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果然,管事一来,便说道:“侯爷,我家公爷身子不适,暂不见客。您有什么事情,与老奴说一声,老奴回头禀报给公爷。”
  承恩侯先把带来的赔罪礼递给管事,作出一副惭愧的表情,沉声说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替我那不孝女向国公府请罪,毕竟是我教子无方。既然公爷身子不适,我便不叨扰他。”
  管事没有接承恩侯递过来的礼物:“侯爷的意思,老奴会传达给公爷,至于您带来的厚礼,恕老奴无法替公爷做主收下。”
  承恩侯闻言,倒也不勉强,收回礼物时,扬声道:“那就请公爷安心养病,我那不孝女所做之事,承恩侯府定不会姑息。此事,我会给国公府一个交代。”
  说罢,承恩侯扬长而去。
  他离去之后,百姓不负他所望,果然开始议论这件事情。
  “承恩侯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将人给押回来请罪?”
  “请什么罪?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直接就给浸猪笼处死。”
  “浸猪笼有何用?她一人犯的错,连累的可是整个家族女子的清白。我若是承恩侯,直接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管事听到众人义愤填膺的话语,又想到国公爷与二爷的安排,任由百姓们议论,并未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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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恩侯在国公府外放话后,回去便给族里传信,请族老们进京,来承恩侯府一趟。
  不过几日,百姓们便看见承恩侯携家眷聚在门口,迎接几位白发须眉的老者。
  承恩侯对那几位老者恭敬地说道:“族叔们,晚辈不孝,劳烦几位车舟劳顿进京,处理我的家事。”
  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承恩侯府。
  百姓们这下终于明白,原来承恩侯请的是宗族的族老。
  看来他是准备要将沈青檀逐出宗族了。
  也是,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不将她除族,留着做什么?
  承恩侯将族老们请进府之后,他便添油加醋的将沈青檀所做之事告诉族老们。
  为了让此事更快的流传出去,承恩侯说这些事的时候,并未将下人屏退。
  族老们都是恪守礼教之人,听了承恩侯的话,果然勃然大怒。
  其中一个族老怒斥道:“岂有此理,我沈家怎会出现如此不受礼教之人?简直让家族蒙羞!”
  其他族老亦是面色难看,着实没想到,沈家最出色的女儿,居然会做出这种不知寡廉鲜耻之事。
  另一个族老说道:“文贤啊,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承恩侯等的就是这句话,满脸愧疚地说道:“不瞒族叔们,檀儿做出这等丑事,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责,没有教养好她,但我身为沈家的一家之主,绝不会因为父女之情而包庇她。她既然敢做,就得为此付出代价。为了不让她拖累整个家族的名声,我只能忍痛将她逐出宗族。”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哽咽:“此次请族叔们进京,便是想请你们做个见证。从今日起,沈青檀再不是我沈家人,与我沈家再无一丝瓜葛。”
  族老们见他如此不徇私情,很是欣慰:“按照宗法族规,沈青檀做出这等有伤风化之事,确实不能继续留在族里。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
  有了族老这番话,逐出沈青檀,已是不争的事实。
  此事落定,承恩侯算是松了口气,安置好族老们后,迅速让人把他将沈青檀逐出宗族,断绝关系一事传扬出去。
  如了承恩侯的意,这件事一传出去,便引起极大的轰动,不仅是百姓们,就连同僚们,都在私底下讨论这件事。
  因此,这事还传到了靖安帝的耳朵里。
  第156章 靖安帝的见证
  延祥宫,靖安帝坐在贵妃榻,接过凌贵妃递来的茶,浅啜了一口。
  凌贵妃柔声问道:“皇上,这茶如何?”
  靖安帝睨向沉浮在杯中的茶叶,鲜嫩明亮,入口醇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他搁下茶杯:“不错。”
  凌贵妃笑盈盈地说道:“璟儿知道您爱喝明前龙井,特意寻来今年的新茶孝敬您。”
  靖安帝笑道:“他有心了。”
  “您今日来延祥宫用膳,臣妾打算留璟儿一块用膳。他心里记挂着颐儿,将茶叶送来便又匆匆出宫去了。”凌贵妃为靖安帝打扇:“璟儿不爱交友,性情孤僻了一些,倒是与颐儿合得来。”
  这番话,不仅将赵颐引出来,还向靖安帝透露,誉王与赵颐交好,以此来获得圣心。
  靖安帝总不会去问赵颐与誉王之间的关系,即便是问了,赵颐总不能说与誉王合不来吧?
  靖安帝面色一沉,想起京城有关沈青檀的传言。
  承恩侯手段果决,真相未明之前,便与沈青檀断绝父女关系。
  凌贵妃见靖安帝露出不悦的神色,不由得揣测他的心思。莫非是因着她提起赵颐,他便想到宫外关于沈青檀的丑闻了?
  毕竟靖安帝疼爱赵颐,又怎么能够忍受,他的妻子声名狼藉呢?
  “皇上,您别为颐儿担心。”凌贵妃手搭在靖安帝的手背上,放轻声音:“璟儿已经安排人护着府医去追颐儿,他在外头也有个医术高明的府医照应。”
  靖安帝皱紧眉头,正要开口警告他们母子不必自作聪明。
  突然间,他看到凌贵妃的手腕上戴着一只血玉镯。
  他认出这只血玉镯子是元荣皇后送给凌贵妃的。
  “颐儿的事,自有国公府处理。”靖安帝的脸色和缓,沉声说道:“璟儿的心思,该放在正事上。”
  靖安帝言外之意,是让誉王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少管闲事。
  凌贵妃听出靖安帝在敲打她,脸色骤然一变,不敢再提赵颐。
  此时此刻,她捉摸不透靖安帝的心思。
  不知靖安帝是在维护赵颐,还是对赵颐失望,所以不再管赵颐的死活。
  她微微低垂着头,下意识摩挲腕间的血玉镯,眸色愈发的暗沉。
  每次她要拐弯抹角从靖安帝这里打探消息,即便是无意间触犯到靖安帝的底线,只要在她身上看到关于元荣皇后送给她的旧物,便不会对她说半句重话。
  这一招在面对赵颐时,却是不管用了。
  靖安帝起身离开延祥宫,回到御书房。
  他坐在龙椅里,目光沉沉地望向不远处的一张椅子,那是赵颐的专属座椅。
  前段时日,赵颐坐在那儿,神情是少有的凝重。
  “皇上,您让承恩侯担任漕运总兵官,这个位置少有人能够善终。内子出自承恩侯府,微臣忧心承恩侯日后会把持不住自己,步入了歧途,连累到内子。”
  他心里的滋味难言,赵颐分明是知道他任命承恩侯为漕运总兵官的用意,偏偏还要兜一个圈子说出来。可见在赵颐的心里,始终是君臣有别。
  无论他如何偏宠赵颐,赵颐始终保持距离,拿捏着分寸,在他面前从来不曾逾矩。
  这个认知让他很无力。
  “微臣想要护着她,让她清清白白的留在身边,不沾染任何污浊。”赵颐从座椅起身,朝他作揖道:“微臣之后会做出一些事,恐怕会暂时妨碍到内子的声誉,希望皇上不要出面为微臣做主。”
  他猜出赵颐想做什么,承恩侯获罪,想要让沈青檀的声誉不受牵连,必定是要与承恩侯府断绝关系。
  承恩侯岂会轻易断绝关系
  只有沈青檀的存在,会妨害到承恩侯府,承恩侯才会主动断绝关系。
  如此一来,沈青檀与承恩侯断绝关系之前,势必会受到非议。
  紧接着,赵颐说:“姑父,请您成全侄儿。”
  他陡然听到这一声称呼,内心受到极大的震动。
  这是赵颐第一次唤他姑父。
  抛开君臣之间的关系,将他当做了亲人。
  纵然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也无法去拒绝赵颐的请求。
  靖安帝从思绪中抽离,幽幽长叹一声。
  果不其然,事情的发展,与他推测的一样。
  靖安帝重重揉搓着眉心,深深的怀疑他的额头上又新添了几道皱纹。
  “皇上。”曹公公宽慰道:“小赵大人是个主意正的,做事小心周全,一定会全身而退。”
  “自古以来,女子视贞洁如命,如今闹出的风波,岂能轻易平息下来?”靖安帝板着脸:“女子名声受损,如同打碎的瓷器,再如何修复,仍旧会有裂痕,不会像之前那般完好如初。”
  曹公公语塞,心里不免跟着担忧,赵颐究竟能不能扭转乾坤。
  靖安帝下令道:“你去传承恩侯入宫。”
  曹公公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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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恩侯与沈青檀断绝父女关系之后,外面关于沈青檀的传言越演越烈。
  一开始百姓怀疑是有人诬陷沈青檀,因为在传出私奔的消息之前,坊间流传沈青檀被刺杀的消息。
  而承恩侯的举动,坐实了沈青檀不守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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