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沈青檀看向停在路边的乌蓬马车,心里略一思索,便对赵颐说道:“我去去便回。”
  赵颐睨向低调简约的马车,拿着帷帽给沈青檀戴上:“你把流月带过去。”
  沈青檀点了点,带上流月下马车,坐进路边的马车里。
  月娘瞧见沈青檀摘下帷帽,露出一张娇媚明艳的脸。这等好颜色,即便是见过一回了,仍旧是让她觉得惊艳。
  “贵人,我要离开京城了,今日特地来和您道别。”月娘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到沈青檀的手里:“您给我自由身,又给了我一笔银子,足够我今后衣食无忧。念在您是我的大主顾,我送您一个消息。”
  沈青檀有些讶异,似乎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
  她拆开了信,看完里头的内容,神色复杂地说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没有必要再出卖我的二叔。”
  “比起我嫁给他的儿子,这算得了什么?”月娘并未将二老爷放在眼里,不以为然地说道:“常言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这样的人,眼里只认银子,不认人。”
  “我这个消息不是白给你的,你承了我的情,心里便记了我的恩,往后我遭难的时候,还能找上门求你帮忙,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这不比一个抛弃发妻,眠花宿柳的男人可靠?”
  “风月场里的男人,最是窝囊无能,又毫无担当。他今时今日待我好,不过是我知心,年轻,又有一些个姿色罢了。”
  “他日我年老色衰,他遇见比我更年轻的,更贴心的女子,又哪里还会给我一条活路?”
  “他若是个忠贞不二的男人,便不会放着家里的发妻不顾,来勾栏里寻乐子。”
  说到这里,月娘眼底流露出厌恶,似乎憎恨着薄情负心的男人。
  她很快敛去眼底的神色,勾唇笑道:“与其指望这样的男人,倒不如握在手里的银子实在一些。”
  沈青檀听到这里,心下有些感慨。
  她找上月娘的时候,事先调查过月娘的底细。月娘原来是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对一个郁郁不得志,混迹青楼的男子情根深种。
  月娘努力攒银子赎身,想要与男子双宿双飞。
  可她挣的银子,比起赎身的银子,不过是杯水车薪。
  男子花言巧语哄着月娘卖身,挣的银子比卖艺多。如此一来,她能够尽快脱离风尘,与他结为夫妻,生儿育女。
  他不是世俗之人,不会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她,并且理解她这么做,只是为了他们的未来。
  月娘听信男子的话卖了身,攒下了赎身的银子,这一笔的银子被男子卷走,抛弃了她。
  从那以后,每个成为月娘恩客的人,最终都是妻离子散,下场并不好。
  想到这里,沈青檀突然明白过来,月娘为何要出卖二老爷了。
  在月娘的眼里,二老爷是抛妻弃子,薄情寡义的人,她不希望二老爷能得一个好结局。
  “月娘将二叔的底细全都哄出来了。”沈青檀拿着信回到自己的马车里,递给了赵颐:“裴无砚背后的人,竟然是誉王。”
  第276章 给他点颜色瞧瞧
  裴无砚从未在私底下与誉王,以及誉王身边的人接触过,更没有过书信往来。
  沈青檀只知道裴无砚与二房关系匪浅,倒是没想到他身后还牵扯到了誉王。
  誉王的手伸得太长了,把势力渗透到了他们的身边。
  倘若不是裴无砚帮着二房暗算沈略,她也不会觉察到裴无砚有问题,说不定裴无砚和赵婉的亲事谈成了。
  这一枚棋子便成功打入国公府,日后时机成熟的时候,随时会在背地里捅国公府一刀。
  “誉王城府很深,手段狠辣。他向来都是隐身在幕后操纵,即便东窗事发了,他也能推得一干二净。”
  赵颐看完信里的内容,眉眼沉敛道:“皇上对我的宠爱,盖过了所有皇子。凌贵妃和誉王之前对我示好,无非是看我命短,又没有利益纷争,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便想要利用我,得到皇上的恩宠。”
  “青州一案,誉王派人杀你灭口,我们算是撕破脸了。”
  “誉王不是天真的人,相反很谨慎,宁可错杀,也不愿意放过一条漏网之鱼,又怎么会乐观的认为,我们不知道是他派人杀你?”
  “我现在治好病了,以我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对他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他担心我扶植其他皇子上位。”
  “誉王最不希望我活着,否则他会在夺嫡之中会失去一些胜算。一旦是其他皇子继位,等待他的将是死路一条。”
  赵颐把信递还给沈青檀:“誉王在我们身边安插人手,倒是他的行事作风。”
  “撇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说,誉王压根不是一个宅心仁厚的人,猜疑心很重,将来继位了,也不是一个明主。”
  沈青檀叹道:“他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镇北王府与国公府,另外扶植他的心腹。”
  关州的百姓,青州的百姓,全都遭受到誉王的剥削。
  足以可见誉王会是一个暴政的君主。
  于公于私,他们都不希望誉王荣登大宝。
  “如今要处置的就是裴无砚。”赵颐眉眼间凝结着冷意:“我们回去之后,让他搬出国公府。”
  沈青檀微微颔首:“留下终究会是一个隐患。”
  她之前有意让哥哥们和窈窈相看,窈窈离开镇北王府之前,便对她说要给裴无砚一点颜色瞧瞧。
  沈青檀倒是有些担心秦窈,她性子单纯,玩心眼,怕是玩不过裴无砚。
  而远在国公府沁园的裴无砚,端坐在圈椅里,面前的书案上放置了一封信。
  这一封信是秦窈下马车时,无意间掉在他的马车里。
  他脑海里闪过两个念头,一个念头是信里写的是机密,一个念头是秦窈故意把信落下来,引他上钩。
  裴无砚当即拆开了信,里面的内容让他很意外。
  竟然是秦夫人给秦窈的家书,劝说秦窈接待从南凌州来京城的表亲。
  明面上说是接待,实则是想让秦窈相看。
  裴无砚在秦窈身上下了这么多苦功夫,又怎么甘心让秦窈另嫁他人?
  他特地给秦窈送了一封信,在信里留了一个地址,请秦窈去裴家的宅邸见一面。
  裴无砚等了秦窈几日,一直没有等来秦窈。
  他又去秦府门口等秦窈,始终不见秦窈出门。
  裴无砚等得很心焦,一面怀疑秦窈听从父母的安排,一面又觉得以秦窈的性子,若是她不同意的话,谁也无法勉强她。
  何况那一日在马车上,秦窈答应他了,会说服她的爹娘,让她嫁进裴府。
  裴无砚本来自信满满,一直等到今日,他没有等到秦窈的只言片语,心里突然间没有底了。
  因为今日是秦窈表亲进京的日子。
  在这之前,他派人去打听了。
  秦老板在倚江楼预订了雅间,特地给秦窈用来招待表亲。
  裴无砚心浮气躁,沉不住气地拿着信出府。
  小厮看着裴无砚匆匆离开的背影,连忙拿起裴无砚落在书案上的折扇,快步追了过去。
  “公子,您的扇子忘了拿了。”
  裴无砚听到小厮的话,脸色铁青,倒也恢复了理智。
  他停下脚步,等小厮靠近了,从小厮手里拿过折扇,便往倚江楼而去。
  裴无砚知道秦窈在倚江楼的水云涧招待表亲,抵达倚江楼时,他径自上了二楼,站在水云涧门口。
  他盯着紧闭的门,调整了一下表情,“唰”地打开折扇,装作是故意走错雅间。
  裴无砚伸手推开雅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小腿被人从身后用力一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一只麻袋从头顶罩下来,一根木棍打在他的头上,他的脑袋剧烈一痛,头晕目眩地倒在地上。
  一记记沉闷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痛得他浑身蜷缩起来,嘴里发出惨叫声。
  “行了。”秦窈看到自己请来的打手,打得差不多了,抬手制止道:“给一个教训就得了,别把人给打死了,不然我不好向我爹交代。”
  几个彪形大汉,立即收了拳头,退到了一旁。
  秦窈慢慢走过去,站在裴无砚的身边,看着他疼得浑身发颤,心里一阵痛快。
  “我的火爆性子随我娘,有话不爱好好说,就爱直接上手。你今日见识到了吧?”
  秦窈故意把裴无砚当做表亲:“我已经有了意中人,你见到我爹娘的时候,最好是说我俩不合适。否则的话,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她今日压根没有相看,之前在镇北王府做客时,特地问沈青檀借了笔墨写下这一封信,打算遇见裴无砚的时候,再不经意地掉在他的面前。
  毕竟这个男人神出鬼没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到他。
  秦窈帮着家里做生意,养成了提前做准备的习惯,不爱临时再做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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