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身上的鲛绡纱衣轻盈飘逸,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隐约可见那曼妙的身姿,每走一步,宛如仙子踏云而来。
  满殿大臣呼吸一滞,连争论声都戛然而止。
  有大臣手中的奏折滑落都未察觉,国师瞪大了眼睛,喉结不住滚动。
  就连素来冷硬的将军们,也不禁微微怔住,目光不自觉地被彩月吸引。
  整个殿堂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原来这世间真正的美人是让你看了第一眼就觉得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
  来不及赞叹,甚至来不及呼吸。
  青鳞脖颈处的幽蓝纹路剧烈起伏,她也惊叹世间竟然有如此绝世美人。
  彩月身上鲛绡纱衣折射的光芒,像是千万根银针,扎得她眼眶发烫。
  “咳咳!”鲛人太后干咳了两声后,才有人陆陆续续回过神来,“彩月,滇南叛军势大,你可有破敌之策?”
  彩月莲步轻移,盈盈下拜,声音如黄莺出谷:“回太后,所谓的叛军就是一些土司,贸然强攻恐伤民心。末将愿领三千玄甲军,先了解情况,再以攻心之计瓦解之。”
  她抬头时眼波流转,竟让鲛人太后都恍惚了一瞬,真是后悔那颗“美颜丸”给了她吃下去了。
  不然,现在惊艳别人的人本该就是自己了。
  太后暗想:“那容颜本该就是本宫的!”
  青鳞猛地站出,脖颈处的鳞片竖起:“太后不可!这分明就是拖延!”
  “青鳞,哀家记得你是负责监造军械的?”太后慢悠悠转动着鲛人泪手链,“若三日内凑不齐十万箭矢,就用你的鲛皮来鞣制弓弦吧。”
  彩月垂眸掩住笑意,起身时广袖扫过青鳞,带起的香风让后者浑身发颤。
  她转身站到太后身旁的刹那,引得殿中众人不自觉地伸长脖子,目光追随着那道倩影。
  青鳞妒火中烧,心想:“我才是那个应该站在太后身边的人!”
  她轻笑:“好大的口气!金翅鹏麾下皆是土司,当年连血藤族的血雾都奈何不了他们,就不怕……”
  “青鳞副将军忘了?”彩月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当年在哀牢山,是谁带着二十骑夜袭血藤族大营,斩了他们三位长老?”
  青鳞脸色骤然一白,觉得这个“副”字听上去好刺耳。
  殿中气氛瞬间凝固,唯有烛泪凝红,映得殿中诸人面色如霜。
  太后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深意:“彩月,你既如此有信心,便领五万大军南下吧。青鳞,你带魔兽营去哀牢山,盯着血藤族的动静——若他们敢染指乾坤鼎,不必请示,直接绞杀。”
  “母后!”逸尘忽然急道,“魔兽营若去哀牢山,南线兵力必然空虚,金翅鹏……”
  “陛下多虑了。”太后瞥了他一眼,指尖划过案头的兽首权杖,“彩月不是还有三万玄甲军么?何况……”她忽然看向彩月,眼中闪过一丝审视,“彩月,不会让哀家失望的,对吧?”
  彩月垂眸,掩去眼中翻涌的情绪:“末将定不负太后重托。”
  逸尘猛地起身,玄色龙袍扫落案上玉盏,“啪!”的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惊得殿外侍卫屏息。
  他也不顾及什么颜面了,既然太后敢把椅子与他并排,他也就直言不讳道:“母后将朕置于何地?三日前北疆急报,金翅鹏王已集结十万鹰骑!”
  太后慢条斯理转动着翡翠护甲,鎏金护甲划过兽首权杖,发出细碎的刺响:“陛下这是在指责哀家?当年先帝殡天,你的哥哥翊衡还活着,是谁哭着拽住哀家衣袖求庇护?如今羽翼渐丰,倒学会质疑哀家决策了?”
  “儿臣不敢!”逸尘突然跪地,额角青筋暴起,“只是这乾坤鼎事关国运,血藤族蛰伏百年,分明是母后……”
  话音戛然而止,他盯着太后膝前的蟠龙纹,胸膛起伏。
  殿内鸦雀无声,丹墀上站着一群沉默的羔羊......
  第187章 红绡和青鳞
  太后忽地抬手,鎏金护甲重重拍在龙案上,震得朱砂笔滚落:“哀家如何?陛下倒是说清楚!莫不是觉得哀家老糊涂了,连个区区血藤族都对付不了?”
  “儿臣……”
  逸尘攥紧袖中密信,心中愤愤不平。
  密报里血红字迹犹在眼前——太后私通血藤族族长,以乾坤鼎为饵图谋摄政。
  他喉头腥甜,却见太后忽然俯身,珠翠头饰垂落的流苏扫过他的眉眼,语气缓和地说道:
  “陛下,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可是要遭天道追杀的。”
  彩月从太后身旁走到丹墀前,跪拜道:
  “太后明鉴,陛下心系社稷才忧思过重!”
  太后直起腰身,凤目斜睨着彩月,珠翠流苏仍悬在逸尘眼前晃荡:“彩月倒是会‘做人’。不过哀家的安排,何时轮到旁人置喙?”
  话音未落,彩月已解下玄铁护腕,露出腕间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护太后挡下刺客留下的伤痕。
  “当年蒙太后垂怜.......”彩月指尖抚过疤痕道,“如今这条命,本就是太后的。若南线有失,彩月必提头来见。”
  她突然转头望向逸尘,目光如炬,“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逸尘看了彩月一眼,心中自知再争执下去也毫无意义。
  密信在袖中被攥成碎纸,他起身道:“好一个大局为重!母后既有万全之策,儿臣这就去写罪己诏!”
  说罢甩袖而去。
  滇南前线,金翅鹏的帅帐中烛火通明。
  这位曾经的翊衡亲卫统领此刻正盯着墙上地图,指尖重重按在哀牢山的图标上。
  “将军,探马回报,朝廷派了彩月领兵南下。”副将递上一杯烈酒,“当年您好不容易平定了判断,收复了滇南八寨,如今朝廷却如此对待将军,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翅鹏突然捏碎手中玉杯道:“逸尘?他不过是个被翊衡君养大的棋子罢了。”他声音沙哑,眼中泛起痛楚,“当年翊衡君被鲛人太后设计杀害时,他就在殿外——他明明可以冲进去,却选择了隐忍。”
  副将沉默片刻,低声道:“可百姓们都知道,翊衡君待他如亲兄弟。如今他助纣为虐,怕是……”
  “太后!”金翅鹏嘴角露出一丝诡谲地笑,“霍乱朝纲者必死无疑!”
  他忽然伸手,从案头拿起一块染血的玉佩——那是翊衡君临死前拼死护下的,“不管逸尘是忠是奸,鲛人太后必须死。她用妖术控制朝堂,用魔兽肆虐百姓,这样的朝廷,留它何用?”
  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冲了过来:“将军,血藤族的人来了!他们带着藤蔓妖物,正在攻打.......”
  金翅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血藤族?他们向来与鲛人太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却……”他忽然冷笑,“怕是为了乾坤鼎吧。听说那东西就在哀牢山,翊衡君当年曾派人探寻过……”
  副将握紧刀柄:“将军,咱们要不要先对付血藤族?否则腹背受敌……”
  “不!”金翅鹏忽然收起玉佩,眼中闪过狠厉,“让弟兄们后撤三十里,放血藤族进城。鲛人太后派了魔兽营去哀牢山,如今南线空虚,彩月带的五万大军里,怕是有不少魔兽假扮的士兵。”他指尖划过地图上的“哀牢山”,“我们就在这里设伏——不管是血藤族还是朝廷军,敢来抢乾坤鼎的,一律杀。”
  哀牢山深处,青鳞带着魔兽营穿行在藤蔓之间。
  四周的血藤突然发出诡异的红光,藤蔓上的倒刺渗出毒液,在夜色中如繁星闪烁。
  “左护法,前面就是血藤族的祭坛了。”手下魔兽低声禀报。
  青鳞忽然抬手,眼中泛起幽蓝光芒:“等等,有血腥味。”她猛地转头,只见暗处站着个红衣女子,发间血藤缠绕,正是血藤族圣女红绡。
  红绡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红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与周身血藤的红光相互映衬。
  “青鳞左护法,别来无恙啊。”她的声音婉转悠扬,却透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青鳞冷哼一声,周身魔气翻涌:“红绡圣女,深夜在此等候,不会只是为了叙旧吧。”
  “青鳞大人,别来无恙?”红绡轻笑,指尖划过身旁血藤,藤蔓瞬间如活物般游动。
  青鳞修长指尖在腰间骨笛上来回摩挲,指腹擦过冰冷笛身,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血藤倒刺滴落的毒液,在月光下凝结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琥珀珠,顺着魔兽泛着幽光的鳞甲缓缓滑落,砸在腐叶堆里发出“嗤嗤”声响,腾起阵阵白烟。
  青鳞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红绡发间的血藤。
  只见那缠绕的藤蔓突然扭动,吐出鲜嫩新蕊,殷红花瓣层层舒展,赫然生得像半枚残破的鼎纹!
  青鳞瞳孔骤缩,呼吸都为之一滞。
  三年前在幽冥殿地宫,她在那残破玉简上,分明见过一模一样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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