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流月一愣,摸不准主子的心思。
  沈青檀继续叮嘱道:“你对他们态度恭敬一些,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许多事儿得仰仗他们。”
  流月琢磨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您是让奴婢故意这么做?”
  沈青檀赞赏地看了流月一眼:“二爷的身份特殊,我们头一次来都城,孤立无援。这些内侍与宫婢在深宫中长大,背后都有主子,恐怕各自都带了任务来的。只有消除他们对我们的防备之心,觉得我们是个好拿捏的,才会容易露出马脚。”
  流月明白了,笑眯眯地说道:“奴婢知道如何做了。”
  沈青檀招一招手,示意流月附耳过来。
  流月将耳朵凑过去。
  沈青檀交代了她几句话。
  流月点了点头,去内室取了东西揣进袖袋里,方才拉开门走出院子。
  宫婢与内侍整整齐齐地站在院门口,听到院里传来动静,下意识抬眼望去,瞧见流月一个人走来,不见府邸的主母。
  流月脸上露出一个笑脸,热情地说道:“各位公公、姐姐、妹妹,主母今儿个累了,已经在屋里歇下,你们先回去吧。等主母安定下来,你们再来请安。”
  众人诧异地看向流月,完全没想到沈青檀会不见他们。
  毕竟他们是北齐帝赐下来的。
  沈青檀在大周身份再高,来到了北齐之后,也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妃罢了。
  若是个聪明的,也该收敛着傲气,见一见他们。
  可沈青檀寻了个借口,故意晾着他们。
  他们面面相觑,分不清沈青檀是个蠢笨的,自持身份,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
  还是沈青檀城府颇深,今日的举动另有别的算计?
  “主母养在深闺里娇养大,一路舟车劳顿,从大周京城到北齐都城,几千里的路程,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你们见谅,别往心里去。”
  流月从袖子里掏出钱袋子,一人手里塞一块银子,脸上赔着笑:“我们初次来到北齐,两眼墨黑,谁也不认识,什么事儿都不懂。今后还得仰仗你们,多提点着我们,免得冲撞了贵人。”
  众人看着手里的银子,再看着流月谄媚的模样,便觉得沈青檀是真的身子骨吃不消,才没有召见他们。
  虽然他们的身份低微,但是他们从宫里出来的,还是陛下赐下来的人,谁见了都会给几分薄面。
  若是个目中无人,蠢笨无知的人,也就不会使银子收买他们。
  “皇子妃是主,奴婢们是仆,为主子做事是奴婢们的本份,担不起‘仰仗’二字。”内侍与宫婢攥紧手里的银子:“流月姐姐,你实在是折煞我们了。”
  流月欲言又止,笑容有些牵强,没有再解释,而是说:“那今日之事还请你们多多担待。”
  众人心领神会:“皇子妃身子不适,我们今日没有来院里求见。”
  他们许诺不会将今日被拒之门外一事说出去。
  流月松了一口气:“大殿下和皇子妃爱看书,从大周带来不少书,你们谁若得闲,帮忙整理一下,放在前院书房。”
  她说完这句话,小心翼翼地观察众人的脸色,似乎在担心惹他们不高兴。
  众人将流月的神情收进眼底,与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三四个人推搡着站出来:“我们是被分拨来伺候大殿下和皇子妃的,目前在府里没有当差,整理书册的差事,便交给我们吧。”
  “辛苦你们了。”流月顺手关上院门:“我带你们去书房吧。”
  自荐去整理书房的四个人,跟在流月身后去了书房。
  书房里摆放七八口箱子。
  流月走到一只填漆描金的箱笼面前,指着其他的箱子说道:“你们把这几口箱子的书整理出来。”
  几个人看着流月把填漆描金箱笼搬进书房里间,眸光微微变幻了一下,敛去神色,打开箱笼将书籍一本一本拿出来摆在架子上。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流月姐,你在这里吗?”
  几个人转头望去,认出站在门口的人,赫然是沈青檀身边另一个伺候的婢女。
  “在呢。”流月从里间出来。
  听雪连忙说道:“二奶奶之前就是脑袋疼,现在浑身发冷,想喝您做的祛风寒的姜汤。”
  流月脸色一变,快步往外走:“我去看看。”
  几个人看到流月和听雪离开的背影,眸光隐晦地瞥了一眼书房里间。
  第325章 疑似故人来
  流月与听雪离开书房回到主院,瞧见沈青檀还在翻看花名册。
  “二奶奶,您说他们会上钩吗?”
  流月听从沈青檀的吩咐,在那口箱子里放了一封信,还有一块私人印章。
  “若是聪明人,便能沉得住气,今日不会偷开箱笼。”沈青檀合上册薄,揉一揉泛酸的眼睛:“急功近利的,才会上钩。”
  只不过,能被挑选上送到这儿来的,没有省油灯。
  “不急。”
  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等到鱼儿上钩。
  唯一让她挂心的是赵颐和父亲,他们所在的地方,瘟疫肆虐,若是沾染上了,将会性命不保。
  当初大周爆发过瘟疫,仲衡出面平息的。
  如今仲衡手受伤,不能行医。
  虽然表哥医术高强,但是他的身体情况,不能再继续行医。
  只希望陈院使有法子平定瘟疫。
  -
  富饶繁荣的应城,历经瘟疫的洗劫,再不见往日的热闹。
  大雪覆盖了整座城池,沉寂中,透着绝望。
  士兵们包围了应城,将其内外切断。
  就是这个时候,一队马车疾驰而来。
  士兵拦下马车,“前路不可通行,请你们原路返回。”
  车夫从袖袋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士兵:“马车里是大殿下,奉命来应城治理瘟疫。”
  士兵看到令牌,想到之前接到的命令,大皇子会调运钱粮和药材支援应城。
  他把令牌递还回去,来到马车旁边:“大殿下,应城的情况很危险,您把物资放在这儿,属下安排人护送进城。”
  “不必,你们开城门,我亲自护送进去。”赵颐进北齐边境之后,便从应城周边的云城与磐石城调运钱粮和药材,隐隐听闻应城来云城和磐石城经商的百姓发病,吓得城内的百姓往外逃命。
  他便让知府关闭城门,不许百姓私自出城,免得将瘟疫扩散开。
  随后将病患单独看管,接触过病患的人,也另外安置,再劝其他的百姓留在家里,一旦有异常情况,便去隔离的草棚。
  等一切处理妥善,他运送钱粮和药材来应城,打算询问陈院使这一边的进展如何。
  若是有效用的话,便将治理瘟疫的法子教给云城和磐石城的郎中,给病患医治。
  士兵阻拦不了赵颐,便放开了城门,让他进了城。
  赵颐掀开车窗帘子,目光所及一片雪白,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突然间,迎面来了一队士兵。
  士兵身穿软甲,头戴盔甲,脸上蒙着一块粗糙的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即便是如此,赵颐还是一眼认出为首的是镇北王:“停车。”
  车夫立即拉住缰绳停下马车。
  赵颐挑开车帘子,从马车上下来,朝镇北王行一礼:“岳丈。”
  镇北王看到赵颐,脸色一沉:“城外的士兵没有拦下你?”
  赵颐听出镇北王的语气透着不悦,温声说道:“云城与磐石城也有病患,与这两座城池相比,我留在岳丈这里更安全。”
  镇北王想到赵颐的身份,纵然心里不爽快,倒是没有再多说。
  之前不允许赵颐来应城,便是担心他的身子骨弱,容易染上病折在这里。
  如今云城和磐石城也有病患,那就另当别论了。
  赵颐见镇北王神色缓和,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这是蛮蛮让我捎给您的信。”
  镇北王听到闺女传信来了,抽走赵颐手里的信,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脸色由阴转晴。
  他把信塞进胸前,贴着胸口,睨向身子骨薄弱的赵颐,眉头紧皱:“你跟我过来。”
  “是。”赵颐坐上马车,示意车夫跟上镇北王。
  一行人来到一座宅邸门前,镇北王翻身下马。
  赵颐从车厢下来,便瞧见陈院使背着药箱从宅子里出来。
  陈院使裹得严严实实,同样是只露出一双眼睛,双手戴着手套御寒。
  赵颐唤一声:“陈院使。”
  陈院使抬头望来,惊讶道:“小赵大人,您怎的来了?”
  “我来护送物资。”赵颐询问道:“应城进展如何?”
  陈院士摇一摇头:“不容乐观。”他叹一口气:“若是仲老来了,便能平息了瘟疫。”
  赵颐神色凝重,正要开口,便听到车轮子碾压积雪的声音传来。他循声望去,只见一辆乌蓬马车缓缓朝这边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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