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条件有限,顾喜喜只能给他按压止血。
  止血效果不错,顾喜喜中途还腾出手掏了两颗药丸喂给慕南钊。
  药是临走前老郎中给的。
  老郎中说了,其中满满一瓶药丸是慕南钊最近吃的,可压制毒性。
  另一种,关键时刻能保命的。却只有一颗。
  老郎中的原话,“这颗药丸极为珍贵,轻易不要动用,无论谁受伤重病,服下后至少能撑五六个时辰,找到郎中救命。”
  眼下还未真正脱险,顾喜喜给慕南钊服药时毫不犹豫,根本没考虑自己。
  天光微明时,孟承平果然带兵找了回来。
  听到熟悉的马哨声,顾喜喜惊喜到失声,“孟将军来了,咱们得救了!”
  听见顾喜喜应声,孟承平跳下马,滑了几跤,连滚带爬扑到沟边。
  他满脸黑红色的血迹,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可见昨晚他们也经历了苦战。
  孟承平开口时带出了哭腔,“顾老板?!你和慕兄怎么样了!!”
  顾喜喜站在沟底,仰头答,“我没事,就是他受伤了,你快把我们弄上去。”
  孟承平胡乱抹了一把眼睛,招呼士兵们放绳子下去。
  他自己则跳下沟底,将慕南钊背了上去。
  慕南钊到了上面,他看一眼顾喜喜,嘴角刚勾起笑就失去了意识……
  第90章说梦话
  慕南钊做了个梦。
  他身处黑暗的监牢,被锁链缚于木架上,全身遍布血污。
  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问,“你忘了自己究竟是谁?”
  “陈方?还是慕南钊?”
  “说!!!”
  忽然有人拖着一个白衣女子出来,女子抬起头,露出顾喜喜的脸。
  她眼神空洞,仿佛被抽干灵魂的布偶。
  慕南钊心下大惊,“放开她!”
  那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发出桀桀奸笑,“承认吧,慕南钊。”
  “你要连累身边所有的人都为你而死吗?”
  “你的恩师,你的好友,你的同朝知己,你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还有眼前这个女人,他们都是被你所害。”
  眼前如走马灯般出现许多故交的模样。
  慕南钊望向顾喜喜,拼命吼道,“你们拿她威胁我没用的!她只是我临时找来栖身的一块浮木罢了!我是在利用她!利用她!!”
  心脏忽地一下收起伏,慕南钊猛然睁眼。
  雕花轩窗,明亮的天光,暖黄色的床帐,还有顾喜喜忧虑的双眸。
  “你怎么又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去叫军医进来。”
  慕南钊狂跳的心渐渐平复,“等等。”
  顾喜喜停下望着他。
  慕南钊缓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常,“这是哪儿?”
  顾喜喜说,“这是西北军大营附近的小村子,军中有不少本地籍的将士,有些人的家眷就住在这儿。”
  她又补充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这是咱们被救回来的第二天。”
  “因为军营不许女子进入,孟将军把咱们安顿在这,请了军医为你疗伤。”
  慕南钊蹙眉,“军医?”
  顾喜喜知道他担心什么,低声道,“那位军医是大将军身边的人。”
  “大将军嘱咐过他,只管治伤,所以他什么都没问。”
  慕南钊颔首,军医最擅长治疗刀剑外伤,他现在的确感觉有些好转。
  他又想起方才那个梦,垂下眼帘,神色淡了几分。
  “我这不需要人照顾,你去歇着吧。”
  屋内安静了片刻。
  慕南钊眼角余光瞥向旁边,发现顾喜喜一动不动站在那,还盯着他。
  他语气故意不耐烦,“怎么还不走?”
  顾喜喜伸手递来一颗药丸,“师父给的,每日一粒。”
  慕南钊将药丸送入口中,顾喜喜立刻送上一盏温水。
  慕南钊不禁多看了两眼,总觉得顾喜喜好像哪里不对劲。
  他刚吞下药丸,还在喝水时,顾喜喜忽然悠悠开口,“你刚才说梦话了。”
  “噗!”慕南钊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我是在利用她,利用她。”顾喜喜背着手,弯腰逼近慕南钊面前。
  “你说的这个她,该不会是我吧?”
  慕南钊继续咳嗽。
  他恼恨自己越发不济,居然添了说梦话的毛病。
  顾喜喜重新站直了,居高临下望着慕南钊,“我不管你梦到了什么,导致你突然良心发现。”
  “可你现在才想赶我走,摆出跟我撇清干系的架势,是不是太迟了?”
  慕南钊的咳嗽终于停了,他一手按着胸口,脸色苍白地看着顾喜喜。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喜喜似笑非笑,“从你,孟家,孟将军,再到西北军,我人已经在这儿了。”
  “就算你死了化成灰,有心之人想查,还是能查到我。连累不连累的,早已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
  慕南钊撇开视线,微微喘息道,“你可以怪我。”
  顾喜喜收起笑意,眸色深沉,“那晚你说,你我一样,最在乎的唯有自己的性命。”
  “你说的对。”
  她顿了顿,“所以我才不会被人单方面的利用,一直都是。这点用不着你替我操心。”
  顾喜喜端起架子上的水盆,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说,“其实你刚才什么梦话都没说,我骗你的。”
  慕南钊错愕,骗?!
  其实那晚遇险时,顾喜喜已想明白慕南钊是故意说重话逼她走。
  她知他是好意,却讨厌他这种自以为是的牺牲主义。
  所以刚才故意编的梦话,借机将自己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不过……
  顾喜喜泼掉残水,疑惑地皱了皱眉,看慕南钊的反应,莫非真做了那样的梦?
  孟承平提着个三层红漆食盒走来,看见顾喜喜站在外面发愣,招手笑道:
  “顾老板!这大冷的天怎么站在外面啊?”
  顾喜喜回神,微笑说,“出来倒脏水。”
  孟承平大迈步进门,边说,“慕兄退热了吗?”
  顾喜喜嗯了声,“昨儿半夜就不烧了,军医说能退热就是脱险了。”
  孟承平叹道,“你也是辛苦了,又是灌汤药又是敷湿布巾的折腾了整日,慕兄此次化险为夷多亏了你。”
  “而我……”孟承平低头咬了咬牙,“真是羞愧难当!”
  顾喜喜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谁也没想到会遇见那么多敌人。”
  她发现孟承平走路好像有些颠簸,关切道,“孟将军也受伤了?”
  孟承平说,“小伤,今早我去大将军那领罚了二十军棍。”
  顾喜喜吃惊,“二十军棍?”
  孟承平正色道,“此次保护你们俩本是我的责任,我没能完成,还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差点害你们丢了性命。理应受罚。”
  顾喜喜沉默,军规即铁律,她对此不能说什么。
  慕南钊已经听见外面的对话。
  那两人进屋时,他先看了眼顾喜喜,主动开口,“回来了。”
  顾喜喜没搭理他,径自走过去,咣一声放下空盆。
  倒是孟承平笑着应声,“哎,我来给你和顾老板送吃的,还有件要紧事跟你说。”
  食盒打开,先是一大盆香喷喷的清炖羊肉。
  大块的带骨羊肉配着切滚刀块的白萝卜,炖的汤浓肉烂。
  孟承平朝慕南钊一笑,“这个你不能吃,我跟顾老板吃。”
  羊汤端出来,再掀开一层,是几张现烙的月牙锅盔饼,两种配羊肉吃的小菜,野韭花酱、腌沙葱。
  到最底下一层,是一碗白粥,外加一小碟芝麻拌嫩葫芦干。
  慕南钊低头看了看,不满地抗议,“给我的也太素了吧?”
  顾喜喜在桌边落座,不阴不阳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不是怕麻烦别人吗?”
  第91章对他刮目相看
  孟承平察觉到屋内微妙的气氛。
  他看看顾喜喜,又转向慕南钊,表情八卦,“哎,你做什么坏事惹人家了,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慕南钊心中叹气,瞟着顾喜喜,说,“我刚醒,我能怎么样。”
  要非说有什么,只能是因为前天夜里。
  顾喜喜定是从那会儿就对他存了火气,攒到今天才一并发作。
  孟承平搬了个炕桌给慕南钊,放下白粥小菜,“你刚好一点,只能吃这个。”
  他乐颠颠地坐下大快朵颐,仿佛慕南钊倒霉的样子很下饭。
  慕南钊心里堵得慌,他不能冲顾喜喜怎样,便对孟承平没好气道:
  “别吃了,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孟承平喝了一口羊汤,说,“哦,分批追截咱们的那些人查清楚了。”
  “北离人从哪些弯弯绕的野路子捞的消息,有人要面见大将军,秘密为西北军提供粮草,而他们的目标是杀掉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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