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三遍,海东青忽地展开巨大的翅膀,向顾喜喜俯冲而来。
  顾喜喜看着那尖尖的鸟喙和鹰爪,强忍着害怕伸出左臂,站直了不动。
  她闭眼不敢看,心想,这个姿势应该可以吧?
  古装剧里的养鹰人似乎都是让老鹰落在手臂或者肩膀上。
  海东青双爪落在顾喜喜手臂,同时收拢翅膀。
  顾喜喜感觉一阵野性味道的风扑面而来,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偷看,再蓦然睁大。
  果然是猛禽,近看太有震撼力了。
  不过现在不是细细欣赏的时候,顾喜喜视线下移,果然在鹰爪之上看见了布条捆绑的一枚小竹筒。
  顾喜喜曾在慕南钊桌上见过这样的竹筒。
  看来是慕南钊的盟友或者下属又传信来了。
  顾喜喜不禁冷笑出声,好个奸诈的狗东西,早就想到自己万一有昏迷不醒的那天,得提前安排(骗)一个代收信件的工具人!
  什么西域秘传驯兽之术!骗子!
  顾喜喜第一次做这种事,笨手笨脚弄了许久,才把布条和竹筒解下来。
  然后一人一鹰大眼瞪小眼。
  信已经拿到了,接下来还能做啥?
  这时张婶从外面回来,提着一刀新割的猪肉,瘦肉红润,血还没干,看着就知道十分新鲜。
  顾喜喜清楚的看见,海东青那双圆眼睛一下子亮了。
  张婶先是被大鸟吓了一跳,经过顾喜喜解释安抚,确定这鸟不会伤人,才略微松弛了些。
  顾喜喜有些艰难地开口,“婶子,能不能分一块肉……”
  她举起胳膊上的海东青,“给它。”
  海东青如愿吃上了鲜肉。
  张婶在旁看着,不住叹气,“我今日好容易舍得买这么一块肉,还叫它吃了少半,这年头鸟也要吃肉了,不知道肉价多高,真是造孽!”
  海东青吃完了肉,又啄了几口水,一展翅膀,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天际。
  张婶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感慨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方才这鸟赖在你胳膊上不走,就是闻着肉味儿了!”
  小花不知从哪个角落走出来,可怜兮兮蹭顾喜喜的腿。
  它刚才被那只鸟吓的都炸毛了。
  张婶摇着头走开,顾喜喜这才摊开手心,露出一枚竹筒。
  慕南钊还不省人事,这东西该如何处理?
  窥人隐私不对,可要是信的内容十万火急,事关生死存亡呢?
  顾喜喜面朝西屋窗口,陷入了两难。
  第138章一路解谜
  万一慕南钊这儿有什么紧急情况,不早点应对,连累全家陪葬怎么办?
  只是一个转念,顾喜喜就做了决定。
  看!
  她三两下抠掉竹筒盖子的蜡封,将其中一卷信纸掏出来。
  顾喜喜满心以为信里会写着什么重要内容,展开却只有寥寥几字:
  “村口树,左十,右十三,君子中空。”
  顾喜喜失望之余,更添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
  村口树……
  花池渡村的村口,最显眼的就是那棵挂着铜钟的大槐树。
  君子中空,竹子?可本地并不产竹子。
  想到这儿,顾喜喜弯腰揉了揉花猫的头,“乖小花,去找石头哥哥回来。”
  小花很能听懂人话。
  它望着顾喜喜绵软地喵呜两声,迈着猫步一溜烟跑开。
  家里现在这个气氛,今早顾喜喜特地打发石头去秦家,跟狗娃一起写字。
  早起小花送他去的,这会儿自然能够找他回来。
  顾喜喜站在大门外等了会儿,就看见一人一猫顺着小路往回走。
  石头低头看着小花,边走边问,“小花,你叫我回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非得等我回来救急不可?”
  “哎呀,你只会喵喵喵,又不能说人话!”
  顾喜喜听的好笑,几步迎上去,说,“明知道小花不能说话,还这般欺负它?”
  石头闻声刹住脚,被喜喜姐撞见他跟小花碎碎念,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是跟小花逗着玩儿呢!”
  他很快认真起来,“小花叫我,是喜喜姐有事交给我办?”
  顾喜喜点头道,“我出去一趟,应该不会太久。”
  “家里的情形你也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务必将大门栓牢了,守在家里哪也别去,除了我回来,谁敲门也别开,明白吗?”
  石头并没问缘由,就满口答应下来,“明白,喜喜姐放心,我都记住了!”
  顾喜喜摸了摸身前斜跨的小布包,拍着石头的小肩膀鼓励道:
  “家里交给你,我放心。”
  顾喜喜走后,石头立刻招呼小花进院子。
  他把两扇大门关紧,又卯足了劲儿把两根门栓都推上。
  然后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双手叉腰,正对大门站好,颇有“一夫当关舍我其谁”的架势。
  “哼!我就知道,没有我这个家得散!”
  “小花,在喜喜姐回家之前,咱俩得把这个门守住了,听见了吗?!”
  小花也许是听懂了,仰头威风地喵呜一声,在地上按出锋利的前爪。
  顾喜喜一直走到村口大槐树下。
  既然慕南钊教的暗号能跟送信的海东青对上,说明这密信大概率不是敌人传来请君入瓮,或是声东击西的。
  与其在这百思不得其解,倒不如照信中所写去实地探一探。
  顾喜喜朝左边走了十大步,她环顾一圈,脚下并没有右转的路。
  可是前方不远,草丛中的确有条踩出来的小路往右拐。
  考虑每个人迈步有长短不同,丈量的距离有所误差很正常。
  于是顾喜喜又向前走了几步,踏上草丛里那条小路,继续往右走十三步。
  她停下来放眼望去,周围乱草丛生,没有树木,更别提竹子了。
  难道是会错意?
  十、十三两个数字,不是步数?
  可也不至于让她步行二十三里取东西吧?
  几乎与此同时,张婶听见有人敲门,从灶房跑出来。
  她看见石头直挺挺站在路中央,嫌弃又好笑,“挡在这儿当照壁子呢?赶紧一边玩去,没听见人家敲门啊?也不知道应门,这孩子!”
  石头紧跑两步,双臂展开拦在张婶面前。
  “不能开!”他严肃地悄声道,“喜喜姐说的。”
  “她回来之前,谁敲门都不能开!”
  门外传来老钱疑惑的声音,“人都没在家?喜喜侄女不是在家养病吗,不应该啊。”
  张婶听石头这么说,收敛了神色。
  她朝石头点点头,又指指大门。
  老钱对他们家多有照顾,这次又跟着顾喜喜一块种了果树。
  不能用装不在家那套对待老钱。
  聪明的石头即刻会意,扬声道,“村长大叔,我喜喜姐吃过东西刚睡着,你有啥急事吗?”
  门外,老钱眉心舒展,笑道,“大侄女今日能吃下东西了?那就好。”
  “我也没啥大事,就是我家买的鸡鸭崽子回来了,我本想跟她说一声。”
  石头脆生答应,“好,等喜喜姐醒了,我跟她说。”
  老钱应声,听着好像将什么东西放到了地上。
  他说,“还有跟她说,她婶子之前攒的鸡蛋,送几个给她补身,我就放在门口了,你们等会开门进出,小心着点啊。”
  脚步声远去。
  张婶透过门缝看了看,这才开门将地上的草编篮子拿进来。
  她转向石头。
  石头立刻摊手,“我也不知道喜喜姐去哪了。”
  “不过她说很快回来。”
  张婶无奈地摇头叹气,“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她拎着篮子走向灶房,“罢了,罢了,我也不问。”
  荒草丛中,顾喜喜举目四望,思索良久,依然无解。
  她准备放弃了。
  这等哑谜,还是等慕南钊醒了,由他自己解吧。
  正要转身之际,忽然一阵风起,吹的顾喜喜眯起眼睛,以手遮挡。
  西北春日的风就是这样,说来就来,时而温柔时而狂放。
  风吹过前方某处深草,有片黑青色在顾喜喜视野中一闪而过。
  她当即双手扒开齐腰深的草,往前涉去。
  草丛中竟藏着一块巨石。
  顾喜喜绕着巨石,边用双手摸索,当真在下方贴地处找到了一个孔洞。
  她随手捡起跟草棍,朝洞里戳了戳,确定没有什么活物,才敢伸手进去。
  顾喜喜奋力掏了一会儿,拿出个小包裹。
  防水的油布包裹,平平瘪瘪的,看不出包着什么东西。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包裹拆开。
  最上面是一枚信封,压在信封下有一沓满是字迹红印的纸。
  本以为这是接头人给慕南钊的密信。
  顾喜喜拆开来,却一眼认出了慕南钊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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