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贵人瞪眼:“你什么意思?”
谢胥缓缓道:“紫薇魂断,枯骨生花,这句话早已经传遍了京城,今日我们找到尸体的事,恐怕那个凶手明日就会散播出去。”
贵人都气笑了,她盯着谢胥:“哀家就不信了,那人难不成还真是什么能未卜先知的神仙?!”
听到神仙二字谢胥的脸又冷了几分,但仍然坚持自己的话:“那人要的就是人心动荡,羞辱权贵,即便今日我们没有找到张尚书尸骨,他也会想别的办法散播恐慌,动摇民心。”
贵人不说话了。她心里知道,谢胥说的对。
谢胥抬起清冷的眉眼:“为今之计,只有抓到那个凶手,才能真正挽回京城的脸面。”
贵人不由得被那双眼睛给摄住了,她竟然下意识捏紧了袖帕,“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你还要哀家如何信你?”
都死了两个尚书了,谢胥竟然还能这么淡定地说出这种话?
“两次,”谢胥忽然说道,双眸中瞬间已经带着森森寒意,“臣已经有两次,几乎抓到了他。”
这两次谜题,不只是兔头人送给他的,同样也是兔头人自己的催命符。
他在为难谢胥的时候,同样也在暴露他自己。暴露,是双向的。
想必从吏部尚书府仓皇离开的时候,同样也不怎么体面吧?
贵人的神情微微闪动,她好半晌才又说话:“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谢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谢胥袖中的手已然攥紧:“他只要还敢再来一次……臣就有机会把他找出来。”杀了他。
贵人终于眯了眯凤眼,这个年轻男人有时候流露出的狠绝莫名很合她心意,或许这也是她能愿意一次次给谢胥机会的缘由。
“好,别怪哀家丑话说在前头,此事已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但凡最后结果不让所有人满意……哀家也保不了你。”
谢胥头磕在地上:“臣领旨。”
……
那堆枯骨已经被郑九和冯十五想办法弄到了验尸房,两个人现在都心理阴影深重。搬运的过程中,尚书大人的“头”直接掉在了冯十五的怀里,脑浆洒了一身。
冯十五:“……”
连夜请假回家洗漱换衣服了。
郑九等到谢胥回来,立刻迎上去:“指挥使,开在尸……尚书大人身上的那花,吕姑娘说叫腐兰,是她师父培育的一种植物,可以遮盖尸体的尸臭,避免被路过的人发现。”实在太变态了。
谢胥肩上披着大氅,遮盖住了肩膀的伤。听到吕嫣的名字,他神色闪了闪。
“吕姑娘怎么样了?”
“……回来就进了房间,属下给送了晚饭,吕姑娘也不吃。”
吕嫣那样子,看着挺让人害怕的。
谢胥撇下郑九,径直朝着吕嫣的房间走过去。此时已经是卯时,吕嫣屋内很安静,也没有亮灯。
来到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又放了下来。
“吕嫣,你睡了吗?”他轻轻地对着门缝说了一声。
吕嫣没睡。
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但她也没回应。
她就这么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看着虚空黑暗。宛如木偶人没有魂。
是她想要看好戏的心态,又害死了一个人。
紫薇魂断,枯骨生花,她在第一天看到那张双面信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大半谜底了。如果她当初第一时间告诉了谢胥,赵无垢,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是她的私心,害死了赵无垢。
她以为自己能掌控局面,想要利用赵无垢去查想要的线索,想抢在谢胥的前面,想自己解决这一切。
她觉得张明哲该死,所以不需要第一时间破解谜题去救他。
她看低了别人的性命,最后的结果,张明哲是死了、可赵无垢,也死了。
原来世上有些错,是真的没有改过的机会的。
这样的她,和师父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同归于尽,决心赴死
第二日一清早,果然就又生异变了。
“指挥使,刚才属下出门给吕姑娘买早点,发现现在外面全都在疯传,说六大尚书是因为早年间犯下血债累累,多行不义,这么惨烈的死法,完全就是地底孤魂前来索命的!”
谢胥看着神情大变的冯十五,手里还拎着食盒。
“这次又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谢胥冷下了脸。
有了醉仙楼说书先生的前车之鉴,满京城的说书先生,现在谁还敢带头造这种谣?
冯十五立刻摇了摇头:“这次不是说书先生……是有人在街头巷尾兜售一本书,叫、叫什么吕氏春秋?”
谢胥脸色变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冯十五下意识顿了顿:“吕、吕氏春秋,说是在这本书里,记载了六大尚书合谋谋害了一个叫吕氏的人家……”
冯十五说到这里也觉得有点怪,怎么这么巧也姓吕?
谢胥脸色阴寒极了,说书先生的嘴被堵住了,但现在是悠悠众口,再也堵不住了。
印书售卖不是一夜之间能做到的事,只能代表对方早就做好了准备,就为了今天。
“……把食盒给我。”
谢胥提上了食盒,他不想一大早就让吕嫣为这种事烦心,“这件事,暂时不要传到吕姑娘那边了。”
冯十五看到谢胥盯过来的目光,森然带着寒意,立刻不由自主喉间微滚:“是,属下明白。”
郑九在吕嫣的门外,朝着谢胥摇了摇头。
吕嫣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谢胥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门给敲开,他直接走上去,正要夺命连环敲。
门就在他眼前打开了。吕嫣略显憔悴的脸出现在眼前。
”吕、吕嫣?”
“你把赵无垢他葬在哪了?”
谢胥眼底闪了闪。
吕嫣的双眼底带着红血丝:“我想去给他上柱香。”
赵无垢的尸首都是谢胥命郑九处理的,在京城郊区找了个安静的荒山,就葬在那里。
谢胥让冯十五牵了马车,亲自带吕嫣过去。
吕嫣从自己的药箱里拿了三支檀香,谢胥又从街口买了一壶酒。
到了地方,那个食盒也被吕嫣拎在手里,谢胥在一棵杨柳树下停住了,树后,就是一个微微鼓起的坟包。一看就是新动的土。
“这附近虽然荒僻,但山水很好,而且靠近官道,没有什么人敢来这里作乱。”
谢胥甚至还让郑九刻了个木碑,上面写着赵无垢的名字。
吕嫣知道谢胥已经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安排的很好了,“谢谢你。”
谢胥默默看着她,其实能掉眼泪是一件好事,怕就怕,连眼泪都哭不出来。
其实之前在白鸦村的时候就说过,赵无垢并不叫这个名字,行走江湖,顶替的花名。
但因为吕嫣叫他,所以他就索性用了这个名字。
至死,吕嫣甚至都不知道他真名字叫什么。可这个人,却为她死了。
吕嫣走上前,把那三炷香插在了坟头上,又把食盒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地上。
看着烟香袅袅燃烧,谢胥也把买来的酒放到了旁边。“赵兄弟,敬你。”
赵无垢是甘愿为吕嫣而死的,在这点上,谢胥敬佩他。
“他曾经说想要逍遥天下,做一个率性的游侠。”吕嫣轻轻说道。
谢胥没有说话,他知道吕嫣这些话其实也不是对他说的,所以他并不需要给什么回应,只需要安静地倾听就足够了。
“希望他下辈子,能达成心愿。”吕嫣眼圈还是忍不住红了。
最重要的是,不要再遇见她了。
吕嫣曾说,所有谢过她的人,最后都会后悔。
沈巍如此,赵无垢如此。
她以解救之名,帮助了他们,让他们为她奉献一切,甚至生命。
“我只知道,他一定不后悔遇见你。”
一阵风吹动了旁边的草木,就好像赞同谢胥的话。赵无垢能遇到吕嫣,应该是他生命中,绚烂的光火。因为从头到尾赵无垢都是自愿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留在京城,替吕嫣办事,会有风险。
但他还是做了,说明在他心里,吕嫣更重要。
“无论你在想什么,这都不是你的错。”谢胥说道。
一切都是兔头人。
他才是罪魁祸首,始作俑者。
就算有人遭遇不幸,也是因兔头人而起。
吕嫣喃喃地念出那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难道她就无辜吗?
谢胥把大氅披到了吕嫣的肩头,轻柔说道。“回去吧。”
赵无垢一定已经知道吕嫣的心意。
回程的马车上,吕嫣两眼放空,表情仍旧苍白:“以后,不用再给我买早点了。”
她并不爱吃,只是为了作弄谢胥而已。但从今往后,吕嫣没有心思了。
谢胥忍不住抓住了她一只手,吕嫣的手柔软青嫩,说明她天生皮子很白,“吕嫣,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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