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谢胥转脸,看着吕嫣。
  吕嫣喃喃说道:“有些话,我实在想要求证一下。”
  在醒来那一刻,吕嫣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找李夫人问清楚。
  没想到,半晌谢胥说道:“我明白。”
  吕嫣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谢胥眸内幽然,那种一定要立刻弄明白的迫切,他这几日,一直都是饱受这种心情困扰。
  吕嫣沉默了片刻,没打算对谢胥隐瞒:“虽然还有些事情没想明白,但李靖安,应该是师父的人。”
  这对吕嫣的打击,并不小,因为这对整个局势,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其实恰恰是今天白夫人的到访,让吕嫣排除了白首义。
  因为如果是师父选的人,那么白夫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盟友。
  夫妻,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关系,即便再怎么小心,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很难隐藏的好。
  所以如果白首义是师父的人,根本不适合选择白夫人这样的人作为枕边人。
  但李夫人。吕嫣没有见过李靖安,但是李夫人的手段已经见识过了。
  谢胥对这个消息沉默的更久:“我还是很难相信,一朝尚书这样的位置,会是你师父的人。”
  或许在谢胥这里,要接受吕洞宾的手竟然伸进了朝堂,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他一直不觉得兔头人有多难以战胜,更不把他当成什么仙人,可是如果李靖安是他的人,那未免太惊人了。
  “我没记错的话,”谢胥说道,“我之前私下查过几位尚书的资料,李尚书应该是出身于陇西李氏一脉的人,这是几代的贵族门第,怎么会和你的师父扯上关系?”
  若不是实在没有查出什么明显疑点,谢胥也不会陷入一团乱麻中。
  吕嫣垂着眼眸:“我也不愿意相信,但目前,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只有这一个真相。
  虽然牢里李夫人什么都没承认,但是吕嫣知道错不了。
  白鸦村。
  再次回想到这条线索,从护城河里捡查到了可疑的机械,是覆灭白鸦村洪水的元凶。
  工部因此被问责,可整个工部都说自己冤枉。
  换做从前吕嫣根本不会怀疑师父的能力,但谢胥说了,吕洞宾只是个普通人,他不是真正的神,要在护城河中建造机械,连通白鸦村水坝,达成泄洪。
  这样的工程,没有工部的帮助,怎么可能做得到。
  所以从一开始答案就是如此明显的,工部李靖安,只能是师父的手。
  谢胥不由缓缓地道:“在六大尚书之中,李尚书在朝堂的人设,一直都很好。肱骨老臣,尽忠天子。为官二十载,从无失误。”
  要做到这点很不容易,工部那么大的摊子,竟然能做到为官期间零失误,这本就让人惊叹。
  所以啊,无人把矛头对准李靖安。
  尤其是,众人还都参加了他的“葬礼”。
  死者为大。
  人都死了。
  他又怎么会有错。
  前面二十年的零失误,都是为了这最后一次的“失误”。
  吕嫣自己都勾起了寒凉的唇角,论起谋算人心,玩弄人情世故,她实在差师父太远了。
  “既然李靖安不是五个人之中的,属于他的那一本账,想必也不存在。”
  谢胥却忽然定定道:“不。”
  换成吕嫣愣了下。
  “他这些年若帮着你的师父,从工部渗透,需要多少……?恐怕一本账,都根本不够。”
  谢胥忽然明白了兔头人所有的开销,都从哪里来。
  阔绰的出手,布满金粉的请帖,操纵白鸦村的洪水,桩桩件件,全是大手笔。
  一个人何来的滔天之……财力。
  果然这世上唯一的“神力”,就是金钱的力量。
  金钱唯一真神。
  “你是说……”吕嫣瞳孔扩大了。
  谢胥看着她的眸子:“果然如你所说,很多事情想通之后,就没那么复杂了。”
  吕嫣呆呆看着谢胥,听到这种话,她却一点没有高兴的感觉。
  第二百零四章 良禽择木,识时务者
  留给吕嫣和谢胥的时间只有不到二十四个时辰了,名副其实的倒忌时。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吕嫣给白首义诊完脉,收回手的时候,徐徐说道。“你还是不要对白首义的醒来,抱太大希望。”
  谢胥闻言,表情不由凝重:“你是说,他情况不妙?”
  吕嫣顿了顿:“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就算他醒了……也未必会说出对你有利的话。”
  白首义昏迷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吕嫣。
  虽然当时吕嫣易了容,而且白首义在经历了这几日的摧残之后,能记得多少,也不好说。可是,至少有一点,白首义未必会站在京畿衙门这边。
  谢胥:“……”
  有些话不用点的太明白,之前他用白首义威胁李夫人,也只是故意震慑她说的而已。
  而李夫人很可能已经回过味来了。
  就算在她的宅子里挖到了白首义,她也不怕谢胥的威胁。
  谢胥半晌之后说道:“无论他站在哪一边,都要尽力救他的命。”
  吕嫣不置可否,她和谢胥自然不会对眼前的命见死不救,只是,她目光看着白首义,其实对白首义来说,活下来,真的未必是好事。
  “我也想问问他,”谢胥慢慢走到床边,“他为什么会有《吕氏春秋》?”
  关键的是,这本吕氏春秋是初本,不是外面那些印本。
  或许这个疑惑,白首义能替他解开。以及有关这本吕氏春秋,到底还藏有什么秘密。
  吕嫣眸光看向谢胥,忽地笑了笑:“你的这个疑问,不需要等白首义醒来问,我就可以替你解答。”
  谢胥呆住:“你?”
  吕嫣问:“你找到书的时候,是不是说,它被白首义放在书架上,好好保存着。”
  谢胥回忆了一下:“是。”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保存一件对他没有用的东西?”吕嫣幽然的眸子凝望着谢胥。
  其实这个答案也很简单。简单到人人都可能经历过。
  通常,一个人如果留着一件对他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大概率的原因,是这件东西有特殊含义。
  而其实最常见的特殊含义,反而不是什么秘密,而是这件东西……乃为人所赠。
  “这书是旁人送他的,送的人,应该就是李靖安。”
  相信许多人,都不会轻易把旁人赠送的物品,随意丢弃。
  除非这个人已经反目成仇,或者,在收礼之人的眼里,毫不重要。
  而,以白首义的身份地位,太低级的人送的东西,不会被他这样保存,只有对方与他平级、甚至更高。
  那这样就很好猜了,尤其是吕嫣已经明白李靖安的阵营。
  “可能他这么做,是想有朝一日,能找个替罪羊,最差也能混淆一下视听。他在送的时候,应该就想到,白首义肯定会把这本书一直放在家中。”
  而其实确实达到了混淆视听的效果,吕嫣和谢胥一度猜测过白首义是那第六个人。
  谢胥看着吕嫣,眸底似乎有一丝灼热。
  而这灼灼的目光,让吕嫣有些不自在,于是微微别过了脸。
  “即便我们现在知道了李靖安的身份,可你现在依然只有两本账簿……远远不够。”
  谢胥的嗓音温凉传来:“不,我已经有了四本。”
  what?!啥!吕姑娘惊了,忍不住重新扭过头:“你什么时候有的四本?”
  哪里的四本,谁的?
  谢胥难得好整以暇,目光别有深意看着吕嫣。吕嫣昏迷了好几个时辰,这段时间他当然不可能浪费掉。而他没有说的是,当时他看到吕嫣那痛苦的样子,满腔都是怒火,那股愤怒让他根本无法平静。
  “宋坚的那位小夫人,今天一早上,就收拾了宅子内的所有金银细软,逃走了。”
  年轻貌美,嫁给宋坚不过就是图着荣华富贵,如今荣华不在,眼看着可能还要惹上罪名,哭了一夜之后,还是保命要紧,什么爱情,都是浮云。
  吕嫣还记得她在街头失魂落魄的样子,“你没派人去抓回来?”
  宋坚虽然死了,但案子没破,相干人等怎么可能随便逃走。谢胥作为指挥使,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怎么会坐视不管。
  谢胥却漫不经心说道:“我通知了通政司,他们也该出点力了。”
  这个案子旁观到现在,真以为能装死到底。要是抓不到兔头人,这京城恐怕没人能好过。
  而谢胥,自然去做了更重要的事情。
  他派人直接去抄了宋坚的家,当然不是真正的抄家,而是找到了最关键的——账簿。
  “这会,估计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吧。”
  吕嫣嘴角抽搐:“那第四本呢,你又是从哪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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