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么专业的术语,自然只有严东叙才知道。
严西时轻笑了一声,给谭铭道:“那就听东叙的,换成lstm模型,谭铭,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不惜一切代价规模也要回到百亿,不然——”
不然他的严东叙死也不会放过他。
也许是刚醒的缘故,严西时并未从一开始就发现有哪里不对,直到他在这间卧室里听见了隐隐的呼吸声。
严西时终于稳下心神,向后转去。
他顿时睁大眼睛,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身影说:“边柏远?!”
边柏远定定地看着他:“我不叫这个名字。”
严西时迅速看了眼边柏远的四周,当他意识到让自己换模型的人正是边柏远时,他再也不能安然面对这张脸了。
“你为什么知道股票预测模型的事情?”严西时说,“不叫边柏远是什么意思?”
这一切都太过超现实,以至于严西时完全是猝不及防,只知道怔怔愣愣地看着这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边柏远笑得温柔:“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他笑容妖冶,一点点朝严西时逼近,直到将严西时完完全全围堵在床前。
边柏远抬手推倒了严西时,跨坐上去,用手指着严西时心口的位置,说:“为什么你的病还不好?甚至到了要坐轮椅的地步……你知不知道我很心疼。”
严西时的瞳孔霎时放大,无数个问题即将汹涌而出。
但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简单的疑问。
“东叙?”
“东叙?你还记得有他这个人吗?”边柏远面色沉寂。
闻言,无数个令严西时困惑不解的瞬间涌入脑海,边柏远说不喜欢小王子、说过“柏林太远”和“卖身”、当然……还有最开始就知道他心脏不好,劝他少喝酒……
严西时知道事实一定就在边柏远无意间迸发出的那些言语里。
仿佛一股残血正淅淅沥沥地从破碎的心脏中流出,严西时不能自控地红了眼睛:“你怎么跑到边柏远的身体里去了,东叙?”
边柏远的那双瞳色极深的眼睛像是有星光在流转,他意识到了什么,迅速从严西时的床上翻身下来,收拾好慌乱的自己后,用令严西时极其陌生的语调说:“不好意思严西时,我刚才失态了。”
这下快把严西时弄疯了。
他的皮下是否诡异地有一个严东叙,以及边柏远是否是边朔的儿子,都成为一把尖刺,随意地插在心间。
“边柏远,你能不能如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
严西时难过而心痛地开口。
闻此,边柏远便作势要走,很快就撩帘,走出了屋门,他今天全身黑色,终于不再穿平日里像是焊在身上的短裤,从背影看身姿卓越,尤为挺拔。
好像他并没做什么错事。
“边柏远!”
严西时低吼一声。
“严西时,我还有急事要回趟家,就不陪你在严家镇待着了,这里风水不好,会影响身体。”
边柏远无声地向后摆了摆手,一眨眼的工夫就难觅身影,像是夏日里寒凉的梦。
严西时没有追上去,而是在余下的几天里好好审视着严家镇,路过数年前那场大火的遗址,也学着庄文亭的样子给庄文亭的爸爸烧了些纸。
“小舅舅,那对夫妻真的是自己做的实验,而不是听了外公的指令吧。”严西时突然说。
虽然有些暗潮在涌动,但庄文亭依然面不改色,只是惨白的脸上影影绰绰,勾勒出锋利的面骨,是无形的愤意化出的可感可触的样子。
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提升烟叶的产量,对这对夫妻来说影响不大,却能成为外公向爸爸邀战功的利器,是他年复一年在这里蹉跎的成果,我猜是外公令他们做实验,在污染水源致使太多残障出现后,就杀掉了二人封口。”
庄文亭诘问:“我父亲是严明的附属品吗?!他需要用提高的那点亩产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吗?!严家镇只是他最后藏身立命的地方,你懂不懂啊严西时!”
严西时始终不懂这片土地的真正价值,所以他确实不懂。
“我不懂,”严西时坦言,“但我明白种植烟叶产生的价值也许远远比不上聘请植物学家的费用,所以外公到底在种什么呢?”
庄文亭知道自己不必跟他拐弯抹角,脸一横:“你找抽是吧。”
“我只是问有没有这种可能,因为就算是木神花神自己的主意,外公是在惩戒他们的过程中不幸遇难的,那这么多年,你当庄老爷,封住严家镇的嘴又是怎么回事?”严西时说。
“哦对了,小舅舅,我知道你为了封口、为了挡住这些人说真话都做了哪些事情。”
“你在说我残暴无良?”
“那要看你做了什么?如果真到了残暴的程度,小舅舅,我会让你坐牢。”
庄文亭断定他不敢,严家庄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两颗互相牵制的棋子,少了哪一颗都会撕破那层遮羞布。
“我看你是因为边柏远的离开,跟我撒气吧。”庄文亭不悲不喜地看着他,“如果让你在东叙和边柏远之间选择,你选哪一个呢?”
严西时:“边柏远永远不是东叙。”
“既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那你现在为什么不高兴呢。”
“我……”严西时缄默无语地盯着庄文亭,恨不得仿佛能<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uxin.html target=_blank >读心的他走远一点,这几天他躲着,藏着,不想去揭开真正的答案,不敢去找边柏远盘问,都是因为他不能承受真相带来的冲击。
边柏远与严东叙之间似有若无的连接,似乎该去揭晓了。
“西时,如果边柏远真是木神花神的儿子,我害怕他会做出不利于你的事情,来达到复仇的目的……”
庄文亭无不忧心地说,他仅有的这个独苗外甥,万不能因为庄家而受难。
严西时看得通透:“复仇从本质上来讲就是因果循环,如果避免不了,那就来吧。”
他收拾了行李,在庄文亭不舍的眼神中逐渐走远,最终成为严家镇版图上一颗逐渐消失的黑点。
金城,萧然。
严西时形单影只地躲在东旭大厦的办公室,窗外黑寂,是个格外冷肃而幽凉的夜晚。他没开灯,仅穿了一层单薄的白色衬衫,翘着长腿,梳理边柏远身上的谜团。
说实话,边柏远还不如真是从未来穿越的奇人,总比现在要强上许多。
不知道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严西时感到一阵酸麻从小腿传来,紧接着,他的腿就被强势分开,严西时微阖上双眼,问道:“你没走吗?”
边柏远:“对,我就是这么赖皮,明明都把我开了,我还是没走。”
“你在严家镇为什么不辞而别。”
“说了那地方对身体不好。”
严西时拧着眉峰,对大腿之间露出炯亮眼神的边柏远说:“清洲桥坍塌死去的堂哥,他的父亲是不是叫边朔,也就是严家镇的木神花神。”
边柏远没否认,唇线紧闭。
“你接近我的目的,并不是你编造的那个穿越的故事,而是弄清楚当年的真相?”
这次边柏远摇了摇头,说:“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
“你为什么会有东叙的意识?东叙……和你的堂哥是同一个人吗?”
第25章
边柏远不置可否地站起身来,双手搭上严西时的肩膀。
“所以你们家大业大,领养人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做一些背调呢。”边柏远嗔笑一声,仿佛在笑严家的癫狂。
严西时的四肢百骸像是被人灌了铅,有些难以呼吸,他不可思议道:“东叙真是你的堂哥。”
“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边柏远走到落地窗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从前有对夫妻幸福美满,却被迫拉到穷山村去做研究,据说是为了种植转基因的罂粟,他们迫于那位庄老爷的淫威,不敢声张,更不敢逃跑,只因那位后来被叫作花神的女孩怀了孕,他们要活下去就必须一切都听庄老爷的。”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罂粟污染了水源,那个镇上生出许多痴呆儿,那位老爷把这一切都怪到这对夫妻身上,他一把大火烧了实验基地和那对夫妻,不想火势凶猛,自己也搭上了性命。”
“好在,这对夫妻的孩子正在外面跟朋友玩,才幸免于难。有人告诉他火灾发生得蹊跷,最好躲起来才能保命,他就像个野孩子一样在山上躲了半个月,直到阴差阳错地,这个镇真正的主人领养了他。”
“于是他改名换姓,几乎一步登天。”
边柏远的脸色渐渐被痛苦填满,声音森然:“如果我没有进入严家,没有发现严家镇的真相,也没有洛依,说不定我还能跟你在一起。”
“东叙!”
严西时很少从面上表露真迹,平时都是任凭风吹他依旧岿然不动,可此时他却像发了疯一样冲到窗前,将边柏远那张俊秀的脸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