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你我是夫妻,夫妻一体,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与想法。即便要做什么决定,都该与你商量,而不是私自做决定。”
  赵颐低咳几声,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找到了仲元,他会治好我的病。你这一辈子只会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
  沈青檀唇瓣翕动,想要说点什么,心里又有些忌讳,到底没有再说一些噎他的话。
  “二爷的话,就像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了。”沈青檀摆弄着手里的信函,微微笑道:“这封信函我先收着,若是二爷再有反悔的时候,不必再重新写一封。”
  赵颐哪里会让她给留着,眼疾手快地拿了回来,在沈青檀伸手来抢的时候,顺势握住了她的手,示弱道:“夫人,我写这封信函之后,身子骨便越来越差了,可见它有些晦气,不能再留。”
  沈青檀:“……”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能说什么?
  沈青檀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这封信的确是在为她考虑。
  只不过这种自作主张的事情可一不可二。
  此次两个人既然说开了,算是就此翻篇过去。
  她摆出自己的态度:“若是再有下一回,我便乖乖照着二爷说的做,算是全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第11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夫妻之间贵在信任与坦诚,我前几日骗了你一次,这次东窗事发,你原谅了我这一次。我若是下次再明知故犯,消磨掉你的信任,我们之间恐怕会走不长远。”
  赵颐经过今日一事,哪里还敢再背着沈青檀做决定?
  他说:“我很珍惜这一段姻缘。”
  沈青檀会心一笑。
  因为她与赵颐对待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的想法是一致的。
  “还有一件事,你说错了。”赵颐神色认真地说道:“大婚那一日,你明明知道是我,却仍旧握着我的手与我拜了天地。从一开始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了我。”
  沈青檀愣了一下,瞬间便明白过来,他是在告诉她,他们之间是相互选择,所以她没必要将自己的位置在这段婚姻里放的太低。
  她当时是故意说那些话刺他,可他却是放在了心上。
  沈青檀看着面前的男人眉眼间带着一抹柔情,心里想着他注重的这些细枝末节,很容易让人生出动容。
  她身随心动,伸手抱住了他。
  ——
  翌日早朝,靖安帝与百官商议如何安置皇城门口的流民。
  御史道:“皇上,微臣认为先在城郊辟出一块荒地搭建草棚子,暂时让流民有一个容身之处,再分拨粮食施粥。流民们熬过这一个月,麦收之后,灾情便能缓解了。”
  “如今北境战事吃紧,首先要保障充足的军粮,如今粮仓筹集的粮食,万万不能再动了。”
  赵国公出列道:“城门口的流民数目并不多,不妨诸位同僚尽一点绵薄之力,捐一份粮食出来救济流民,我们一起度过此次灾情?”
  众人的脸色变了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承恩侯扫了一眼赵国公,又看了一眼誉王,随后出列道:“启禀皇上,微臣昨日看见有人在城门口施粥救济流民。”
  “这位施粥的商贾姓秦,他是大周最大的粮商,去年闹粮荒的时候,各地的粮食价格涨了几倍,全是因为他有粮食供应,方才将价格给压下来。”
  “前段时间北境短缺军粮,也是他捐出了十五万石粮食。以微臣的拙见,他在城门口施粥,应该是有足够的粮食,不妨让他配合朝廷一起救济流民?”
  承恩侯知道秦老板是沈青檀的人,他们暂时动不了沈青檀,到时候从秦老板这里入手。
  若是在赈灾的时候,秦老板出了差错被治罪的话,这一把火说不定能烧到沈青檀身上去。
  靖安帝对秦老板有所耳闻,目光凌厉地看向承恩侯:“据朕所知,流民聚集在城门口有一段时日。你们这些领着朝廷俸禄,为黎民百姓谋生计的人,却一个个装聋作哑。反倒是世人说的重利轻情的商贾,率先放粮救济流民。”
  百官闻言,吓得纷纷跪下来。
  靖安帝沉声道:“此事谁提议,便由谁来做。”
  方才开口的官员们,冷汗涔涔,生怕自己被点名。
  尤其是靖安帝的视线缓缓扫过时,更是神经紧绷起来。
  承恩侯往前一位大臣的背后挪了挪,心里盘算着他是最后一个提建议的,应该不会是他。
  下一刻,靖安帝下令道:“沈爱卿,救济流民的粮食交由你来负责。”
  承恩侯懵了:“皇上,那位秦……”
  靖安帝打断他的话:“你的分内事由一个商贾来分担,那你的爵位是否也要由这个商贾来承袭?”
  承恩侯脸色骤然一变,不敢再多言:“臣遵命。”
  下朝之后,承恩侯便追着誉王离开,想问他拿个主意,还能不能再动秦老板。
  第116章 睡一个被窝
  承恩侯与誉王分开出宫,各自乘坐马车去往一座僻静的私宅。
  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书房,仆从们端来一壶茶,为他们各自斟一杯茶便退出去了。
  承恩侯看向坐在圈椅里的誉王,他穿着一身还未换下的朝服,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里。一只毛发柔软蓬松的赤狐乖顺地趴在他的腿上,赤狐尖尖的耳朵动了动,细长的眼睛半阖着。
  若是忽略掉赤狐的腹部缠绕的一圈白色细布,还有誉王搭在赤狐脖子不断收紧又放松的手,眼前的画面便会显得有些养眼。
  “殿下,城门口的流民越来越多,我手里哪有这么多粮食去救济他们?”承恩侯叹息一声:“如今粮食紧俏,我即便是掏银子去买,也买不了这么多粮食。”
  誉王宽大的手掌握住赤狐的脖子,就像是拿捏着小东西的命脉。
  他感受到赤狐的身躯僵硬,这是遇见危险时的应激反应。
  而这个反应却极大程度上的取悦了誉王。
  他的手极缓慢地环绕着赤狐的伤口摩挲,痛得赤狐四肢僵直,一动也不敢动,只有喉咙里发出声音,细长的狐狸眼泛着水光,格外的可怜。
  他很享受赤狐在他手下瑟瑟发抖的样子。
  誉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阴郁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声音都透着些许惬意:“买不了粮食,便去抢啊。”
  承恩侯一怔。
  誉王笑道:“这不是侯爷惯用的伎俩吗?”
  “殿下,秦老板手里有粮食,经过早朝上的事情,老臣暂时能动他吗?”承恩侯从誉王的话里得出他的态度,便直接道明来意:“关州流民的事情,已经越闹越大,朝堂上下都在关注。秦老板是沈青檀的人,若是治了他的罪,沈青檀自然脱不了干系。以赵颐对沈青檀的感情,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他若真的回护沈青檀,皇上即便再宠爱他,也不得不给黎民百姓一个交代。”
  实在是赵颐平日的行事滴水不漏,他们找不到突破口。
  而秦老板则是一个契机。
  正好一锅端了。
  承恩侯又继续补充道:“秦家产业不止遍布大周,其他几国也有营生,家资不菲。”
  誉王眯了眯眼睛,想到凌贵妃的交代。
  凌贵妃说赵颐是个早亡的人,太医们都说他熬不过今年冬。
  他们没必要与赵颐对着干,相反的还要对赵颐态度友好。
  他对此嗤之以鼻。
  “你今日在早朝才提起这一位秦老板,他若是出了差池,父皇拿你问罪,可别让本王为你擦屁股。”
  誉王不会按照凌贵妃的吩咐去讨好赵颐,同样也不会主动去招惹赵颐。
  前提是赵颐不触犯到他的利益。
  他听懂了承恩侯的暗示,不以为然地说道:“暂时先留着秦老板多为本王挣点银子。”
  承恩侯这下子确定了,誉王是真的不打算动赵颐,甚至阻止他动秦老板。
  不等他往深处去想,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叩叩!”
  敲门声响起,有人在外传话:“殿下,皇上下了旨意。五月麦收的时候,借给百姓的粮食,要尽数给收齐。若是百姓还不上粮食,那便由经手此事的官员想办法填补空缺。”
  这个消息对承恩侯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他连忙打开门问:“消息来源可靠吗?”
  护卫回道:“圣旨已经颁发下来了,皇上言明了,若是粮食缺口较大,负责借粮的官员会被问罪。”
  承恩侯这一回是真的急了,“砰”地一声关上门,火急火燎地来到誉王面前。
  “殿下,皇上往年不都是要下诏蠲免吗?”承恩侯一想到要补上关州粮仓的缺口,便头大如斗。
  他们上哪儿去弄这么多粮食?
  “事出反常必有妖。”誉王思忖道:“此事不符合父皇的行事作风,应该是有人在背后给父皇献计了。”
  承恩侯脸色难看,这一道圣旨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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