,“喜喜妹子本来已经点了你那份,姑娘就别推却了。”
吕晶抬头望着大家,眸光动容的闪了闪。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饭时,吕晶偷眼打量三人,正好被安庆和这个热闹人瞧见。
安庆和大喇喇笑问,“吕姑娘这是看什么呢?”
“你有啥困难,或者有啥想法,尽管说出来。”
吕晶一怔,见顾喜喜、江明远都看过来,她脸红了,说,“我就是不知道二位与喜喜姑娘……”
她看了看安庆和,最后把视线定在江明远身上,“喜喜姑娘的夫君是这位江公子吧?”
在吕晶看来,如此年轻的两男一女结伴远行,其中一人必定是顾喜喜的夫君。
饭桌上一片寂静,三个人都直勾勾看着吕晶,表情各异。
顾喜喜(迷惑):哈?
江明远:讶异,略显吃惊。
安庆和:晴天霹雳。
吕晶不安,“我就是猜测而已,若是说的不对还请……”
突然,安庆和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为什么不猜是我?!”
吕晶被吓到,更兼不解,“啊?”
顾喜喜一把扯住安庆和,“你坐下,一惊一乍的,把吕姑娘都吓到了!”
她又向吕晶笑说,“我未曾成婚,安老板是我做生意的伙伴、好友,江公子是我本地族中的一位兄长。”
第309章她都经历了什么
顾喜喜接着说,“我与安老板上京做点小买卖。”
“至于子初兄……”
她看向江明远,让他自己说。
不知为何,江明远正望着这边发呆。
见顾喜喜看他,才恍然惊觉,急忙撇开视线,说,“进京赶考。”
误会解除,吕晶臊的涨红了脸,不住地向三人点头致歉。
安庆和还是非要问吕晶,为何猜谁顾喜喜的夫婿,偏不猜是他?
吕晶支支吾吾,她哪好意思当面说,因为你是胡人,对比起来分明是江公子与喜喜姑娘更登对。
直到顾喜喜狠狠瞪了安庆和一眼,让他赶紧吃饭,才算为吕晶解了围。
反观江明远却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同样熬了一夜,他还骑着马,此刻却面若春风,毫无疲态。
这家客栈条件好,价钱自然不便宜。
为节省开销,四人商量过,两男两女各开一间客房。
每间客房都分内外两套间,外间有一张软塌,可供一人安眠。
吕晶进屋立刻将随身的小包袱放在软塌上,“喜喜,你睡里面。”
顾喜喜知道,越是跟吕晶客气,反而会让她不安。
于是笑笑,接受了她的好意。
原地休息一天,次日清晨继续赶路。
春风和煦,顾喜喜索性把帘子卷起,这样方便与外面两人说话。
江明远一直骑马护在车厢旁边,他收到顾喜喜递过来的眼色,似不经意道:“吕姑娘一家有冤情,为何不去县衙状告恶人?”
吕晶咬紧嘴唇,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
江明远歉然,“对不住,我只是好奇你一个姑娘家为何非要远赴京城,这般辛苦。吕姑娘若不想说,那便不说了。”
吕晶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怪江公子的意思,跟恩人们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要怪,就怪樊东平那个恶贼!还有县衙的狗官!!”
提起仇人,吕晶眼中升起浓烈的恨意。
她的回忆是这样的……
安宁村吕家,是附近人都知道的种茶户。
虽然茶园规模不算太大,茶叶不出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销路。
但每年都有附近的茶商定期来收。
因此茶园收入稳定,一家三口过着小有富足的日子。
家里还花钱请几名长期的采茶工。
尤其春茶最能卖的上价,春天也是吕家夫妇最看重的时候。
惨剧就发生在今年初春,谷雨那天细雨纷纷,茶园越冬后第一次开园。
吕晶想自己亲手采摘春意,不顾母亲反对自己跑去茶园。
她看到了永生无法忘怀的一幕。
爹爹倒在泥水中,被一群恶奴围着拳打脚踢。
吕晶当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扔了雨伞就跑过去,“你们凭什么打人!放开!放开我爹!”
然而她力量有限,根本无法救下自己的爹爹,急的哭着拼命去推那些人。
而后,她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的笑声,“哟,好一出曹娥救父,好一支雨中梨花,这小模样我看了都心疼。”
“不如我连你一起,都帮忙照顾了吧。”
吕晶瑟瑟转身,看见了那个日后缠绕她噩梦的男人……樊东平。
樊东平当场调戏吕晶。
吕父大怒,挣扎着爬起,要同这些恶人拼命,“放开我女儿!你这个天杀的活该下十八层地狱,祖祖辈辈不得超生!”
“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同意把茶园卖给你!”
樊东平听吕父骂他,还在嬉笑。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弱者的嚎叫罢了。
可听到吕父死也不肯把茶园卖掉时,樊东平顿时表情阴鸷。
他一把推开吕晶,淡漠道,“打死他,就在这儿,拿他的血肉当肥料。”
恶奴们再也没了顾忌,拳头如雨点般狠狠落下。
吕晶被推倒,父女俩隔着满地泥水相望。
吕父眼神涣散之际,最后对着女儿翕动嘴唇。
说到这儿,吕晶掩面哭泣,“我知道爹爹说的什么。”
“他说小晶快跑!回家带上你娘!快跑!!”
可等她跑回家,县衙的人正在查封了她家放茶叶的库房,说从这出货的茶毒死了人。
这家里所有人都不许离开,还要带走一个当家人去衙门讯问。
吕母是个不问外事的妇道人家,吕晶年纪又小,两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吕母尚不知茶园出事,还在问丈夫的下落。
吕晶看着娘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一句话,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这时樊东平竟然堂而皇之出现,“这家男主人跑了,你们把这妇人抓了也是一样,毕竟是两口子,投毒肯定是共谋。”
吕母被县衙的人带走,三天后,衙门通知吕晶收尸。
死因是,用自己的裤腰带上吊。
吕晶葬了母亲,父亲的尸首找不到了,只能用衣冠合葬。
昨日,她取出爹娘藏的银票,准备去京城告状。
可还是被樊东平的眼线发现,这才有了顾喜喜等人看到的那一幕。
江明远一拳砸在窗框上,“真是罔顾律法,猖狂至极!”
他考科举,所怀抱负便是做官能为国为民,曾经在西北所接触也多是清正严明的官员。
此刻听见南一县衙如此做派,怎能不愤慨?
吕晶含泪道,“反正我不信娘亲是自己上吊的。”
“他们杀我爹娘,此仇不报,我此生枉为人女!”
听了吕晶的经历,顾喜喜、安庆和的心情也不免沉重起来。
安庆和怒道,“这些狗东西!迟早要让他们好看!”
顾喜喜再次邀请吕晶同行,“你既然想讨公道,还有什么比尽快到京城更重要?”
“况且我们都顺路,不麻烦的。”
这次吕晶没再拒绝。
这份大恩已经不足以用言语表达。
她一言不发,只是郑重对顾喜喜、江明远、安庆和三个方向行了拜谢大礼。
安庆和向后瞥了一眼,嘴角勾起,“快点去京城咯!”
晚间到了客栈,安庆和去看有什么吃的,吕晶去了茅厕。
江明远左右看了看,对顾喜喜说,“从她前后所说并无出入,加上那些恶奴的供词,吕家之事应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