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如此断了他一根腿筋,就算毒不死,这辈子他也没办法欺压别人了。
江明远本来说要找点绳子来捆,见安庆和这么做不但省事,还一劳永逸,也就随他去了。
安庆和快速搞定了八名恶奴,用最后一人的衣裳擦拭匕首上的血迹,边擦边对江明远笑道,“你总归在衙门做过官儿,我以为你会拦着,不许我用这法子收拾他们。”
江明远微微一笑,“本朝律法,凡大业子民,拦路抢劫,强抢民女者,如遇反抗至其身死,后果自负。若遇见义勇为者,亦可诛之。”
“这些人方才已自爆罪大恶极,害人无数,得此下场也是理所当然。”
“大业子民?”安庆和思忖道,“意思说,你可以杀他们不担责任,但我不行?”
江明远颔首,“是。”
“你在大业境内杀人,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安庆和觉得看江明远顺眼了很多,“那你刚才拦着我,还挺够意思的嘛。”
二人对顾喜喜那边招手。
安庆和喊道,“都拿下了,你们可以过来了!”
顾喜喜这才跑过来,先看倒了一地的恶奴,“怎么样,药都起效了吗?”
江明远道,“八个人都起效,症状大致相同,前后倒地的时间不超过五息。”
顾喜喜赞赏地看了眼江明远,不愧是学霸,会抓重点!
这是她临行时新配的药,不至死,却会在一瞬间毒伤吸入者的呼吸系统,令喉头水肿。
引发呼吸困难、头痛欲裂,以及近似癫痫的症状,让人短时间丧失反抗力。
因为是第一次用在老鼠以外的生物身上,暂且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顾喜喜刚才洒了药就跑,免得这些人还有力气垂死挣扎,她又打不过。
安庆和问,“这药是老郎中给你的吗?还挺厉害,会毒死他们吗?”
顾喜喜蹲着查看恶奴们的情形,以此收集实验数据,边说,“哦,药是我自己配的,中毒可能会有短暂的生不如死,但是死不了。”
“按他们吸入的那点药量,最多难受个半天就缓解了。”
顾喜喜随口解答,安庆和、江明远却听得一愣一愣。
自己配的?
生不如死?
那点儿药量?
两个男人看着顾喜喜,心中不约而同的确信,不够,对她的了解还差的太远!
白衣女子缓缓走过来,看着地上的一众恶奴,脸上闪过快意之色。
“没想到,他们这些人也能有今日!真是老天开眼!”
她猛然转身,向顾喜喜噗通跪了下去,“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说罢,不等顾喜喜反应,白衣女子已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有些青紫。
顾喜喜急忙起身去搀扶,“莫要如此,咱们有缘遇见,我不过是举手之罢了。”
白衣女子却跪在那,坚持不肯起身,“姑娘救我,免我被仇人玷辱,更是让这些恶奴自食恶果。”
“虽然始作俑者还活着,但姑娘此举已经告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今日我留得性命,总有一日要向仇人当面讨还公道。”
“姑娘对我便是有再造的大恩!”
顾喜喜很不自在,说,“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快起来。”
“不然……我就只能跪下,也给你磕一个了。”
白衣女子、江明远愣住,还能有这种方式?
安庆和则哈哈笑道,“二人对拜,你拜三下,她再拜三下,只怕得拜到明天去!”
江明远莞尔,“所以啊,二位姑娘都请起来吧。”
“再不赶路,我等今晚只怕要在外面露宿了。”
顾喜喜、白衣女子面面相觑,噗嗤,看着彼此都笑了。
两人相携起身,白衣女子说,“我姓吕,单名一个晶字,因为出生时烈日当空,爹爹就用三个日头为我的名字。”
“今年满十七岁,原本家住在离这不远的安宁村。”
江明远道,“这附近是有个安宁村。”
吕晶向顾喜喜一笑,问,“不知恩人贵姓,家住何处?”
顾喜喜坦然报上姓名,说,“我与你同岁。”
“从西北边境附近,花池渡村而来。”
吕晶再次郑重行了一礼,“大恩大德铭记于心,只是我如今身无长物,唯留的一点钱还要用作路费。”
“若他日我还留的性命,余生必定尽力寻到恩人,以此身相报答!”
安庆和小声念叨,“这不就是不以为报,以身相许吗?”
顾喜喜瞪了他一眼,“胡说!”
吕晶红着脸微笑,“这位恩公所言,差不多一个意思。”
“等我全家昭雪,亲眼看着那恶人伏法,我便可全心追随顾恩人。”
顾喜喜急忙婉拒,“别一口一个恩人,都是同龄的女孩子,你我叫喜喜就行了。”
“至于你要把半辈子搭给我,我实在承担不起。”
“不过,若你将来孤身无处投奔,可以去西北找我。”
“我或许可为你寻个能自己安身立命的手段。”
第308章此地不宜久留
吕晶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喜喜。
女子也可以自己安身立命吗?
顾喜喜见她呆呆的,只当是受到惊吓还没缓过来,于是和气地问:
“你说到路费,又说要报仇,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吕晶瞅了眼顾喜喜,改口道,“不瞒喜喜,我这次出来是要去京兆府告状。”
“我在爹娘陵前发誓,必为全家讨还公道,让恶人血债血偿。”
“在亲眼看到这一日之前,我活着便只有这一个愿望,不做他想。”
她似乎回想起家破人亡的场景,眸中闪现出决绝的恨意。
“若京兆府不行,我就去敲登闻鼓!再不行,我就想办法告御状!”
“你要去京城?”顾喜喜心下讶异,却是笑道,“正好同路,你若没有其他途径,不如与我等同行?”
吕晶慌忙摆手,惶恐道,“不用不用,不敢再麻烦三位恩人!”
“我已经打算好了,走去京城,你放心,我盘缠够的。”
这时,安庆和已经把那八名恶奴搬到了官道边,免得挡路。
他抬头看了眼天,催促道,“再不走,今晚真要住外面了。”
顾喜喜向吕晶微笑,“听见了吧,时间紧迫,你还是别推辞了。”
“跟我们走一段,先离开了这地方,之后你想自己走,我不拦着。”
吕晶望着顾喜喜,片刻才点了点头。
“多谢。”
顾喜喜让吕晶先到车里等,她转向江明远时笑容消失,神情变得严肃。
“你怎么想?”
江明远曾做过县丞,熟悉刑狱之事。
他沉吟道,“听那几个恶奴所言,这姑娘的确是父母被害,田产遭抢。”
“可本地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县衙为何没有作为?”
“还有,这姑娘为何不去县衙伸冤,非要远赴京城?”
江明远抬眼,“依我看,恶奴所说的主人恐怕有些背景。”
“或者他们追这位姑娘,也不只是为了美色。”
顾喜喜蹙眉,“他们要阻止吕晶上京告状?”
江明远略微颔首。
他看了眼扔在路边的恶奴们,低声道,“本打算由我连夜快马,请县衙过来抓人。”
“现在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把他们扔在这,他们的主人自会来寻。以后再有麻烦,只能等以后再说。”
顾喜喜脸色阴沉,“我知道了,我去跟安庆和说,这就出发。”
“今晚也不住驿站,明日赶到锦城再休息吧。”
此地虽归属凤城,却直接在南一县治下。
若县衙与那个所谓的主人沆瀣一气,得知恶奴们没能完成任务,势必会追过来。
所以走为上策。
安庆和听顾喜喜说要连夜赶路,也没问理由,把马车赶的飞快。
顾喜喜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吕晶几次偷眼看她,总觉得这个姑娘很不一样。
吕晶是家中独女,从小备受宠爱,爹娘也很少用礼法规矩苛求她。
但她寻常所听所见,无不是“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一套。
就连她爹娘之前的打算,便是给女儿招赘。
等生了孩子,老两口也上了岁数,可顺理成章把这个家交由赘婿顶门立户。
从前,吕晶自己并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爹娘告诉她,“找一个好男人照顾你。”
可眼前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姑娘却告诉她,“自己安身立命”。
这让吕晶心中难免泛起了一丝丝波澜。
次日天亮,就听江明远在外面说,“喜喜妹子,看到城门了。”
吕晶惊醒,扭头看向顾喜喜,发现她眼神清醒,像是没合过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