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盯着看了一会。
还有第二条:
【姑姑,妈妈说让我一定要请到你来。】
棠悔目光瞥过。
再抬眼。
她看了眼隋秋天。
隋秋天没有发觉她在用眼睛看信息,而是在她抬头之后,猛地坐正。
好像正在做心虚事情的人,是隋秋天自己。
“那我去一趟吧。”考虑结束,棠悔说,“稍微早点回来。”
“好的棠悔小姐。”
隋秋天立马点头,“那我晚点去把江喜叫过来,和我们一起去。”
棠悔没有反对。
-
会馆地址离白山山顶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下午五点。
她们准时出发。
提前十分钟到达会所。
那时,棠李尔已经提前在六楼入口等她们,她的五官和棠悔有些像,都是符合中式审美的大气长相,她穿了条白色礼裙,拎着个小包,站在自己母亲身旁。
见到棠悔。
棠李尔稍微愣了一下,先是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再在母亲示意下,迎过来挽着棠悔的手臂,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姑姑”。
私下聚会。
棠悔没有在公司那么严厉,而是低头,轻轻“嗯”了声,再寻着声线,找到棠李尔母亲梁惠惠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
梁惠惠笑了笑,和棠悔打了个招呼,她喊她“棠总”,然后又看向棠悔身后站着的隋秋天和江喜,“这是两位保镖小姐?”
隋秋天微微颔首。
江喜也跟着她点了下头。
“那你们要不要去另外的包间休息就好?”梁惠惠关切地问,
“我让人再给你们两位也上桌菜,免得我们吃顿家宴,还要难为你们站在门口等那么久。”
天冷,隋秋天手里拎着棠悔的大衣外套,她看了眼棠悔的背影——
她没有穿家居服了,她换了套外出的、剪裁得体的定制款黑色西服,佩戴好珍珠耳环,柔顺黑发在出门之前卷成了浓密的大波浪卷。这对她来说不是家宴。
“梁女士,谢谢你的关心。”
隋秋天将目光收回来,微微低头,说,“但守在雇主身边,是我们作为保镖的职责。”
“我只是好心。”梁惠惠微笑着应答,好似并没有因为某个保镖的回拒产生任何不悦,而是又看向棠悔好像真的失去焦点的眼睛,打量一会,说,
“当然,这两位保镖小姐这么恪尽职守,自然也是好事。”
棠悔寻着声线望过去,视线却有些偏,停留在梁惠惠的耳边,久久,她才微笑着说,“她们两个性子是比较认真一点。”
梁惠惠“嗯”了声,又瞥一眼在旁边很久没说话的棠李尔,
“尔尔,那就扶你姑姑进去吧。”
会馆场所私密性很好。
但这毕竟是棠家人的私人宴会,隋秋天和江喜也确实是不好跟进去,只是在门口走廊守着,厚实的厢门一关,里面的声响完全传不出来。
“秋天保镖姐。”
江喜第一次出外勤,很不敢松懈地东张西望,再凑到隋秋天耳边。
说,“棠小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隋秋天看了她一眼,耐心地说,“不会。”
江喜眨了眨眼。
“这是公开的商业性质场所,而且富豪不是□□。”隋秋天跟她解释。
停了一会,又补充,“至少表面上不是。”
“就算是要做什么不正当手脚,一般也不会在公开场所,都是在那种很隐秘的、没有监控也不公开的地方,像山上,公路,或者海上之类的……”
相比于棠李尔把棠悔叫来生日宴是想要害她这个猜想,隋秋天觉得——
她应该是更想和家主搞好关系,顺便想要试探棠悔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不见。
而基于这点,棠悔过来赴宴,大概率也只是想落实这家人的猜想,亦或者,也是想在这一餐“家宴”上打探清楚,棠李尔和梁惠惠到底在做些什么打算。
“原来如此。”
江喜点点头,她盯着隋秋天看了一会,然后没忍住笑了下,“秋天保镖姐,你懂得好多哦……”
会馆走廊里极为寂静,除了她们两个之外没有别人。隋秋天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都是跟棠小姐学的。”
她说着,便从兜里翻找出蓝牙耳机,一个戴到自己左耳,另一个递给江喜。
江喜受过专业训练,自然明白这是什么,立马接过来,戴到自己的右耳。
棠悔眼盲多年,一个人独自赴宴自然有诸多不便,因此时常携带耳机通讯,为的就是在不便时可以及时唤来自己的保镖。当然,保镖能否实时听见里面的情况,取决于棠悔在那边是否按下收声键。
耳机的收声设备连接到棠悔外套上的一颗定制纽扣夹,包厢里嘈杂的交谈声传出来——
“来,这是我特意让人准备的,你吃吃看,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吃鱼,是不是?我这次特意让大厨准备了条石斑鱼……”
——这是梁惠惠的声音。
“姑姑,你喝什么茶?”
“姑姑,给。”
“姑姑,我上次中秋节没来是因为……”
——这是棠李尔的声音。
两个人听上去都实足热情。
隋秋天微皱眉心。
“好,谢谢。”
“都可以。”
“没事。”
——这是棠悔的声音。
隋秋天舒展眉心。
可能是收声设备被盖住,稍微有些模糊,但声音听上去也是正常的。
看来里面并没有出什么状况。
隋秋天低着头想。
但棠悔不是话多的人。
后续。
她都只是简短地说了几句,又被隐藏在其他人的声音里。
信号忽强忽弱。
隋秋天按住耳机。
仔细从中辨别棠悔的声音,也很认真地一句一句听着。
确认对方没有被不高兴地灌酒,也没有被勉强做什么事……
她稍稍放下了心。
便抬头,看到江喜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其实……”
她怕江喜觉得这份工作负担太大,便关闭自己这边的收声,主动开口解释,
“棠小姐没有那么不厉害,你平时工作可以不用像我这么担心她。”
江喜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棠总是个蛮厉害的人。”
隋秋天木着脸点头。
江喜没有再说什么,相当识趣地将好奇的目光收回。
包厢里开始用餐,掺杂一些关于近况的交谈。棠悔没有将收声键屏蔽,不知道是不是忘记她们还站在外面,可能会听到不该听的。
但左右,里面几个人也没有说什么很隐秘的事情。好像这真的只是一场普通家宴,几个人聊前些天的忌日,聊棠李尔进公司之后有什么想法,聊棠悔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很多琐碎的事情。
中途,棠悔有好几次都想尽快结束话题。但梁惠惠马上又会催着棠李尔给她敬杯酒,喊声姑姑,说些好听的话,也像普通家庭里的小辈一样,问一些棠悔工作上的事情,棠悔不好拂小辈的面子,也都稍微抿了一口。
隋秋天有些担心她喝多酒,但不担心棠悔是真的无法脱身。这么多年在生意场上,她当然心里有自己的底线,也不会轻易让人碰到自己的底线。
是在江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的时候。
穿着深灰色制服的侍应生,推着一个蛋糕车走过来——
那是一个五层蛋糕,奶油绵密,装饰华丽,像是那种特工电影里演的、在宴会上整个人都可以摔进去的蛋糕,散发着金贵而甜蜜的气息。
侍应生推着它的样子很小心,好像这个蛋糕比她自己还要贵。它点着摇曳烛火,被推着路过她们。
隋秋天稍稍侧身,让侍应生敲门,也在这时听到梁惠惠的声音传出来,“我记得你很久没过过生日了吧,正好,我今天请了位意大利来的西点师,专门给你准备了……”
门被推开。
侍应生护着庞大的蛋糕车,自己被挤在边上走,没注意到自己踩到隋秋天的鞋,只好惊呼一声“抱歉”。
“没关系。”隋秋天没有觉得痛,她为她撑开门,“你先进去吧。”
侍应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把摇曳着烛火的蛋糕车推进去。
这些会馆都喜欢把陈设和灯光弄得很暗,像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这里藏着很多秘密。
门推开之后,里面很安静,也没有多亮,只能看见几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围坐在一起。
但看不清到底谁是谁。
江喜昂着下巴,往里瞥了眼。
梁惠惠眼神轻悠悠地飘过来,瞥了眼在门口撑着门的隋秋天。
隋秋天低着视线,却还是感应到她不太欢迎自己的目光,便在蛋糕车推进去之后,轻手轻脚地关门,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