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思来想去,不敢耽搁,便匆匆进宫。"
"啪!"
皇上将手上的奏折,重重拍在案上。
皇帝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胡闹,慕容骏这是强抢民女,他怎么如此跋扈!”
接着,他目光中透露着意味不明:“梁家二房救海宁的事情,上次你不是托太子帮忙说情了吗?”
“怎么,这恩是还不完了?”
孙涣之镇定自若地回答:“皇上圣明,臣无知,不知皇上赦免梁家二房,是否因梁敬有手中的免死金牌,不敢居功。”
皇上愣了一下,笑出了声:“倒是实诚。”
“行了,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孙涣之低头掩去深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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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安宁长公主的挑拨,皇上这几天都没有见昭华夫人。
这会听到孙涣之的消息,心中一股愤怒,便去找了瑶光殿,兴师问罪。
皇帝踏入殿门时,昭华夫人正倚在窗边绣一方帕子。
烛火映着她半边侧脸,显得格外温婉。见御驾突然而至,她手中银针一颤,险些扎到指尖。
"陛下……"她慌忙起身行礼,却被皇帝一把扣住手腕。
"爱妃近日,倒是清闲。"皇帝声音不辨喜怒,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可知老五今日做了什么好事?"
昭华夫人瞳孔微缩,强笑道:”骏儿可是做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
“你不知道?"
皇帝突然甩开她的手,"他是你的儿子,你会不知道吗?他今日好生威风,然去了梁家二房,扬言要纳罪臣血脉为妾,真是不知所谓。"
昭华夫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发间金步摇剧烈晃动:“臣妾冤枉!臣妾整日在宫中,不闻窗外事,并不知道骏儿做了如此糊涂的事情。”
“他如此不懂事,惹皇上心烦,皇上再气再恼,都是应当的。”
“可臣妾着实毫不知情。”
皇帝冷笑:“毫不知情?”
他忽然俯身掐住昭华夫人下巴,"朕倒要问问你,这些年装得温柔小意,背地里却把手伸到朕的御前——究竟想干什么?"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昭华夫人的心瞬间就慌了。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这些天的冷落从何而来,电光火石间,她已经想到了对策。
她突然重重叩首:“臣妾教子无方,皇上如何责骂,臣妾绝无怨言。”
“可这窥探御前的罪名,究竟从何而来呢?”
皇帝凝视着昭华夫人簌簌发抖的肩头,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珍珠般的泪滴不断从苍白的脸颊滚落,将衣襟浸湿一片。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陛下居然疑心臣妾……”
她突然抓起案上金剪对准心口,“不如剖出这颗心给皇上看看!”
剪尖刺破纱衣,渗出一点猩红。
皇帝心头一震,急忙夺下金剪。
昭华夫人顺势软倒在他怀中,单薄的身子哭得发颤:“骏儿年少轻狂,是臣妾管教无方,可陛下怎能疑心臣妾窥探圣踪?”
她抬起泪眼,"这些年,臣妾连只蚂蚁都不敢踩啊。"
皇帝指尖抚过她颈间那道浅浅血痕,忽然想起安宁长公主确实从未指名道姓。
怀中人儿哭得几乎昏厥,哪还有半分作伪的力气?
“是朕错怪你了。”
他叹息着将人搂紧,取过药膏亲自为她涂抹,“只是骏儿实在荒唐。”
指尖力道不自觉地放柔,“梁家是什么身份?他也敢沾染!”
昭华夫人倚在龙袍上抽噎:"臣妾明日就唤他来训斥。"
第406章 成全你的痴心
到底是疼了这么些年的女人,皇上低声哄她:“好了,别哭了。”
昭华夫人从不拿乔,一向最懂事,她擦干了眼泪,立即吩咐人端了一碗银耳汤:“这些日子皇上都没来,不过妾日日都让人准备着。”
宫人们很快就把银耳汤端上来,昭华夫人亲自伺候皇上,递碗的时候,她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皇帝手背,声音轻软如絮:"陛下尝尝,往年夏日,您总爱喝这个。"
皇帝接过白瓷碗,目光温和了不少,她一向都是这般贴心的。
"爱妃之前可是已经听说了骏儿与梁家女的事?"
"不错。"
昭华夫人轻叹一声,顺势倚在龙袍袖侧,"具体的,臣妾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在路上遇见了,骏儿帮了她一下,两个人就认识了。"
“前几日骏儿来找臣妾,提起了这件事,臣妾当场就拒绝了他,没想到他居然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皇帝眯起眼:"倒是巧了。"
"事关孩子,臣妾也十分谨慎,特意派了人去查,巧是巧了,倒是没有人故意使坏。”
昭华夫人看了眼皇上,欲言又止。
皇上摸了摸她的手:“有话直说。”
“我让家里人打听了一下这位姑娘,听他们说,这梁姑娘,喜欢的人,是陆大人。”
皇帝眸光骤然一凝:"陆江年?"
昭华夫人微笑着说:“可不是嘛,臣妾当时也奇怪呢。”
她察言观色,执起团扇为皇帝轻轻打风,状似随意道:“后来一想,陆家和梁家毗邻而居,陆大人又年少有为,人才风流,姑娘家心生爱慕也是常有的。”
接着,皱眉说:“本来梁家刚出了事,臣妾就不愿意与他们家扯上关系,又听了这个消息,臣妾就更不愿意骏儿与梁姑娘有任何瓜葛了。”
皇帝指节轻叩案几,眼底闪过一丝深沉的算计。
烛火将他眼底的算计映得明灭不定——太子近来在朝中声望日盛,五皇子慕容骏如今毫无建树,但比太子听话。
他如今身体健康,年富力强,根本就不想从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退下来。
太子……
还是威胁太大了。
不如给慕容骏成长的时间,他可以再教导一位优秀的储君,一切还来得及。
昭华夫人拿着团扇掩面,遮住了眼中的精光,她比谁都要了解这个男人。
她明白,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名声响亮的贤能储君,而是一个不会威胁到龙椅的傀儡。
昭华夫人放软身子,轻轻依偎在皇上怀里:“皇上,该怎么打消骏儿这念头呢?”
“臣妾是真没法子了,只能求皇上做主了,您是他的爹,可不能撒手不管。”
皇帝突然大笑,捏住昭华夫人下巴:"爱妃别担心,朕已经有主意了。"
他指尖摩挲着那块温润肌肤,"还得多亏你给朕提了个醒。"
"真的吗?"
昭华夫人激动地抱着皇上,娇软地说:“那臣妾就放心了。”
“您是臣妾的天,臣妾无论大小事,都要靠您做主。”
“以后可不能像今天这般吓人家了。”
她娇嗔着,仰头含情脉脉看着皇上,让皇上心头一阵火热。
“好了,不提了,咱们安置吧。”
次日大早,昭华夫人送走了圣驾,唇边浮起一抹得意的笑,今天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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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没有大朝会,大清早的,梁家二房的人,就匆匆进了宫。
陆江年听到隔壁的动静,皱眉沉思,好端端的,皇上为何要见这些人呢?
不过,任凭他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得到,宫里会是这样的情形。
梁家二房众人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大殿的香炉吐出的青烟在屋内蜿蜒,梁家众人跪伏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瑟缩。
皇帝指尖轻叩龙案,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梁尚德绷紧的脊背上。
"梁尚炯的谋反之罪,证据确凿。"
皇帝缓缓说着,"若非念在梁敬有自绝的体面,这会你们估计也成了孤魂野鬼。"
梁尚德战战兢兢,猛地以头抢地,“草民……知罪。”
梁念惴惴不安,总觉得,今日这一局透着诡异,皇上为何突然要见他们呢?
除了梁念的思维还算清晰之外,梁家二房的其他人,个个都抖如筛糠,皇上看在眼里,心里全是轻蔑。
梁敬有这是养了一群废物啊。
不过,如今他倒是可以废物利用。
“五皇子要纳梁雨花,你们……”
他故意顿了顿,“以为如何?"
梁尚德抖得更加厉害,话都说不出来。
梁念垂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发现母亲已经瘫软在地,父亲也指望不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回陛下,"他重重叩首,声音嘶哑,"梁家如今是戴罪之身,实在不敢玷污天家血脉。"
"哦?"
皇帝尾音拉长,话锋一转,"你们梁家好大的胆子,这是看不上朕的儿子?"
梁雨花用尽全身力气,突然开口:"民女愿出家为尼,求陛下成全!"
殿内死寂。
梁念闭上眼,只恨自己弱小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