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皇上的情绪稍微缓和几分,“江年,你可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
  “臣不知,不过,有幸抓到了三个活口,昨夜被臣用药迷晕了,想必这会也快醒来了。”
  “臣是否该将这些人,交给刑部审问?”
  皇上摆手,“不必,朕要亲自审问。”
  当初陆江年在回京的途中,遭遇刺杀,皇上尚且没有这么愤怒。
  毕竟天高皇帝远,背后的人只敢在京城之外动手,未必不是忌惮皇上的表现。
  谁能想到,这么快,他们就闹到了皇上眼皮子底下了。
  三个死士带进来,陆江年提议用匕首扎醒他们。
  皇上允准,让陆江年不必顾忌,放手去审。
  陆江年从内侍手中接过匕首,每人给了一刀,三个死士,逐渐清醒过来。
  看到陆江年,他们第一反应,就是目眦欲裂,大骂陆江年卑鄙。
  “小人行径,居然用迷药!”
  陆江年嗤笑:“你们难道没有用药吗?”
  “你们的刀剑之上淬了毒,若不是解毒及时,只怕我的人都死了大半了。”
  话落,用匕首贴着其中一人的喉结:“如今到了御前,你们实话实话,到底是谁指使你们刺杀我的?”
  死士们这才注意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陆江年的别院了。
  周围金碧辉煌,雕龙大金柱立在中央,上首坐着一个身穿龙袍的男人,尽管一言不发,却散发出雷霆万钧之势,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胆寒。
  不过,陆江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夜他不是自己说出口的吗,他明知道,他们是二皇子派来的人。
  想来,是想让他们当着皇上的面,指认二皇子。
  笑话,他们可是忠心耿耿的汉子,死就死了,绝对不会背叛主子的。
  “你该死,我们想杀你,仅此而已。”
  陆江年心中一喜,看来他挑对了人。
  方才这几个醒过来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这个年纪偏小的死士,眼神最灵活,这种人,往往话多。
  另外两个人的眼里,全是老气死气,只怕很难撬开他们的嘴。
  果然,这个年轻人,忍不住还嘴了。
  “哦,想不到我陆某这么失败,居然能劳动六个高手围攻。”
  说着,他不经意又给了死士一刀,同时揍了他两拳,年轻死士跌落在地,陆江年蹲下身去和他说话,荷包就垂落在死士的不远处。
  “你真的不说吗?”
  “说出来,或许还能挣一条活路,我看你年纪不大,何必为了别人卖命呢?”
  “你说,你的主子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不顾生死,说不定,我可以给你更好的东西!”
  这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年轻死士瞳孔有些涣散,他张口想要反驳,最后关头又赶紧闭上了嘴巴。
  陆江年看得出来,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了。
  他再接再厉:“我待手下的人,一向非常好,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白白送命的,从这一点上看,你的主子,为人并不厚道,你跟错人了。”
  年轻死士的意识,有些涣散了。
  他只听到,有人说主子不好,他大声反驳:“胡说,你胡说,我的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当年我娘生病,是他给我银子,让我替我娘治病的,他是天下最好的人。”
  另外两个人,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暴喝:“闭……”嘴。
  陆江年眼疾手快,将两个人的哑穴点了,继续刺激那个中了招的死士。
  “小恩小惠,也值得你这般惦记,藏头露尾的人,算不得什么人物,不过是阴沟里的鼠辈,根本就不配当我陆江年的对手。”
  关于二皇子不举的事情,外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除了深宫里的皇上和梁妃,其余人都听说了。
  包括这些死士。
  想到二皇子因为陆江年的诋毁,遭受的屈辱,年轻人终于忍不住了。
  “住口,陆江年你住口,二皇子是天上的明月,身上流淌着高贵的血统,你凭什么瞧不起他!”
  “你不过是慕容家的狗,你就是太子的走狗!”
  “我要杀了你!”
  陆江年心里满意极了,可是,他还是马上装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二皇子,不可能……”
  “皇上,这个人,一定是在挑拨离间!”
  而皇上,则是重重闭上了眼睛。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梁妃母子,真的是狼子野心啊!
  第350章 父子君臣
  “押下去!"
  皇上猛地一挥手,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威严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侍卫们立刻上前,铁靴踏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将那几个死士拖了出去。
  随着殿门"吱呀"一声合上,晨间的养心殿内只剩下皇上、陆江年和两名心腹内侍。
  初升的朝阳将殿内浮动的微尘照得清晰可见,龙涎香的气息与清晨的空气混合在一起。
  “把东西拿上来,让陆大人看一看。“
  皇上沉声吩咐,声音已恢复平静,却比方才的震怒更令人心悸。
  一名内侍躬身退下,不多时便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回来。
  晨光映在托盘上覆盖的明黄色锦缎,泛着柔和的光泽,内侍小心翼翼地揭开锦缎,露出一套做工精良的铠甲。
  陆江年目光微动,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之色:“皇上,这是......"
  "你仔细看看。"
  皇上端起青瓷茶盏,茶汤上飘着几片嫩芽,目光却一直盯着陆江年的表情变化。
  陆江年上前两步,双手捧起铠甲细细端详。
  他的指尖抚过被晨光照得发亮的甲片,在翻看内衬时停顿了一下,眉头渐渐皱起。
  这套铠甲正是玄影按照计划偷出的那副,内衬上"慕容骁"三个小字清晰可见,位置隐蔽却逃不过有心人的查找。
  "这......"陆江年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这不是二皇子的铠甲吗?"
  皇上冷笑一声,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惊飞了窗外枝头的一只麻雀:”你眼力不错,这的确是慕容骁的铠甲。“
  他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晨光下格外醒目,”三年前朕赐给几位皇子每人两套铠甲,每副都刻有他们的名字。"
  陆江年心中暗赞玄影办事稳妥。
  当然,玄风办事也不差。
  这套铠甲,玄风必定是让皇上的人费尽周折才找到的,时机、地点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难道......"陆江年声音微微发颤,"方才那死士所言竟是真的?几次三番刺杀臣的,当真是二皇子的人?"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眉头紧锁,"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皇上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这些年他装得与世无争,倒是瞒过了所有人。”
  他缓步走向窗前,背对着陆江年,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所图谋的,不过是朕这个位置罢了。"
  殿外传来侍卫换岗的脚步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突然,皇上转过身来,晨光在他眼中映出锐利的光芒:"陆江年,你说,太子可有参与其中?"
  陆江年心头一凛,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皇上这般询问,仍感到一阵寒意。
  太子继位本是顺理成章之事,怎会铤而走险?
  皇上既然问出口,说明对太子的猜忌已日渐加深。
  他不动声色地拱手,阳光透过他的指缝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臣不敢妄言,太子与二皇子素来交好,或许......”
  他谨慎地斟酌词句,"这一切不过是有人设局陷害二皇子。还请皇上明察秋毫,勿枉勿纵。"
  皇上深沉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陆江年身上。
  殿内檀香袅袅,细碎的尘埃在光束中浮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陆江年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他能感觉到皇上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不过,他依旧镇定从容。
  殿外传来侍卫甲胄相碰的轻响,更显得殿内静得可怕。
  “你说得对。“
  皇上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骁儿毕竟是朕的儿子,朕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陆江年微微抬头,正对上皇上深邃的目光。
  晨光中,皇上眼角的皱纹显得格外深刻,那双眼睛却依然锐利如鹰隼。
  "陆江年,依你之见,此案交由谁审理最为妥当?"
  陆江年重新低下头,声音平稳而恭谨:"微臣愚钝,对此等大事实在不敢妄言,还请皇上圣明独断,臣必当遵从。"
  皇上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却听不出多少欢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明黄色的衣袖滑落,露出腕间一串紫檀佛珠。
  "罢了,你这段时日确实受委屈了。“皇上的语气缓和下来,”接连两次遇刺,若非你手下能干,朕就要痛失一位肱骨之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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