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那时候你年纪还小,也就罢了。”
  “至今好几年没见,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吧?”
  慕南钊:“……”
  霍江见状,心里已笑疯了,他深吸气憋住,依旧绷着脸说话:
  “自你离开慕氏本家,就连府里伺候的都只有侍卫、小厮吧。”
  霍江为难地啧了一声,拧眉道,“没接触过几个姑娘家,年岁不小了也没娶妻,也难怪你不懂女人。”
  慕南钊直直望着霍江。
  不过这回他眼中已经没了怒气,反而淡定地端起茶碗,略微抬了抬左手。
  “说,继续。”
  霍江以为他终于服了,内心暗喜,“女人跟咱们男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她们在乎的东西,有时候你可能理解不了,但你要尽量去理解。”
  “等你理解之后,你才能真正懂得,从她的角度,这个问题该怎么处理。”
  “你自己一门心思,哪怕想破了头,没用!”
  “做出来的事儿,未必是人家想要的。”
  慕南钊平静地抿了一口茶,问,“你只有嫂夫人一个女人,并无妾室吧?”
  他放下茶碗,轻叹一声,似乎很失望,“想来你的经验不比我丰富多少,明日我还是去问别人,更加可信。”
  霍江当即就不高兴了,“胡说!”
  “我跟你嫂子成婚十二年,孩子都多大了,比你经验可丰富太多了!”
  慕南钊不搭腔,一副淡淡的、懒得继续听下去的样子。
  霍江吹胡子瞪眼,“怎么你小子还不信?”
  “呵!别说你嫂子了,我在跟你嫂子订亲之前,年少时没留这么多胡子,在京城也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还有京城鸣霄坊,当年我跟兄弟们也是常客,风流不比你们这些文人差。”
  鸣霄坊,京城最出名的教坊之一。
  那里有最美的女人,最好的歌舞、乐曲、美酒。
  达官显贵、文人墨客聚集于此,一掷千金,市井传唱的诗词歌赋,有不少便是从鸣霄坊中流传出来。
  “没看出来,老霍你当年还是个风流少年郎。”
  慕南钊微笑颔首,似有赞叹之意。
  霍江轻蔑道,“那时你还是个在家玩躲猫猫的小毛孩儿呢!”
  慕南钊冷脸,“我从不玩躲猫猫。”
  到花池渡村当了教书先生,看那些孩子们玩耍,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个没什么童年的人。
  别的小孩玩水挖土、放风筝、爬树。
  他读书、习武、旁听慕家长辈议政……
  提起过去,霍江起了谈兴,还想多教几招,却看见慕南钊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我还没说完!”
  慕南钊淡然回眸,“何景辉来信,五天前他的人已平安将嫂夫人送入西北边境山区,算来应该也快到了。”
  “等面见嫂夫人,我一定告诉她,你大婚前是何等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霍江笑容僵住,呆若木鸡。
  慕南钊犹嫌不够,为难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满楼红袖招是吗?”
  “究竟有多少条衣袖,实在叫人好奇。”
  “想来嫂夫人定有本事盘问清楚。”
  他拿起自己的洗具信步而出。
  霍江吼道,“慕南钊!你他娘的要敢这么做,我!我!”
  “老子就把你捆着送去青楼,找十个姑娘给你开荤!”
  “我冷眼看着顾喜喜,比起我家那位贤妻也不差什么。”
  “等你在青楼脏了身子,这辈子你都别想顾喜喜再多看你一眼!!”
  慕南钊在账外听见,牙关紧咬。
  还贤妻?
  明明就是京城命妇圈出了名的河东狮!
  要不然如何逼的堂堂大将军急了眼,竟把如此昏招宣之于口。
  等慕南钊洗漱完回去,霍江已经安静下来,正在伏案书写。
  听见动静,他头也不抬地说,“你推荐的青田县新任县令的确有用。”
  “各县推行他提出的办法,物价、粮价至今平稳。”
  慕南钊神色平静,“打仗、争夺,是咱们这些人的事。”
  “百姓无辜,至少要保他们平稳度日。”
  霍江抬起头,“天下棋局,两方厮杀时伤亡折损几个棋子,再正常不过。”
  “过去我认识的慕南钊,他是这么说的。”
  “为何现在变了?”
  他捋着胡须道,“等等,你别说,让我猜。”
  “你是为了护一人,顺便护西北所有百姓?”
  第235章讨钱来了
  霍江嫌军帐内闷热,白天就命人将门帘向两边挑起,一直敞开着。
  此时夏夜的风吹过,皓月当空,银辉满地。
  慕南钊负手而立,面向军营夜色,“是护一人,也是护所有人。”
  “与她有关,但又不是为她一人。”
  霍江蹙眉,“你这话说的,怎么听着比和尚参禅还难懂?”
  慕南钊转向帐内,看着霍江,“她想过安稳日子,也有自己的一番前程要闯,因此期盼个太平盛世。”
  “而所谓太平盛世,不就是日常安宁,百姓皆有所依,安居乐业。”
  “所以我究竟想护所有百姓,还是想护她,本就难以分割不是么?”
  霍江陷入了沉思。
  片刻,恍然吸气,“嘶……还真是如此。”
  “顾老板总是自称种田人,她本就是天下百姓中的一人。”
  “你为了一人没错,若说你为天下人,也完全说得通。”
  霍江还沉浸在禅机中。
  慕南钊却语气凉凉地提醒他回到现实,“军中战马早就吃到新鲜草料,如今你要的粮食也都颗粒归仓。”
  “人家应承你的活干完了,大将军还是尽快兑现酬金,下一步也好继续合作。”
  霍江不悦地重重呵气,“你能不能别总是钱钱钱的!”
  “人家顾老板自己还没催我呢,你着什么急!”
  慕南钊嗤笑,“你要不要再看一遍那封军报的末尾?”
  霍江拿起军报又着重看了末尾,脸色逐渐尴尬。
  方才阅读时只顾着看重点,没细品其中的人情世故。
  那一段极尽溢美之词夸赞了顾喜喜,说她不但如月完工,还额外交付了燕麦的做法,以及接下来如何养护田地。
  重点是,一向从不多话的刘将军特意点名,他已经告诉了顾老板,会即刻向大将军详细汇报并请求示下。
  刘将军还说,顾老板听了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刘将军为何如此反常?因为这阶段的酬金不到位,刘将军坐镇后方负责开荒,之后他怎好意思找顾老板继续办事?
  顾老板为何高兴?当然是知道酬金就快到手了。
  霍江头疼地揉了揉脑门,“行,我这就拿钱,等会儿随军报连夜送出去。”
  “这下你总可满意了?”
  慕南钊在一旁坐下,悠然道,“你也说了这是顾老板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花池渡村。
  顾喜喜与何景兰次日早上又进城卖粮食。
  还是全部换成银子,然后用带出来的铜钱去市集采购。
  明知有可能被绑架,就算身边有人保护,还是不能有恃无恐。
  所以这次多买点东西,回村后尽量减少外出。
  这次顾喜喜到糕饼铺子买了很多。
  松仁椒盐锅盔、糖油小饼、脆皮奶渣团子、花生酥糖……
  全都是高糖高油没水分,盛夏时节也能存放近一个月的点心。
  何景兰不解,“你不是爱吃枣泥糕吗,怎么没买?”
  “而且你买这些是不是太多了,全家人当饭吃才能吃的完吧。”
  顾喜喜付了钱,让伙计打包了送出来帮她直接装车。
  面对大主顾,伙计们自然乐意周到服务,当即连声答应。
  顾喜喜走出糕饼铺,才对何景兰说起这么做的缘由。
  “最近不安生,可能说出事就出事。”
  “来不及做饭,或者说没心思做饭的时候。总得有点直接能吃的储备粮吧。”
  “还有,刘夫子他们万一挡不住,咱们总得自救。”
  “我已经划定了路线,各人抓几块糕点踹身上逃命,就往山里跑。”
  “躲在山里的时候,假如咱们不幸走散,后山不愁饮水,以这些糕点的热量,省着吃撑过三五日不成问题。”
  顾喜喜说完,转眼发现何景兰正瞠目结舌地望着她。
  何景兰佩服地拍了几下巴掌,“不愧是你,连咱们被困深山快饿死时的打算都做好了。”
  顾喜喜道,“先别急着打趣我。”
  “万一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几个,包括我师父都能就地取材找吃的。”
  “唯独你,只能吃糕点。”
  何景兰乐观道,“现在是夏天,山里有的是野果,我也可以自己摘来吃。”
  “我还会生火,采野菜野蘑菇烤着吃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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