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万万没有想到,她今日在沈青檀面前说的命定之人,居然就是他。
  赵祁渊被天降的惊喜砸懵了脑袋,双臂紧紧抱住她,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四夫人感觉到脖颈间慢慢湿润,灼烫着她的肌肤。她意识到是这个男人的眼泪时,心里极为震动。
  不知过去多久,赵祁渊缓缓地直起身。
  四夫人看着他发红的眼睛,下意识伸出手去碰触。他的手却握住她的细腕,将她的掌心压在他的脸庞上。
  “阿娆,我很庆幸自己并非一个正人君子。”赵祁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袒露自己的心意:“在西山救下你,因着私心,我没有在当日护送你出来。”
  四夫人愣怔住,完全没有想到,当初的谋划,并非是她一个人的奔赴。
  她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得意:“你只要来了,即便没有私心,你也逃不掉了。”
  赵祁渊看着她明媚的笑颜,不禁想起初见她时的情景。他随着大军凯旋,百姓们夹道相迎。
  喧嚣的人潮里,他一眼看见她穿着大红的长裙,站在茶馆二楼的窗边,朝着大军抛下一朵娇艳的山茶花。
  那朵山茶花,随着风飘落在他的脚边。
  他弯腰捡起胭红的山茶花,再度抬头望去茶馆时,却不见她的身影。
  他低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逃。”甚至甘之如饴。
  第308章 相迎
  赵祁渊与苏娆相互坦诚,方才知晓彼此间的心意。
  原来在他们的这一段感情中,唱的从来都不是独角戏,而是彼此在努力走进对方的世界里。
  四夫人心里高兴,这一份喜悦无人分享,她派知意给沈青檀送去一份鲜花饼。
  她特地在鲜花饼上,描了一个红色的双喜。
  希望将这一份喜事传给沈青檀和赵颐。
  日子平静地过去,四夫人怀胎三个月时,便将有孕的喜事公布出来。
  沉静的国公府,因着四房的喜事,热闹了一些。
  国公爷与老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们对四夫人这一胎,寄予厚望,只等生下一个男孩,将来继承国公府。
  毕竟赵颐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脉,单论他是护国公主的儿子,大小也是一个郡王。
  国公府留不住他。
  即便是如此,大老爷与大夫人仍旧忧心赵颐会多想,比平常更加关心他。
  每日晌午都会派关妈妈来兰雪苑,请小两口去敬德堂用膳。
  赵颐预料到自己去北齐国的日子,越来越靠近了,也担心大老爷与大夫人会舍不得,来敬德堂的次数愈发频繁,为的是安二老的心。
  在大周迎来冬日第一场雪时,也迎来了北齐的帝师。
  沈青檀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摸着不断跳动的右眼皮,莫名的心神不宁。
  “皇上特地派宫人来传你入宫,恐怕是想要让你亲自去迎接帝师。”
  沈青檀取来常服给赵颐穿上,再将对襟大袖的氅衣给他穿上,末了又塞了一个袖炉给他。
  “我特地向哥哥们打听过北齐的帝师,听说北齐的政见基本上都是由帝师做决策,可见他的心机城府了得。你要多加防范着他,免得着了道。”
  赵颐心里明白沈青檀的担忧,原来北齐的使臣在大周搅弄风云,难免会有帝师的授意。
  此次北齐帝师亲自来大周赔礼求和,谁也不知道内里又有其他什么谋算。
  他温声说道:“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沈青檀还想要说什么,男人低头在她含'住她的唇瓣,将她未出口的话,与她香甜的滋味一并吞入腹中。
  直到外面传来宫人地催促声,赵颐方才松开了沈青檀,叮嘱道:“母亲想要给父亲做一双鞋,你待会去教她。等我回来,陪你去采雪。”
  沈青檀点了点头:“你快去吧,别让宫人等久了。”
  赵颐离开屋子,随宫人入宫。
  果然如沈青檀所料,靖安帝钦点赵颐与鸿胪寺卿一同去城门口迎接北齐帝师。
  赵颐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往城门口。他发现北齐的使臣团早已在城门口候着,就连齐王与广宁公主也一同来了。
  须臾间,一条长长的队伍,由远及近地驶来。
  广宁公主看到车架越来越近,北齐黑红两色的旗帜在寒风中招展,猎猎作响。
  她紧紧盯着其中一辆马车,缓缓地停下来,身边的人全都迎上去了。
  不知是天气太寒冷,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她僵立在原地,迈不开步子。
  直到那人从马车里出来,她呆滞的眼神,化作一片惊惧。
  第309章 残忍
  只见帝师从车厢出来,披着天青色氅衣遮蔽风雪,长身玉立在车辕上,风姿绝伦。
  广宁公主盯着帝师手里捧着的白玉手炉,他的手指白皙修长,与手炉的颜色无二,温润无瑕,不沾世间污浊。
  她却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浑身瑟瑟发抖。
  谁也不会知道,这样一个如同皑皑白雪,云间明月的风雅人物,手段却极其残忍。
  他位高权重,深受北齐帝的敬重,在庙堂与民间的声望极高,人人都想要攀上他这一艘大船。
  朝臣们便打起帝师后院的主意,将自己的女儿塞给帝师,试图结成姻亲,从帝师这里谋取恩惠。
  帝师一一拒绝,并且对外宣称不娶妻,不纳妾,不收通房。
  父皇曾经在宫宴上问起缘由。
  帝师说:“不留软肋。”
  广宁公主从宫人嘴里听到这件事时,倒觉得帝师不愿娶妻的真正原因是怕父皇忌惮他,其次则是怕父皇拿捏他的妻儿牵制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帝师身边没有一个女人。
  他的眼里只有北齐的百姓。
  直到去年乞巧节,她在街上撞见了一位女子拦下帝师的马车,那位女子是詹事府少詹事的嫡次女。
  她以为帝师会拒绝,谁知车帘后伸出一只手,温柔地将女子牵进车厢,似乎怕女子会磕碰到头,伸出另一只手护住了女子的头顶。
  她看到这一幕时,倒也不觉得意外。
  帝师再如何被百姓传颂,终究是肉体凡胎,再清心寡欲,也难过美人关。
  从那以后,少詹事的嫡次女消失了一般,没有在各家的宴席上出现过。
  再后来,她经过帝师府门口时,发现从来不挂灯笼的帝师府,挂上了一盏灯笼。
  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发现这一盏灯笼疑似人皮做的。
  那一刻,她突然联想到了失踪的女子,内心受到了极大了冲击。
  所以她在延祥宫看到誉王温柔地掐死兔子的画面,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帝师,才会无法从恐惧中挣脱出来。
  广宁公主缓缓回过神来,猝不及防对上帝师的眼睛,浑身被定住了一般,阵阵寒气从骨缝里渗出来。
  突然间,她的袖子被用力一拽,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惊肉跳地扭头看去,对上齐王阴鸷的眼睛。
  齐王低声叱道:“还不快点跟上。”
  广宁公主低下脑袋,强压下恐惧跟在齐王身后,朝帝师的马车走去。
  北齐的使臣向帝师行礼。
  帝师觉察到广宁公主看他的视线,隐隐有别于其他人,方才注意到她。
  他眸光淡淡地落在广宁公主身上,见她始终低着脑袋,不敢与他对视,收回了视线,缓缓步下木梯。
  鸿胪寺卿上前一步,向帝师行击手礼:“帝师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怠慢了。”
  帝师谦和地说道:“大人言重了。”
  北齐的使臣在大周搅弄风云,引起民怨,大周非但没有刁难,反而以礼相待,尽显大国的风度。
  帝师看向一旁的赵颐,眸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要看看北齐流落在大周的皇子是何模样。
  只是一眼,他便收回视线,随着鸿胪寺卿入城。
  齐王没有错过帝师对赵颐的打量,虽然是一个眼神而已,但也足够让他生出警惕。
  帝师在北齐极有话语权,毫不夸张地说,可以干预北齐立储君。
  他是皇后所出,虽然不占一个长,但是占一个嫡。
  众多皇子当中,父皇最偏爱的是他,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北齐的储君。
  因为出使大周之前,母后便提过,等他回到北齐之后,父皇便要册封他为太子。
  可赵颐的出现,让他心里生出危机感,担心会出变数。
  临进城之前,齐王目光阴郁地看了赵颐一眼,心里琢磨着,帝师不至于犯糊涂,推选体内有敌国血脉的皇子做储君吧?
  赵颐并没有错过齐王充满敌意的眼神,手指轻轻摩挲着袖炉,思忖了片刻,眼底一片了然。
  北齐帝师打量他之后,齐王便对他带有敌意,这说明了北齐帝师与齐王并非一条心。
  齐王是担心帝师站在他的阵营里,威胁到储君的地位。
  赵颐与鸿胪寺卿护送帝师在四夷馆安置下来,便带着人离开了四夷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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