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沈青檀坦言道:“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顾长生回道:“陈院使守着他就好。”
沈青檀确定赵颐病情稳定,今夜不会苏醒,便放了心,打算回国公府一趟。
这时,流月从外进来,瞥了一眼顾长生,把手里的信递给沈青檀。
沈青檀看到信封上的字体,便认出是赵珏写的信。
她眉心紧拧,拆开信。
信封里装着一张信笺,与一条红色许愿丝带。
流月看到这一条丝带,脸色大变:“二奶奶,这是……”
沈青檀看到这一条丝带,想起一件尘封的往事。
当年赵珏出征,二夫人邀请沈夫人带着她一同去寺里求平安符。
寺里有一棵千年大树,上面挂满了香客们的许愿丝带。
她求爹娘身体康健,二哥金榜题名,三弟平安无忧。
沈夫人说:“檀儿,你顺道为珏儿求个平安?”
她为几个人求了,便顺便给赵珏求了平安,把丝带系在大树垂下的枝丫上。
赵珏送来的这一条丝带,并不是她当年绑在树上的红丝带,恐怕是借此提醒她这一桩陈年旧事。
沈青檀只看了一眼信里的内容,便将信笺揉成一团。
她看了流月一眼,吩咐听雪:“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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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缓缓停在西苑不远处的小巷里。
二夫人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一颗一颗地拨动珠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拨动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
单单是听着声儿,便能觉察到她的心浮气躁。
“啪”地一声,佛珠手串断裂,珠子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二夫人眼皮子一跳,猛地睁开眼睛。
这时,有人在马车外说道:“太太,二奶奶收到三爷的信,去赴约了。”
第240章 撞破
二夫人听到信儿,本该高兴。
可她看到散落在马车里的菩提珠子,便心慌得紧。
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
婢女询问道:“太太,您现在要进府吗?”
二夫人有一瞬间想打退堂鼓,可转念间,她想到一件事。
二房的暗道,无人知晓,更无人知道她藏有私房。
如今有裴无砚里应外合,她可以悄无声息地搬走私房。
“尽快去。”二夫人每回与沈青檀交手,次次都吃败仗,几乎是本能的防备着她:“赶在小贱人回来之前,将事儿办妥了。”
婢女扶着二夫人从马车上下来。
这一片都是官宅,一入夜便分外安静,不见半个人影。
尤其是紧邻着西苑的宅邸,靖安帝并未赐给别的官员,而是闲置下来的。
二夫人来到西苑的偏门,三长两短地叩击门板。
不一会儿,紧闭的门打开。
裴无砚的小厮叮嘱道:“二太太,公子的画快要画完了,您的动作要快一些。”
二夫人“嗯”了一声,带着七八个小厮进暗道。
每个小厮手里拿着一捆粗麻绳,与一根火担。
一行人来到暗室,暗室里堆积十几口箱子。
小厮们用黑粗布盖住箱笼,再用麻绳套住箱子,挑着出暗道。
二夫人提醒:“小心着一点儿,千万别磕坏里头装的瓷器了。”
最后一个小厮将两口箱笼挑走,二夫人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落定下来。
这些物件儿,从她嫁进国公府,便一件一件攒下来。
即便是脱离了国公府,有这一笔私房,他们一家子也能富贵无忧。
弟弟怕被镇北王报复,送出去一大笔银子,方才攀上了誉王。
等风头一过,她便分出一些钱财,托誉王给珏儿谋一个差事。
靖安帝儿子少,最有出息的当属誉王。
誉王荣登大宝后,绝对是容不下镇北王府。
二夫人越想越觉得日子有盼头了,连日来的苦闷全都一消而散,脚步轻快地走出暗道。
小厮们站在庭院里等她出来,再一道回兴宁街。
二夫人拿着帕子拍一拍身上的灰尘,往偏门走去。
小厮挑着箱笼跟在她的身后。
婢女打开偏门。
顷刻间,门外的火把将后院照的亮如白昼。
婢女看清门外的人,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她一跪下,门外的情况,便毫无遮挡的映入二夫人的眼帘,魂儿都快吓飞了。
二夫人脸色煞白,手里的帕子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
“母……母亲……”
二夫人呆滞地看着被下人簇拥的老夫人,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发软。而当她看到搀扶着老夫人的沈青檀时,彻底崩溃了。
贱人,又是这个贱人!
这个贱人不是去赴约了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罗灵芝,你们二房被分出国公府。大半夜的,你来国公府作甚?”老夫人眼神冰冷,看向二夫人身后挑着担子的小厮,脸色沉下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解释解释?”
今日被逮个正着,人赃俱获,二夫人压根没法子解释。
二房多大的本事,整个国公府的人全都看在眼里。
这一大笔私产,她交代不出来路。
“母……母亲,您把我们分出府去,一个铜子儿都不给我们带走。这些日子全靠我娘家兄弟接济,才勉强有一口饭吃。”
二夫人屈膝跪在地上,泪水滚落下来:“老爷和珏儿没有一官半职,又没有营生,不事生产,家里只剩下最后一点儿口粮。明珠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孩子,哪里能少她一口吃的?我没有法子啊,不得已才来一趟国公府。”
老夫人没有开口,冷眼看着二夫人继续哭诉。
“西苑是前朝国公的府邸,书房里挖了一条暗道,连通着二房的库房。库房下头是一间暗室,存放了不少金银玉器。”
“我无意之间发现的,害怕这些金银玉器路子不正,没敢动用一个铜子儿。”
“如今是走投无路了,我才打这笔钱财的主意……没料到被您给撞破了。”
说到这里,二夫人涕泪横流:“母亲,儿媳知错了。当初发现这一笔不义之财,就该禀报给您,而不是存了私心,想要据为己有。”
老夫人眸光犀利地审视二夫人,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二夫人心惊肉跳,害怕被看出破绽,扯着帕子抹脸上的泪。
老夫人收回视线,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进院里,目光扫过十几口被黑布罩住的箱笼。
她发话道:“打开。”
小厮不敢不听老夫人的话,手忙脚乱地打开箱笼。
一箱箱金银玉器,全都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院子里响起一阵抽气声,似乎被震住了。
就连一直不露声色的大夫人,也不由得走进院子里,一箱箱看了过去,越看便越心惊。
大夫人从沈青檀那儿得知,二夫人私底下做着赝品的行当。
如今看来,这些钱财不是前朝国公留下的私房,而是二夫人赚的黑心钱。
二夫人为了脱身,扯着前朝的国公做幌子。
“前朝……”老夫人杵着拐杖,站在二夫人的面前,意味不明地说道:“你说这些金银玉器全都是前朝的国公留在暗室里的?”
二夫人不敢承认这笔私产是她的,一旦承认了,恐怕连活路都没有了。
她心一横,咬牙道:“儿媳若说半句假话,必遭天谴。”
老夫人听到她发毒誓,似乎是信了她的话:“既然如此,那东西留下来,你走吧。”
二夫人脸色一变,连忙说道:“母亲,您当初把敬德堂分给我们二房,这笔金银玉器在二房,我以为……”
大夫人打断她的话:“母亲上回说了,你谋害颐儿,二房的东西留给颐儿,作为补偿。”
第241章 呕血
大夫人的这句话对二夫人而言,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原来二房该得的东西,全都落在大房手里了?
这比一刀杀了她还要痛苦万分。
“是,我当初是一时糊涂,犯了大错。可赵颐什么事儿都没有,死揪着我的这点小错不放,逼得你们把我们一家子除族。我们已经得到了惩罚,他们还想如何?要逼死我们,才肯善罢甘休吗?”
二夫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些金银玉器是我发现的,就该是我的私房,凭什么要拿去补偿赵颐?”
“衙门的官司全都让你断明白了。”老夫人手里的齿杖在她面前重重杵几下,冷笑一声:“颐儿若有差池,你还能跪在这里狡辩?”
她心底始终对二房存了一丝期盼,期盼他们分出府后,会好好反省,改过自新。
可罗灵芝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张牙舞爪,面目可憎地指控大房要逼死他们。
当真是应了那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老夫人双手搭在齿杖上,眼底毫无一丝温度:“这一批金银玉器是你发现的,的确该算作你的私产。我有话在前,你们二房的东西,全都归颐儿和檀儿,算作对他们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