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楚文眯着眼:“严西时,他都没给你说,又凭什么告诉我呢?”
  严西时沉默了。
  挣扎良久,明知不会有好结果,依旧艰难地说:“他住了几天?”
  “三天。”
  “都干什么了。”
  “赌呗,还能跟我喝交杯酒吗。”
  “能给我形容一下这几天吗?”
  楚文清了清嗓子,“那天我看见有的背影很像东叙,想也没想就梭-哈了。”
  “你除了暴露了自己也在赌之外,还有呢?”
  还有——
  推出去的筹码一超过限额,就会响起洪亮的撞钟声。
  “咚咚咚!”
  楚文从那人的嘴角看见会意的笑容,放着赌局没管,坐到他身边。
  那人骨感的手下压着一个手包大小的文件袋,另一只手里拿的牌扔了出去,朝楚文抿嘴一笑,“我弟弟也喜欢撞钟的声音,只不过——”
  “什么?”
  “他还没输过。”
  男人黑亮的眼睛在提到“严西时”后开始闪烁着异动,将近十年,这习惯纹丝未动,楚文有些奇怪他把自己当陌生人的态度,挑起他做工考究的领带,朝他的位置紧了紧,两人同样昂贵的西装帅得相得益彰,似乎没打算给旁边的人留活路。
  楚文拉紧他领带,屏息细听了一声呻-吟,语调粘稠地给他讲:“别浪费时间了,你难道不想我?”
  “请问阁下是——”男人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还没等楚文回复,便继续道:“‘想’,是个没什么意义的字眼。”
  楚文轻笑了一声,反问:“那什么字眼有意义?”
  男人的狐狸眼有所准备地眯起,刚才扔牌的手放在楚文的大腿上,轻车熟路摸了一遍,“钱。”
  楚文似有准备地洗耳恭听。
  “阁下把一千万花在胜率不高的赌局,还不如找一家好的私募,一年翻倍,三年翻十倍,五年——”他用舌尖舔了舔不点自朱的唇,手从楚文的大腿转移阵地,压在他的喉结上,“一飞冲天。”
  楚文这次真的不加掩饰地大笑起来,几乎是未加思索地说:“当初你就是这么让我在东旭私募投了多半个身家的。”他笑得左转右晃,一手揽住对方的后腰,“东叙,这么长时间没见,还不如到我房间交流点要紧的,别浪费时间。”
  “东叙?”男人疑惑地皱了皱眉,并柔声说:“谁是东叙。”
  只严东叙朝他摇摇荡荡地一瞥,心笙摇曳地一起笑了。
  ……
  严西时直接半天没说出话来。
  “姓楚的,”严西时怨怜道:“有你这么牙缝里抢东西吃的吗?”
  楚文也喂叹道:“那可是满汉全席,什么荤的素的荤素搭配的,都比不上跟严东叙的春宵一夜——”
  “嗙”的一声,楚文就遭受一锤暴击。
  “刚才我是不是听漏了,严东叙似乎不知道他自己叫什么,也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知道吧,不然我是怎么把他带回房间的呢?”楚文牛头不对马嘴地说。
  “他真的在fino待了整整三天?”
  “嗯,三天。”楚文早把严东叙当成自己卓越的功绩,毕竟一见倾慕,再见神迷,谁还管严西时这个冤大头呢,“我给你说,东叙还是那股骚得没边的模样,要不是我们家家风严谨——”
  严西时大概猜出他想憋出什么扰人心智的屁话,提前给了楚文一巴掌,算是把楚文的小心思摁在了原处。
  五脏六腑似乎都被牵扯成错误的方向,找不到正确的位置,严西时想,就算他清楚地知道严东叙为人什么做派,再听到还是会伤心,仿佛只有他们情深缘浅。
  “楚文,你现在可以把话说完了。”严西时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迅速脱敏,不想楚文也是憋得心慌,霎时说了:“我一定把东叙娶进门,天天上他!”
  如果严西时的口中有水,他一定会找个方便一点的地方吐出来。
  上?谁?东叙?在他们之间,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干的一方,严东叙在性上虽然放荡,但也有自己强制的要求——永不当零,那怎么到了楚文这里就用另外一种方式颠鸾倒凤了呢?
  难道全部都是因“钱”而起吗?
  “楚文,你们做的时候还有没有特殊的方式?就是……有没有异样的癖好?”严西时简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的这个口,然而这可能就是爱吧,他绝不相信严东叙会为了钱毫无下限。
  楚文整理着袖钉,一边偷觑着严西时,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实在害怕他又说错那句话挨个大嘴巴,他倒不是忌惮金城严家的势力,他是想着千万别跟严家这两兄弟闹掰,不然扔出去的半个身家可就真的打水漂了。
  若说癖好……楚文不敢说花样繁出,也不敢说他们只是木桩两只,总得给他透点什么,似清醒似不清醒地说:“他喜欢把我的眼睛蒙起来。”
  “全程吗?”
  “从前戏开始。”
  严西时倒在心里窃笑了半晌,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混小子连上的人是谁都没搞清楚,也许只是严东叙的影分身呢——
  他身边常年跟着个秀色可餐的男孩,一身的阴柔气,脸容婉曼,总在距离严东叙不远不近的地方,或者发呆,或者拿本时尚杂志,总之他就是严东叙的人。
  严西时没少因为这男孩跟他动肝火。
  “沈容……”严西时在心中默念。他想到走廊上常常穿着浅粉色睡衣,袒露半个胸膛的沈容,还有无初次因为沈容造成的困扰,原来是严东叙以他假扮成自己,再引别人上钩,以为自己上的是严东叙?
  毕竟能睡一次严东叙的诱惑更大。
  “楚文,那他……会发出声音吗?”
  “当然了。”
  “是东叙的声音?”
  “不然呢?”
  他一定要找到沈容。
  沈容是洛城的土著,在那一片还没来得及拆迁的房子,要找他不是难事,于是回国后,严西时就马不停蹄的来到洛城西,找到了驻在钢铁森林下仿佛身在荒芜的沈容。
  他大喇喇拿了个板凳地坐在待拆迁的片区,身后的粉墨已然掉落,不懂的人显然不会知道他到底在坚守着什么。
  他首先看到了严西时薄底的手工皮鞋,觉得那是件久远而不可得的对象,然后很快就回想起在这种手工皮鞋的背后所发生的一切。
  “严西时,好久不见了。”沈容率先开口,让严西时一顿,他可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最讨厌的人对峙,顺便还要以他为线索寻找严东叙的踪迹。
  严西时不想虚与委蛇,浪费时间,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严东叙是在用你的身体当作自己的,再与他想拉拢的人……”
  沈容“嚯”了一声后说:“想不到连这个都被你发现了。”
  “你当时可以在我对你恶语相向的时候解释清楚的。”严西时想起他因为沈容而自我怀疑的时刻,甚至觉得严东叙还不如亲自下场。
  “他不让我给你说。”
  “为什么?”
  第10章
  “不为什么,就是不让说。”
  “沈容,洛城我是有一些人脉的,你想尽快拆房子拿到补偿款,我可能打一个电话就可以。”严西时毫不费力地想到了解决办法,倒让沈容有些难堪地看着他说:“这就是你们有钱人解决的办法吗?”
  严西时:“这是我不计前嫌,想要帮助你最后一次想到的方法。”
  沈容这才放下了不甚明显的尊严,半信半疑地说:“那你现在打个电话试试。”
  洛城的洛家就是严西时的联姻对象,这下还真的撞在了他的可控范围内,他一边盯着沈容不让他乱跑,一边播下洛依的电话,说:“洛依,城西的那片地,早点拆了吧。”
  “严大少,你怎么管起洛城的事情了?还有,这件事情做完,你要给我什么奖励呀。”
  严西时好像是害怕沈容听到,挪步到一边,小声道:“给你st云垦的股权怎么样?”
  洛依知道远隔百公里的金城正在发生什么,自然也知道关于生物科技能突破到让股价一份冲天的地步,忙说:“好呀好呀,西时哥哥,谢谢你,我一定让爸爸早点办,还有,我们的婚约……”
  “在找到东叙之前,我是不会答应爸爸的。”
  “哦,好吧,再聊,西时哥哥。”
  寥寥两句话,就将沈容的命运改写了,他跟着严东叙,颇为熟悉上等人之间对话的路数,谈笑风生之间全是利益交换,这段话倒不足为奇,可信度也很高。
  通话结束后,沈容才用带着丝丝凉气的口吻说:“政府是二十年前就把这片区域规划成待改造的地方,隔了十年才决定拆除,你知道我父母有多开心吗?那个‘拆’字不仅意味着以后他们能扬眉吐气,还意味着财富自由。可惜……天不遂人愿,大饼一直没喂进嘴里。”
  他接着说:“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后面的大楼都盖完一批又一批了,我们还是没有等到拆迁的那一天,而那个‘拆’也像是毒瘤,成了父母的心病,让他们最后丧失了希望。严西时,人最怕没有希望,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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