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不太清楚,”但女人话又拐了个弯,“我只见过她一次,只是时间太久远,我有些忘了。”
说完,她看向桌上的支票,意思已经很明显。
钟士承当然知道她想要什么,“想得起来,支票就归你。”
女人嘴角暗暗扬起一丝弧度,随即装作思考的样子,沉默了好一阵。
“那个女人长得挺漂亮的,身高也很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吧。”
“黑长发,脸型应该偏尖,眼睛不大。”
女人努力回想那晚在酒吧的印象。
只是那时灯实在太暗,而且她还喝了酒,实在是记不清了。
“我就记得这些。”
但看老头的表情,很显然这个答案,不是很让他满意。
女人看了看那张支票,又赶忙回想那天钟明诀跟自己的对话。
“他说,他们认识快十年了。”
听到十年,钟士承眼皮一跳。
十年,什么人是他能认识十年,自己还不知道的?
十年前,他才刚从海市管培的地方回来没多久,难不成是从那个地方认识的?
可,自己有什么理由查不到呢。
“对了,我好像记得他喊她高什么来着。”
那晚钟明诀在酒吧喊那女人时,她已经走远了,只大约听出是这个姓。
说完这些,她重新看向眼前的老头。
可这一次,他的表情像是定在了脸上,半分不动。
她的视线又移向钟士承的手,只见他握着拐杖的手,轻轻颤抖着,指尖大概是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着没有血色的白。
“请问…还要我再说些什么吗?”
女人试探性问了一句。
屋内半天没有动静,沉沉的气压像是在铺垫着即将落下的暴风雨。
过了好半晌,面前的老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拿上东西,出去。”
听老人这样说,女人有些犹豫,看对方的情况明显已经不对劲。
万一自己一走,这老头就晕倒了,那她怎么说得清。
但想想他这么有钱应该也不至于,便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支票,离开了房间。
来到门口,女人原本想直接走人,但想了下还是跟守在门前的保镖说了一声。
“那个大爷好像有点不对劲,你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听她这样说,保镖脸色一变,赶忙开门进到了屋内。
钟士承坐在沙发上,脸色已经红得不正常。
“会…”
“叫高海臻过来!”
他几乎是吼着打断了他。
吼完,身体呼吸的幅度越来越大。
见状,保镖赶忙拿起手机拨打高海臻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是忙音。
“会长,没打通。”
“打公司的电话,让她马上滚过来!”
保镖应了一声,赶忙拨通康利内部专线。
“高经理昨天就请假了。”电话里的人说。
“请假?”保镖看了一眼钟士承,“病假还是事假?”
“没说,但她说了,她要去出差。”
“出差?去哪出差?”
“好像说是…柏林。”
吃完饭,钟明诀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
桌上的食物还剩下一大半,有的菜甚至一口没动。
一个人吃饭,是他的常态。
在往常,钟明诀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今天,他却觉得格外孤单。
他招了招手,示意服务员买单。
“先生,已经有人买过单了。”
钟明诀滞了一瞬,但随即想到大约是她在预定时就已经付了钱。
“好的。”
服务员意识到,他或许是在等某个人,遂又补充了一句。
“先生,相信今晚会是个难忘的夜晚。”
听到这句话,钟明诀眼皮一跳。
难忘吗?或许吧。
他扯了扯嘴角,“谢谢。”
起身离开餐桌,钟明诀走下旋转楼梯。
漫长的楼梯,原来十来步就能走完。
来到门口,服务员替他打开餐厅的门。
又是一排台阶,钟明诀不自觉叹了口气。
他突然很讨厌走这么多台阶。
迈下一级又一级台阶,餐厅门口的路灯,光就越明显。
明显地照出一道影子,伫立在旁。
不知为何,看着那道影子,钟明诀停下了脚步。
要再许一遍愿吗?他忽然想。
说不定,愿望缺掉的一半,会在这里实现。
在花帘前,钟明诀再度闭上了眼。
半晌后,他掀开了花帘。
看见了,那道伫立在路灯旁的影子。
在这座深灰色的城市里,她穿着一袭珍珠色长裙,长发披在脑后。
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和裙子,以及她手里的烟。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回过了头。
世界安静在此刻,钟明诀只听见,一步又一步靠近的脚步声。
和她笑着说的,“生日快乐。”
第115章 柏林(三)
◎这是一场美妙的梦,但你该醒来了。◎
钟明诀望着*她,一肚子的问题找不到先开口的那一个,只能这样望着她,像定格在了此刻。
忽的,她走上前,指尖轻抚着他下巴的伤口。
“痛吗?”
只是浅浅的伤口,过了几个小时就已经结疤。
可当她问起时,伤口又好似被撕开,疼痛感再度袭来。
钟明诀猛地握住那只手,“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体会完孤独,然后再像救命稻草一样出现,给他希望。
只是问完,他却又不想听到她的回答。
因为他知道,这是她的手段。
而非出自真心,给自己惊喜。
“有很多原因,”高海臻反握住他的手,“就看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钟明诀垂下眸,他想听假话,哄一哄自己。
但他早已经习惯了听她的真话,如果听了假话,是否以后便再也无法拥有这个只属于他的特权。
可高海臻没有给他选择,回答得真真假假。
“飞机误机,我太饿了,就提前吃了晚饭。”
说完,她走上前,踮脚吻在他的伤痕处。
“这个解释,可以让你不生气了吗?”
她的吻,总是冰冰凉凉,像一片雪花。
可今天,是错觉吗?钟明诀竟感受到了她吻里的温度。
像灼热的火星,烫在他心头。
“阿臻,我没有生你的气,”他抬眸看她,讷讷的开口,“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追问。
钟明诀放开手,上前抱住她,头埋进颈窝。
“我只是太想你了。”
想到,几乎整夜整夜地做梦。
直到这一刻,他才敢确定,自己是醒的。
九点,柏林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两人牵着手,路像是没有尽头,往未知的方向走。
“我以为你会不记得。”
钟明诀忽然说。
“你忘了吗?每年我都会跟你说生日快乐。”
的确,他经常会忘了他和高海臻认识了有十年,他总是会下意识以为,他们相识不过短短几个月。
这短短几个月,似龙卷风一般,来得猛烈。
他开始回忆,在过往的十年,她生日那天自己做过什么。可钟明诀发现,所有的记忆都没有关于那一天的画面。
对她,自己还是一无所知。
“你这次来,爸知道吗?”
“会长知道的话,我可能就来不了了。”她说。
钟明诀发觉,自己确实问了个蠢问题。
如果爸知道她来了,肯定会察觉到什么。
他忽然想问问高海臻,自己想向父亲坦白,她会同意吗?
可看到两人牵着的手,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不同意的话,等回国后他们还能这样吗?
大概是不能的吧。
他只能继续当小偷,在暗无天光的角落里,偷走她的一片影子。
“那你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随时随地可能就要走。”
听她不会久留,钟明诀眉头一蹙,追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
高海臻突然停下脚步,堵住了他的话头,“钟明诀,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
听到这句话,钟明诀忽然有一种预感。
如果自己不牵紧她,或许一个转身她就会消失。
想到这,他不自觉攥紧了她的手。
“那我们去哪?”
高海臻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一个方向昂了昂下巴。不等钟明诀朝那边看去,她就已经带着他,推开了那扇门。
室内灯光很暗,有个胡子大叔抱着吉他在唱歌,唱着浓浓的酒香,光是听着,就足以让人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