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且不说其他,一旦忙碌起来,她还能有多少时间分给他呢?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男病人,她也要看吗?
用她的手去触摸他们的肌肤吗?
想到这里,他已经恨不得把那人大卸八块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如果,我坚决反对呢?”
元婉如怔然,她曾想过,他会给出这个答案,但是听到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伤感。
毕竟,她对他,应该也是喜欢了,不然怎么会纵容他一次又一次地亲她呢。
可是,这件事,她绝不会放弃的,她斩钉截铁地说:“这是我的人生,我有绝对的决定权。”
“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那么我们大概不适合……”
陆江年怒气冲冲拉起她的手,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你不要轻易下定论,你还不曾筹办医馆,许多事情,我们可以再商量,我不是一块破石头,让你随手就丢掉。”
“你的心怎么这么硬呢,在开医馆和我之间,你半点都不犹豫,就放弃了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胸膛激烈起伏着,眼里凶光毕露,好似她说得不中听,下一刻他就会扑上来撕咬她。
元婉如又怎么会惧怕他?
“我不是喜欢上了别人,行医之事和跟你在一起,本就是两件事,并不冲突,是你自己要把这两件事情放在了对立面。”
“陆江年,事情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说别人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
“老太爷一直想让你走文试,你读书不错,这条路也适合你。”
“但你却偷偷找了武师傅,从小就学武,最后去了军营。”
“你能坚定自己的选择不动摇,我为何不能?”
陆江年拧眉,冷声道:“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不管是从文还是从武,都是实现男儿抱负的正路,没有任何人会因此非议我。”
“你呢,你行医看病,还准备男女不论,我怎么能任由你在那些男人的身上,指指点点,别说亲眼所见,我就是想象一下,都无法接受。”
“易地而处,你能接受吗?”
元婉如淡定地说:“如果你是以大夫的身份面对这一切,我能接受。”
陆江年眉眼凌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不甘示弱,眸光坚毅,回望着他。
无声的对峙,仿佛谁开口就输了。
马车早就停在了忠勇侯府的门口,车夫一早就跑开了,他隐约听到了车厢里头,两位主子似乎在争执着什么,可不敢留下来偷听。
庞嬷嬷手里拿着一封信,焦急等着一旁。
怎么就吵起来了?
到底为什么吵啊?
这段时间不是好好的吗?
侧耳细听,好像没有动静了,她大着胆子走近马车:“大公子,大少夫人,掌灯了,该用晚膳了。”
这个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退后一步:“若是你真的要行医,可以只收女病人吗?”
无奈,他选择妥协了。
因为,他明白,他说服不了她,那么他情愿退一步。
元婉如明白,他已经在让步了,可是,她没有办法答应这个要求。
万一有一个男病人准备死在她面前了,难道她也不急救吗?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陆江年心里堵着一团火,差点烧掉了他的理智。
他该拿她怎么办?
轻不得重不得,感觉他都要憋死自己了,对面的人却还云淡风轻。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从下手。
“好,你真是够狠心,元婉如,你以为,我就非你不可了吗?”
说完,他率先掀开车帘,一跃而下,大步离开,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浑身上下充斥着暴躁毁灭的气息。
庞嬷嬷本来还打算迎上去,生生被这样的陆江年,吓得停在原地。
天啊,大公子这般生气,到底怎么了?
第124章 陆江年没回来
元婉如呆愣了一会,才露出一抹苦笑。
谈恋爱果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既然他不是非她不可,那也就意味着,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喜欢她。
如果两个人不适合,早早说清楚,对彼此都好,省得越陷越深。
她下了马车,庞嬷嬷忙上前扶着她,压低声音焦急地问:“姑娘,您和大公子吵架了?”
元婉如不欲多说:“没什么,意见不合而已。”
庞嬷嬷长叹一声:“奴婢瞧着,大公子待您极好,真心实意,有什么事也该好好商量,吵架可要不得。”
元婉如有些心烦:“别提他了,你为何在这里等我,是有急事吗?”
主仆两人说着话,根本没有留意到,长长的院墙之下,躲在暗处看着这边的陆江年。
方才他一气之下走人,却忍不住想,这样扔下她,着实不妥,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呢,影响她的脸面。
正要回头寻她,却见庞嬷嬷已经迎上去了。
她们的声音虽然小,但是他一个字不漏,全都听到。
不提他吗?
她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他。
算了,何必自作多情,他就不该转身。
越想越气,这一次,他头也不回离开了忠勇侯府。
元婉如一无所知,接过庞嬷嬷递过来的一封信:“老家来信了,说是出了大事,我看送信的那个人挺着急的,没敢耽搁,拿着信来这里等您。”
庞嬷嬷也是担心等会元婉如去望春堂请安,耽误了时间,才特意在此等候的。
“送信的人呢?”
庞嬷嬷道:“和往常一样,让他去外头的客栈住下了。”
元婉如有些累了,忙碌了一天,又和某人吵了一架,她今日不想去望春堂了。
“派个人去望春堂说一声,就说老夫人刚好,娘劳累了好些天,我今日就不过去打扰她了,明日一早再去给她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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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眠月阁,元婉如抽出了信,认真阅读。
元婉如的老家是难江县,距离京城约有八百里,早年元川出来闯荡,遇到了陆松,从此就跟在了陆松的身边。
元川还有一个亲弟弟,名叫元山,元川比他大十一岁,又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家,和弟弟的相处时间并不多。
他常年在外,很少回老家,但是每年都会送银子回去。
一开始一年也就十两银子,后来,收入渐渐多了之后,他送的银子也多了。
娶妻生了女儿元婉如,他也不曾断过这笔银子,算是他对父母的孝心。
后来,原主的娘死了,元川特意送了她的棺椁回老家祖坟安葬,每年给的银子足足七十两,也有请弟弟照看妻子坟茔的意思。
元川死后,若是陆家不收留原主,大概原主会回老家,跟着二叔元山生活吧。
原主之前每年都往老家送银子,就是遵照元川的旧例,因为父母的坟茔都需要二叔照料,原主每年送回老家的银子,不少于一百两。
老家的确出了一家大事,她沉思许久,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嬷嬷,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要回一趟难江县。”
庞嬷嬷大吃一惊:“好端端的,怎么说起回去,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元婉如把信递给她,庞嬷嬷飞速看完,也发愁。
信上说,夏季的时候,老家发了大水,元家祖坟一带,都被水淹了。
后来大水退了,可是那个地方如今坑坑洼洼的,老爷和夫人的坟不适合留在那里了。
元家的族老已经选了好几个地方,准备迁坟了,元婉如身为元川唯一的儿女,这种事情不能不告诉她。
举族迁坟是大事,老家这边也不会独独等她回去,若是她要回去,就必须赶在九月初十前回去。
不然就赶不上吉日了。
按道理,自家姑娘是该回去。
“这件事,您还是先大公子商量一下吧。”
难江县离京城八百多里,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个多月。
大公子身居要职,轻易不会离开京城,万一他不同意姑娘去,而姑娘却早早收拾了行李,夫妻俩岂不是又吵起来了?
“不必了,明日一早,我就去和娘说。”
至于陆江年,他大概还在气头上,不想见她呢。
她离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也挺好的。
当夜,陆江年果然没有回来。
次日一早,元婉如就去汪敏那里,把事情说了一遍。
“娘,我父母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这种大事,我不能不回去。”
“老家的信昨日才到,为了不耽误吉时,我下午就要离开京城了。”
汪敏只是稍微想了想,就同意了她的决定。
“让江年陪你去吧,他的岳父岳母,他也该出一份力。”
元婉如含笑拒绝了:“夫君守卫宫禁,岂能轻易离京,为私事置皇上的安危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