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你的眼泪也能练‘天泪珠’对吧?”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不知道的,后来你的三公主就出现了,把你带回了南海,然后你就一直追随她至今。”
“我永远不可能忘记那一天,我全家被龙族所杀。”
“你怎么知道就是龙族所杀?”
“除了龙族,还能有谁?龙族在东海称王称霸,还到南海来抢地盘,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白马暗想:“现在要她接受真相还太难,要是告诉她,杀害她亲人的正是她的三公主,恐怕也不妥当。”
于是便说:“那后来你为什么不掉眼泪了呢?”
“我的眼泪哭干了,没有眼泪了。你不知道吗?鱼儿的眼泪总共才有三千滴。”
白马心想:“原来也还是一个爱哭鬼!”
“后来,战争结束了,一切恢复了平静,就像从未发生过。可是,那些失去的生命也就永远消失了。”
白马其实更想问的是彩月为什么变漂亮了,那是因为她在机缘巧合下吃了那颗“养颜丹”,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位南疆法师。
只是后来,南疆法师不知所踪。
那本来要献给太后的养颜丹,阴差阳错被她吃掉了。
她又哪里会知道她的三公主只是拿她去试毒,后来知道是真的“养颜丹”也是追悔莫及。
白马想:“就让她到死也不知道真相,一心认为她的三公主才是最好的,这何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永远不知道才好。
虽然这样的自欺欺人总被诗人笑话,可彩月一天都不知道呀,就会一直觉得她的三公主都是为了她好,为了鲛人族好。
她哪天要是知道真相了,要么三公主杀死她,要么她杀死三公主。
过则成神,不过则死。
彩月看着摇篮的女婴说道:“如果三公主不救我,就没有我的今天,就像你不救这孩子,她早已经死了。我要把这份爱延续下去,要收养这孩子。”
“你要收养一个凡人的孩子??”
“觉得不可思议对吧?就像我遇见他,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
“那日公主用‘七宝璎珞’驯化一头猛兽,我与那畜牲斗法,险些摔下悬崖,多亏那个救我一命。那人肤色极白,就像你这一身的白毛。浓眉之下是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垂又微翘,黑白分明的眼神里似有万语千言。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即便未笑,唇角也似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五官轮廓分明,眉眼透着凌厉,可那一双桃花眼又添了几分妩媚。他生得好看,周身却萦绕着疏离之感,站在山崖边,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白马原该欢喜的,却又无端忧愁起来。
从前它不懂什么是愁。
就算是鲛人太后驯化他的日子,也不识愁滋味。
可此刻听着彩月的话,竟无端眉头紧锁。
白马问道:“你既将救命之恩看得这般重,若有一日,救你之人与你效忠的三公主刀剑相向,你又当如何?”
“怎会有这一日?“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尾音被海风揉碎,“三公主于我,是寒夜的渔火,是暗礁旁的引航灯。救命之人若与她相悖,那......“
她顿了顿。
“有些事原是不必等到刀刃相向。”
“要是都像你这般就好了!”
正说着,忽听传来早朝的钟声----
白马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潮雾不知何时漫上来,沾湿了它银白的鬃毛。
钟声一声接一声,白马竟与记忆里鲛人宫殿的晨钟重叠。
它想起被驯化时,每日黎明前跪在玉阶下,听着同样的钟声穿透穹顶,那时不懂愁,只觉得这声响像海水漫过脚踝,凉得没由来。
“该回了。”
彩月低头哄着女婴,鳞片在晨光里泛着淡淡虹彩,“三公主最厌迟到。”
说着便匆匆离开,白马对着摇篮中的女婴说道:”还说收养你,连她自己都忙不过来,我看还不如去找你亲娘。”
“咕呐----”
天色渐黑这彩月还不回来,白马如今终究还只能跑来跑去,灵力又被封印,会说话也没有,不能照顾婴儿,只能自己先把水含在嘴里喂婴儿,可是这才出生的婴儿光喝水是不行的。
于是,白马只好出去寻找彩月。
第186章 母子反目
鎏金殿上,烛影摇红。
鲛人太后端坐在青玉雕琢的凤椅上,就在皇帝逸尘左边。
从前还在后面垂帘听政,这次恢复后,她干脆直接把椅子与儿子的并排。
逸尘心中不瞒,却又无可奈何。
太后的椅子和皇帝的椅子并排而坐,真叫人匪夷所思,大臣们心知肚明,却保持一致沉默。
太后指尖轻轻摩挲着鬓角垂落的鲛绡,此时,她也毫不掩饰她鲛人族的身份,腕间鲛鳞所制的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殿中两班文臣武将分立两侧,左侧数人衣袂间绣着暗纹血藤,皆是太后驯化的魔兽所化。
右侧诸臣则面色凝重,他们皆是皇帝的部下。
倒是从前翊衡的旧部,早已经清除掉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一些骑兵。
果真是一潮君子一潮臣,铁打的流水。
“啪!”
御史大夫将笏板重重磕在丹墀上,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太后明鉴,滇南叛军已连破三州,金翅鹏贼子打着为翊衡君复仇的旗号,煽动百姓……”
“御史大夫这话说得有意思。”
左侧为首的紫袍女子忽然开口,她额间生着暗青鳞片,正是太后座下魔兽左护法青鳞,“当年先帝勾结外敌,妄图用陛下生生祭旗,若不是太后力挽狂澜,早就生灵涂炭了。如今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闹事,大人却屡屡拿旧主说事,莫不是……”
她尾音拖得极长,眼中泛起幽蓝光芒,殿中气温骤然下降。
御史大夫身旁的年轻官员突然呛咳起来,袖中渗出点点血迹——那是青鳞暗中催动的冰寒妖力。
太后抬手轻挥,妖力瞬间消散:“青鳞,朝堂之上,莫要动这些手段。”她声音如鲛绡拂过玉案,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爱卿,接着说。”
御史大夫梗着脖子,袍袖上的血渍已然晕开:“叛军势如破竹,皆因朝廷军队久疏战阵。老臣请命,举荐旧部南下平叛,若再纵容贼子攻城略地,民心……”
这位老臣口中的旧部就是没被清除的骑兵,这支部队身经百战,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民心?”左侧末尾忽然传来一声冷笑,说话的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冷哼一声,她是太后的新宠”青麟”,“哼,滇南百姓受金翅鹏蛊惑,以为那逆贼真是什么忠良?依臣之见,不如放任金翅鹏与哀牢山的血藤族争斗——听闻血藤族最近在探寻乾坤鼎的下落,若能让他们两虎相争,我等坐收渔利岂不甚好?”
她口中的金翅鹏原是翊衡派去滇南的部下,如今在滇南有了很大的势力,收复了滇南八寨:
石屏金驼寨土司龙在田
阿迷碧虱寨土司普明胜
崿嘉哀牢寨土司吾必魁
蒙化榴花寨土司沙定筹
新平飞马寨土司岑猛
华宁婆兮寨土司禄洪
弥勒龙驹寨土司黎思进
维摩三乡寨土司何天衢
金翅鹏成为这八寨的首领成了土司中的土司。
“叮-------”
殿角铜铃忽然惊风,叮咚声里,殿外传来急报:“启禀太后,哀牢山传来异动,血藤族族长亲率族中精锐出山,朝金驼寨方向去了!”
太后指尖骤然收紧说道:“乾坤鼎——这个传说中能掌控天下气运的神器,自上一次神魔大战后后便销声匿迹,如今各方势力皆在探寻,没想到最先动手的竟是哀牢山的血藤族。”
“鹬蚌相争,谁得利?”右侧首位的白发老臣终于开口,他是逸尘的恩师,前任兵部尚书,“血藤族若得了乾坤鼎,届时别说滇南,整个国家都要被他们的藤蔓绞碎。老臣恳请陛下,速速派兵南下,先平叛军!”
青鳞嗤笑一声:“如今朝廷吃紧,要出兵就要动用国库,大人还是先算算这笔账再开口不迟!”
殿内烛火摇曳,鲛人太后朱唇轻启:“彩月何在?”
话音未落,鎏金殿门被夜风缓缓推开,似有银铃轻响从远处飘来,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异香。
一道身影踏着月光迈入殿中,青柚色广袖上绣着的银丝流云随着步伐轻颤,宛如流动的星河。
彩月乌发半挽,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那张面容愈发晶莹剔透。
她眉若远山含黛,眼尾处点缀着细碎的鲛人鳞片,在火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流转的眸光似藏着星辰大海,顾盼间便能勾人心魄。
琼鼻微挺,唇色如三月桃花,不点而朱,浅笑时梨涡
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