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去年的童生都没考过这个人数。”
秦大嫂说着,伸出一只手掌。
顾喜喜心想,这个升学率是有点低了。
她记得江明远一直是在府城读书。
秦大嫂发愁道,“现在就是远的地方,咱去不了,府城的书院更是想都别想。”
“我就犹豫,要是去了县学跟在村里没区别,我们费这个劲作甚?”
顾喜喜想了想,建议道,“若县学果真如此,不如先等一等,且看村塾新来的夫子如何。”
“毕竟曾经的……”
顾喜喜清了下嗓子,才得以说下去,“陈先生、刘先生,还有何先生,他们都教的很不错。”
“我想,由刘先生亲自找来的教书先生,应该不会比他们三位差太多。”
秦大嫂点头,“听你的,再等等。”
她又笑道,“其实我没读下书,也不懂咋样教的好,咋样又是教的不好。”
“只能听人说,哪个先生教出来的童生多,又考了几个举人。”
顾喜喜词穷。
择校全看升学率,古代家长看来也是一样的。
只是她无法跟秦大嫂说明,小小的村塾自开创起就是何等的藏龙卧虎。
第一任陈先生,连中三元的天才,如今的摄政王慕南钊是也。
第二任刘先生,考中过进士的学霸,即将入仕为官。
与刘先生共事过的何先生,何家大小姐,亦饱读诗书,书法一绝,只是受女儿身所限,没能做官罢了。
顾喜喜对秦大嫂笑笑,“嫂子喝茶,喝茶。”
下午,顾喜喜收到了一封京城来信。
因为山长水远,信件先到青田县城珍宝阁,再由孟大娘子转递到花池渡村。
顾喜喜看见信封上的字迹,会心一笑,回自己屋里在桌边坐下,才悉心拆开。
这是何景兰的一封回信。
顾喜喜早前已去信告知,将在开春后择期去一趟京城,并细说了此行的意图。
何景兰很是高兴,其一说离情别绪,盼着与顾喜喜早日在京中重聚。
其二说既然顾老板将至,合伙开店的事她要提前筹备起来,这样顾老板就来得及给铺子挂匾剪彩。
其三说孟承平留京的近况,细述了她与孟承平几次相见,还说暂时顺其自然。
其四,也就是最后。
何景兰写到:“这几句你就当听个趣话,你认识的那个陈方,他本来想回花池渡村,可几次没能成行。”
“喜喜啊,我哥说,某人是怕隔的时间太久,花池渡村里,尤其是顾喜喜的家里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喜喜,我盼着你来京城,当面跟我说说最近发生的事,会是我哥猜的那样吗?”
第298章是安慰还是补刀
顾喜喜嘴上说着“关我什么事”,内心还是难免泛起波澜。
再往下看,竟然还有几行字。
墨迹的颜色与前面略有不同,应该是结信之后,过了一会儿又补上的。
八卦:近日摄政王府外有媒人大排长龙,更有散发着香风的小轿夜里抬到王府后门,都是各家名门望族的庶女,充作礼物,以为妾室通房。
好消息:王府后门紧闭,对这些礼物一概不收,一概不见。
坏消息:摄政王此人年轻有为、权势滔天、未曾婚娶,偏又长了张勾人的皮囊,引的一众莺燕蜂蝶趋之若鹜。以至于女子间大小聚会都将其作为头号谈资,明争暗斗,更有甚者扬言甘心到他家做洗脚婢,夸张乎?无语哉!
信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顾喜喜看刚才那段时不由自主地皱着脸,仿佛双眼刚溅入了姜汁,太辣眼了!
为了慕南钊明争暗斗?
还有要给他做洗脚婢的?!
某些京城贵女果然是吃饱了撑着,又闲着没事做吗?
顾喜喜实在无法理解这种想法,摇着头自语道,“真应该让她们下地连干三天农活,应该就不会想去做洗脚的活了吧?”
她将信纸重新折好,收到桌子下方的柜子里,然后又不自觉望着窗口出神。
何景兰最后说这些,是想告知她竞争有多激烈?
顾喜喜冷哼道,“我又不是为了他去京城。”
“有多少女人为了争他打破头,跟我有啥关系?”
顾喜喜想到去信给何景兰时,特意叮嘱不要把她上京之事告诉慕南钊,未免露馅,也不要让何景辉知道。
毕竟,男人们平时再吵闹斗嘴,在某些方面还是会统一战线,穿同一条裤子!
此刻顾喜喜更觉得自己多写那两句话很明智。
这次到京城她得躲远一点,免得那些为慕南钊上头的贵女打起来溅她一身血。
更何况……
顾喜喜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更何况在这些女子们背后,真正隐藏着最残酷、也最现实的争名夺利。
他们既然能以性命为赌注。
再用鲜血开道,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所以比起一个男人,自然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顾喜喜的这个念头坚定地一如既往。
就算她现在明确自己已经动心,尤不改其志。
毕竟要是命都没了,还要什么钱,还喜欢什么男人?!
京城,摄政王府书房。
已经是掌灯时分,慕南钊还在处理公文。
何景辉抱着一坛酒入内,“还没吃饭呢吧。”
慕南钊嗯了声,头都没抬起来。
何景辉过去拽他,“我弄了一坛子陈年金谷酒,陪你喝两杯。”
慕南钊淡漠道,“不去。”
何景辉朝上翻了个白眼,“你知道这金谷酒有多难得吗!”
“我也知道,你想把这些遗留的破事尽快理顺解决了,然后回去你的乡下地方。”
“可你自己看看,那么多冗杂的事务,六部已经忙不停了。”
“凭你一个人,十天半个月必然做不完。”
慕南钊总算动了,他抬起头,不悦道,“能多做一点,就能快一点结束。”
“倒是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回你的户部多做点事。”
何景辉气结,原本是有点心疼慕南钊,才耐着性子哄几句。
谁曾想好心没好报。
何景辉当即不装了,冷笑道,“老子天黑才从户部出来!干了一天的活儿,老子现在就是要吃饭!喝酒!休息!”
“你自己不吃不睡的忙,等哪天突然累死了,兄弟我还得留着命给你收尸呢!”
“哦,顾老板那边你也放心,我会帮你当面报丧,把人家买你那一文钱还清了,然后告诉她,买的男人死了,以后想招几个赘婿都自由。”
何景辉前面骂时,慕南钊本来还很平静。
但听到“还一文钱”时,他额角青筋剧烈收缩,猛地瞪着何景辉。
何景兰看他动怒,尽管心头发虚,但还是摆出了毫不畏惧的架势。
“怎么,瞪我作甚,你难不成还要咬我两口?”
“你不反驳我,就是觉得我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慕南钊没说话,忽然站起来,给何景辉吓了一跳。
“你、你干什么!都是读书人,动口不动手啊!”
慕南钊狠狠看向他,咬牙道,“我要喝酒。”
月上中天,两人都喝至醺然。
何景辉搭着慕南钊的肩膀说,“兄弟会帮你想办法。”
“你别忘了我妹妹是谁,她跟你的顾老板是最最要好的知己,顾老板就算不想理你,人家好姐妹两个总要见面的吧?”
慕南钊眼神凉凉地看向何景辉,“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故意戳我心窝子?”
何景辉醉醺醺地嬉笑,“没关系,都一样,都是我对你满满的……关心!”
慕南钊无语望天,同时一抖肩膀,将何景辉的手甩了下去。
何景辉身子骤然失去平衡,一歪趴在了桌上。
他已经开始犯迷糊了,嘴里还在小声嘟囔,“我看到景兰往青田县寄信了,肯定是给顾老板的,就、就前两天的事儿。”
慕南钊双眸一睁,哪里看得出半点醉意。
“你可知景兰信中写了什么?是给顾喜喜的回信么?”
等了片刻没有回应。
慕南钊只得伸手推了推何景辉,然后就听见悠长的鼾声响起。
他沉着脸端坐一会儿,唤门外守着的下人进来。
“把何大人抬去客房,好生安置。”
花池渡村,顾喜喜洒在院子角落的苜蓿草一夜出芽,才两三天就长到了一拃长。
这是今年看到的第一茬野菜,预示着西北的春天到来。
张婶欢喜地摘了苜蓿草,鲜嫩的轻轻一掐就断。
家里还是第一次吃这个。
听顾喜喜说苜蓿要吃鲜嫩的,凉拌、蒸菜团子、麦饭都好。
张婶决定先做成凉拌,再烙几张春饼,吃个春天头茬的原汁原味。
简单的饭菜做起来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