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不提,我不提,一起失忆,稳如老狗。
  “又来信了?”吕嫣先稳稳当当地来了一句。
  谢胥:“……是,就在桌子上。”
  吕嫣:“好,那我看看啊。”
  吕嫣迈着幽灵的步子朝书桌走去,谢胥在她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似远非近,似近非远。
  信就摊开在桌子上,吕嫣做好了一切准备,抬眼就扫到了信上的内容,不管又是什么谜题或者抽象画,她都有把握解开。
  但结果,信上只有简简单单两句话,把所有目的交代的清清楚楚。
  “三日内,凑齐六本私账——这场游戏就会落幕。”
  吕嫣呆住,伸手直接拿起信纸,翻来覆去再检查,摸摸纸,还用力搓了搓。
  谢胥在旁默默说道:“我都检查过了,这次没有什么双层纸,或者隐藏符号什么的。”
  就只有这一句话。
  所以谢胥刚才才那么生气,连送信人的线索也一个都不知道。
  吕嫣捏着这封信,指尖忽然有些颤抖,何为游戏落幕?
  这句话分明带着歧义。
  究竟怎么样才算落幕,是人全部死了,还是把人放了,算落幕。
  这句话就相当于,最终解释权归xx所有。这简直如同作弊。
  “从心理层面剖析,一个人暴露的东西越少,证明其心越虚。”谢胥声音幽幽淡淡,“看来你的师父,露怯了。”
  凭一封信就能推断人心,这就是画人画骨的谢指挥。
  吕嫣良久看了他一眼,以她对师父的了解,她没法反驳,谢胥说的很可能是对的。
  然而这封信上的文字游戏,还不止这些。
  “信上只说凑齐六本账簿,可是却没说,凑齐之后要如何。”
  之前的信件,起码都告诉了他们时间,地点。无论是用什么刁钻的方式,毕竟还算是个预告信的样子。
  可这封,什么都没有。
  谢胥默默走到吕嫣身侧,从她手上把信拿了过来,其实这字面意思他觉得并不难猜,六本私账,就是六位尚书私底下的账簿。
  “看样子,他害怕说多错多,或者说,还有第二封信。”
  达官贵人有私账这种事严格来说,不过是公开的秘密,谁家没有点蝇营狗苟,应该说官阶越高的越见不得人。水至清,则无鱼,这种东西上位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使是贵人,在退居深宫之后,怕是也有一本自己的阴阳账。
  吕嫣脸色微僵,账簿两个字显然让她有些应激,她没有忘了赵无垢,就是为了替她找账簿而死。
  吕嫣脸色泛白,“生死票的事情,已经惹怒到师父了。”
  从来只有师父玩弄别人,他习惯了当高高在上的神,怎么受得了这次的折辱。
  吕嫣忽然有种猜测,这次的信,可能都不是师父原本的计划。因为明明还剩下两个尚书,根本还不到游戏结束的时候。
  可师父这封信,却像是最后通牒。为什么要一下子说游戏落幕?
  三天内,六本私账。可能吗?
  “他要六尚书的私账,想做什么?”谢胥的语气中,不由带上了一分讥意。好个急功近利的“仙人”,“难道他想拿到六尚书贪污渎职的罪证,公布天下,证明他对六尚书的制裁是对的?”
  “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吕嫣朝谢胥看过去,“你能在三天内凑到六本账吗?”
  她想拿到一本都如此费劲,谢胥要怎么拿到六本。
  谢胥看着吕嫣,眸内有一丝闪烁:“你是在担心我吗?”
  空气中突兀静默了几秒。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话题敏感偏要提什么。
  “那些账簿,就算是这些尚书的家人,应该也是宁愿死都不会交给你的……”
  吕嫣有些不自然说道,谢胥不可能和她一样,用偷盗的手段。
  如果去和这些尚书的家人交涉,让他们主动交出,只怕尚书亲儿子都不会做这种交易。
  人都是利己的。大难来时各自飞,
  能为家族带来荣光的时候,你是尚书亲爹,当你要拖累家族的时候,个个心里都是老不死的赶紧去死。
  死了起码还能保守秘密,谁愿意看你活着被唾骂鞭尸。
  “这世上所有东西,只要价码合适,都是可以交换到的。”
  谢胥轻轻说道,有时候这个价码,不一定是人命,甚至人命也有可能是最最廉价的价码。
  事情发展到现在,最重要的早就不是尚书们的命了。
  想要拿到账簿,就要有更合适的“价码”。
  吕嫣呆呆盯着谢胥,隐隐有种心中的想法变为现实的预感,双方交手到了现在,都明白,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时候了。
  以吕嫣对师父的了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鹿死谁手,总之必须死一个。
  谢胥很显然已经明了了,所以才会问吕嫣那句话。
  “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和他正面对上?”
  谢胥的眸光再次流转在吕嫣的身上,就像是期盼她的某种回答。这两种区别,很显然并不一样。
  可吕嫣回答不了,她只要想到从所谓的游戏开始,已经陆陆续续死了多少人,她就像被巨大的力道撕裂了一样。
  “别再继续下去了了。”吕嫣忽然定定看着谢胥,眼睛亮的惊人,“到此为止吧。”
  不管谁输谁赢,再纠缠下去都只会死更多的人,而吕嫣甚至预测不到还会有多糟糕。
  谢胥盯着吕嫣,“你说什么?”
  吕嫣说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拿到了六位尚书的私账,就等于你握有了六部的把柄。”
  这代表什么,谢胥在仕途为官,想必比吕嫣清楚什么意思。
  “就算你破了这个案子,你也会死的。”
  秘密这种东西,是世界上比鸩毒还可怕的东西,有些秘密一旦知道,就是要你命。
  还记得谢胥自己说过,他知道了贵人最大的秘密,贵人迟早是要杀他的。
  “如果你拿不到账簿,按照游戏规则,尚书一个也活不了,而你,也会被降罪偿命。”
  这就是必死的局,根本没有生路。这最后的信,也不是选择题,是阎王的催命符。
  第一百九十三章 赌徒不做选择
  第二日早市刚开,就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京畿衙门,“你们是不是有通缉悬赏?”
  谢胥贴出的兔头人画像,只要提供线索,有类似形貌者,都可以拿赏金。
  骗子倒是来了不少,真线索是一个没有。
  ”我见到那个人了。“
  “你在什么地方看到的这个人?”
  “醉仙楼。”
  ……
  不止他见到了,其实所有人都见到了。
  醉仙楼来了一位新倌人,长相俊美,戏腔动人。
  据说是走遍大江南北的一代名角,名声响当当。醉仙楼的老板早就花重金邀请,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位曲倌人比原定计划晚到了半个月。
  但这无伤大雅,因为这位曲倌人一登台,立刻就收获了无数的打赏和鲜花。
  尤其是女客大增。
  谢胥一身素雅便装,坐在醉仙楼的雅间里,对面,是一张老熟人的脸——魏晋元。
  就像谢胥昨日说的,只要价码出的够合适,没有什么东西是交换不到的。
  “魏公子东西带来了吗?”
  魏晋元此刻脸色难看至极,“我爹人都已经死了,谢指挥现在要拿走他的私账,是想赶尽杀绝吗?”
  谢胥眸光凝视着魏晋元,对付这位公子哥实在不需要费什么力气:“魏公子这话说反了,这账簿落在别人手里,才是赶尽杀绝。交给我,反倒才是能保住尚书府的一线生机。”
  魏晋元脸色变了变,接着冷笑:“谢指挥可真会说大话,什么叫给了你才是生机?”
  那账簿上记了什么东西,魏晋元来之前已经看过了,即便有些东西看不懂,他也知道这玩意恐怕严重了说能让他全族受牵连。
  “魏公子,被人知道你买生死票,暗中参与害死礼部尚书宋坚……是这件事捅出去严重,还是区区一本账簿严重?”谢胥手指叩击在桌面上,脸上带着笑,和颜悦色,“魏公子是聪明人,应当明白,与其守着死人的脸面,不如把活着的自己摘干净。”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下去。
  吕嫣说,尚书亲儿子都不会拿账簿做交易,其实这话错了,只要亲儿子比亲爹还不干净,那这买卖当然能做成。
  魏晋元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已经捂得滚烫的账簿,就像是他的心也滚烫一样,他目光盯在谢胥那张瓷玉的脸上:“你真的能承诺,保我无事?”
  什么父子连心,最重要的还得是自己。
  谢胥已经伸手,从他手中抽出了账簿,眸内带着寒意:“承诺不了,但我自然希望我与魏公子都能安然度过这一关,那我们当然谁都不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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