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何景兰若有所思,释然地笑了,“是我杞人忧天了。”
  顾喜喜笑意柔和,曾经她也问过慕南钊相似的问题。
  那时她自己的答案是“不会”,而慕南钊则没有答案。
  但她不想说这些让何景兰心情沉重。
  就像何景兰说的,乐观点不好吗?
  第233章男人跑了真可怜
  张婶、石头、老郎中见二人提前归来,自是欢喜非常。
  夏天刚入夜时,外面时不时能吹上山风,比屋里凉快多了。
  张婶便将饭桌摆在院子当中。
  桌上有两盘腌菜,分别用马齿苋、枸杞芽做的。
  前者酸甜清脆,后者捣碎了与各色香料拌匀,辛香四溢而不失清新。
  何景兰尝过赞不绝口,“婶子的手艺越发好了,这小菜简直比肉还好吃!”
  张婶笑道,“不是我做的,是周家娘子下午送来的。”
  “她如今生意做的可红火了,我听人说,进城时路过她家腌菜摊,多的是人排队买。”
  “最近在村里老听见有人喊她腌菜西施呢。”
  顾喜喜也笑了,“生意做得好,自然有动力去琢磨,如何才能做得更好。”
  “这两种小菜就不错,用的是咱们后山产的野菜,一来节约本钱,二来山野菜对城里人是个稀罕物。”
  她说着,瞅着何景兰揶揄道,“瞧瞧咱们这位的反应就知道了。”
  何景兰抬起头,“行,是我这个城里人没见识,你们吃惯了的山菜,我却当个宝。”
  大家都笑了。
  饭吃的差不多了,张婶看了眼西屋,叹气道,“小陈不会真不回来了吧?”
  “不回来了。”顾喜喜喝着绿豆凉粥,头也不抬地说:
  “从明日开始,若有人问起,婶子也不必再遮掩,直说人跑了就行。”
  其他四个人都是一惊。
  何景兰呛的咳嗽起来。
  张婶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直说?人跑了?”
  顾喜喜直起腰看着大家,“嗯,就这么说。”
  “反正已经成了事实,与其让别人猜测,流言四起,倒不如坦白了,落个耳根清净。”
  听到这儿,几人已经不得不相信。
  石头有些黯然神伤,“陈先生就这么走了?他说要好好教我们念书的。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张婶虽然也有些伤心,但还是强打精神,笑着安慰石头,“傻孩子,你陈先生不是找来了刘夫子教你们?你以后还是要好好念书。”
  老郎中则是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虽然慕南钊走之前并没向老郎中表明真实身份。
  但从老郎中答应了慕南钊做那批成药时,心里已有所猜测。
  此人身份不简单,要做的事情更不简单。
  等张婶和石头拿碗盘去灶房清洗时,顾喜喜主动问老郎中:
  “师父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老郎中正色道,“那小子不打招呼就跑,的确是他负了你。”
  “你不要他,与他在村里人面前断了干系,实属应该,师父支持你。”
  顾喜喜笑了,“那您还有什么顾虑?”
  老郎中沉吟,“但他毕竟还是流放罪犯之身,若是他逃婚这件事传到衙门,他肯定会被通缉,若再被抓捕归案便会重判。”
  “他这辈子就再无重获自由身的可能了。”
  “这后果……喜喜,你可得想好了。”
  老郎中的想法很厚道。
  小陈不是个坏人,更没什么难赦的大错。
  大家一起住这么久,又算共患过难,或许没必要将他逼到绝路。
  何景兰终于止住了咳嗽,她拍着心口道,“姜老果然心善。”
  “不过那个人他现在好得很,您就别惦记他了。”
  顾喜喜说,“原来师父在担心这个。”
  她措辞片刻,说,“我只能跟您保证,他逃婚传出去,如今的青田县衙绝对没人去抓他。”
  “至于将来……他就算再次身陷囹圄,也不会是因为在我这儿逃婚的缘故。”
  老郎中起先还有些费解,他拧眉寻思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么,略微点了点头。
  “你跟他之间的事,最终自然是你来拿主意。”
  在老郎中看来,他的徒儿心性周正,这方面不用他操心。
  既然徒儿已经这么说了,就依她顺自己的心意去做。
  次日一早,全家齐动手,将已经脱粒的麦子装车。
  共二十大袋,每袋五十斤。
  张婶说,“不然我也跟着去吧,搬东西时还搭把手。”
  顾喜喜道,“不用,粮店的伙计会帮忙卸货,您要跟着去,跟着劳累不说,来福也得再加一个人的份量。”
  张婶心疼牲口受累,看了眼来福,才就此作罢。
  “那我在家等着,你们快去快回。”
  顾喜喜昨日说了要与何景兰同进同出,所以何景兰理所应当地提前坐上了车板。
  进入县城大门的时间跟平时差不多。
  顾喜喜直接赶车去了之前卖过粟米的那家廖记粮店。
  廖掌柜对顾喜喜印象深刻,看她进门,赶紧从柜台后站起来。
  “哎呀,顾老板来了,收粟米的时候还早着呢,您怎么就来了?”
  顾喜喜在大堂扫视了一圈,发现粮食价钱比起开战之前并无明显波动。
  于是简单道,“当季新打的麦粒,晒的够干燥,收吗?”
  廖掌柜眼睛精光迸射,“要!”
  顾喜喜说,“货就在外面,先验货吧。”
  廖掌柜亲自动手,将麻袋解开一个小口,伸手进去抓了把麦粒。
  他将麦粒摊在手上,衬着天光看了看,然后凑近鼻子又闻了闻。
  最后两只手合拢,搓了几下,眼底浮现出暗戳戳的喜色。
  “这麦子再好……价钱肯定不能跟粟米相比。”
  “顾老板你看……”
  顾喜喜说,“现如今麦子收购市价六文钱一斤,就按这个算吧。”
  廖掌柜一愣,就这么简单?
  他看的真真儿的,这麦子绝对是上上等品,颗粒大而饱满,水分少比重公道,磨成面粉肯定出粉率高。
  顾老板这般精明的人居然没有借机提价?
  看廖掌柜还在发愣,何景兰故意打趣,“你们不想收,那我们就换别家了。”
  廖掌柜瞬间醒了神,“哪里哪里,我收,有多少收多少!”
  他舔着脸笑道,“不知顾老板家中还有存货吗?”
  顾喜喜道,“先卖这些,其余的再说吧。”
  “不过我不要铜钱,要现银。”
  小麦与粟米不同,小麦的产量大。
  所以顾喜喜并不指望用小麦每斤提价来赚钱,以数量取胜,就足够她赚的。
  离开廖记时,一身轻松。
  市井间依旧繁华,唯独多了守城兵巡逻。
  何景兰说,“市价平稳,也看不到百姓抢购囤粮,必有人在暗中平抑物价。”
  第234章护一人而护西北
  沣城,月上中天,中军帐内还亮着灯火。
  霍江处理完当日军报,留下其中一封抛到慕南钊面前。
  “看看吧。”
  慕南钊拿起来,却只扫了两眼就放回桌上,显然更早一步便已知晓。
  霍江倒也不意外,一副看热闹唯恐热闹不够大的表情。
  “你这一次的安排果然又被顾老板给破了。”
  “人家宁可不眠不休赶着把活儿干完,也要回花池渡村,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你那点小伎俩已经被人顾老板看穿了。”
  “想把人家关在眷属村,以为这就是保护了?到头来落到人家眼里,估计跟从前一样,还是还给你四个字:自以为是。”
  慕南钊起先还只冷着脸沉默,听了会儿,甚至还冷笑了一下。
  待听到最后时,他终于抬眼看向霍江,眼神中再难掩愠怒。
  “你见过顾喜喜才几次?”
  “别说的好似你多了解她。”
  霍江看慕南钊的反应,便知自己全都说中了。
  毕竟在此人的战绩中,只有把别人气到吐血的时候。
  纵使泰山崩于前,他自己也始终如闲庭信步,绝不会让人从神情察觉到他内心阵势的情绪。
  可当他落难来到西北之后就不一样了。
  他几次情绪外露,归结起来都与顾喜喜有关。
  霍江看着慕南钊,心下莞尔,便收敛了笑意,故作遗憾道,“其实你这样,我真的可以理解。”
  “作为兄弟,你做这些之前若能找我讨教几句,何至于如此?”
  慕南钊自然没这么容易上钩,冷冷地睨目道,“聊闲话,我没空奉陪。”
  “听闻城门内茶摊多聚集长舌男女,大将军去那,必能寻得知音。”
  霍江心里骂了句他娘的油盐不进。
  继续耐着性子说,“我上次回京城时,就知道你从没碰过女色,虽然与何家那丫头是青梅竹马,但也从不亲近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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