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只不过徒增她人的厌烦,无理取闹而已。
  香烟燃尽,最后一缕残烟,为牢笼插上了锁栓。
  高海臻将烟蒂丢进垃圾桶,重新回到了车上。
  她无意去猜钟明诀现在的想法,厌烦是真的,她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
  要说钟明诀真的关心她吗?
  高海臻觉得未必。
  只不过是想用这种隐私问题,剥开他为自己套上的坚硬外壳,然后借机触摸某种臆想出来的柔软的内心,以此来彰显他是特别的那一个。
  可谁都想做特别的那一个。
  所以他们都是最普通的那一个,没什么特色。
  车子发动,高海臻驶离了临时停车道,开向十字路口的红绿灯。
  街道两旁已挂满了霓虹灯,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半。
  想着还没吃晚餐,京都的餐厅在高海臻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终于在红灯倒数前,定下了餐厅。
  跟着车流驶过十字路口,来到左转车道,她方向打了个弯,却因为视野盲区,差点就碰到了一辆出租车。
  好在对方躲避了一下,这才没撞上。
  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意外,出租车降下半窗的主驾驶座传来一句国粹,然而高海臻车开得太快,这句国粹还没来得及追上她,就被风吹上。
  看着已经开远的奔驰,司机嘴里仍骂骂咧咧的。
  听得后座的谢轻宜忍不住拿出耳机戴上,以求清净。
  听着耳机里的歌,她望向街道两旁的霓虹,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来她这会应该在家好好完成高海臻布置的任务,可现在却被钟时寅的朋友一通电话喊过去接人。
  谢轻宜越想越烦躁,耳机里的抒情歌都听出了狂躁的味道。
  虽说离年前的截止时间还有小半个月,可现在自己手上的资料还没搜集到一半,那些人不像叶霏,个个都精得跟猴一样,都想用最小的付出换取最大的利益。
  但谁会这么慷慨,就算真的互相交换了资料,谁又能保证对方的资料又一定正确。
  至少,谢轻宜自己就不能。
  只是她突然有些不明白高海臻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她知道对方现在缺一个助理,可如果只是为了筛选一个助理,又何必这么大动干戈,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更何况,这样选出来的人也难保是能力最强的那一个。
  谢轻宜靠在椅背上,越想越迷糊,越想就越觉得高海臻这个人很遥远,捉摸不透。
  想不通,她也不逼自己想了。不管怎么样,先把眼前的任务完成才是最主要的。
  车停在了一栋楼下,谢轻宜看见打表器上高达三位数的车费时心如刀绞,还是忍着肉疼付了钱。
  跟门口的保安核对过身份后,她来到楼内。
  虽说以前谢轻宜也来过钟时寅住的地方,可每一次都不免被楼内的装潢给震撼到。
  她查过这里的房价,仅是一个平方都要她一年多的工资。
  高不可攀的价格是妄想,也是幻想。
  电梯恰好到达,谢轻宜按下楼层。
  来到门口,还未等她按下门铃,门就被人从里打开。
  看到她,男生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到她浑身上下都是便宜货,眼神中露出些许诧异。
  “谢小姐?”
  “嗯。”
  “进来吧。”
  门关上,谢轻宜看了眼周围,乱糟糟的。
  可不妨碍落地窗外,繁华又盛大的夜景。
  盛到谢轻宜眼花缭乱,大到她的两只眼睛都装不下。
  “时寅哥他人呢?”
  “在卧室里躺着,”男生昂了昂下巴,“喝了个烂醉。”
  两人来到房间,果然就见钟时寅正躺在床上,即便是站在门口,酒气都冲到谢轻宜脸上来了。
  “他怎么喝成这样?”她问。
  “我也不清楚,不过他最近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这几天每天都是昼夜颠倒,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谢轻宜也摸不着头脑,按她的猜测,现在是钟临琛上位就代表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他,她想这其中大概率有钟时寅一票。
  他这个人没有主见惯了,听风就是雨。而且就算是投错了人,钟时寅也不至于这样买醉吧。
  难不成投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着想着,床上的人突然呕了一声。
  男生见状赶忙过去将钟时寅扶起,趁着他吐出来之前,将人扶到了卫生间。
  谢轻宜听着里面的动静,不耐地叹了声气。
  但也没办法,进到卫生间给钟时寅顺了顺背。
  许是被凉水给刺激到,钟时寅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一些,他靠在墙边,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女人。
  “轻宜?”
  “时寅哥,你感觉怎么…”
  谢轻宜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被他猛地抱住。
  “不好,”他的声音带着些微哽咽,“很不好。”
  第71章 面
  ◎钟家内部就像一潭深水。◎
  送走了男生,谢轻宜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
  里面摆满了酒和水,没多少吃的,而且全是她看不懂的玩意。
  没有办法,谢轻宜只能煮点清汤面。
  反正她也没多少心思弄啥复杂的东西,本来大老远被叫过来就烦。
  好在厨房里的工具还算齐全,等钟时寅洗完澡没多久,面就煮好了。
  可他坐在桌前,只是看着,却没动。
  “我看冰箱里没什么吃的,就弄了些简单的给你暖暖胃,”谢轻宜怯怯地问,“是不是太简单了些啊?”
  “没有,已经很好了。”
  钟时寅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放进嘴里。
  面的味道很淡,却意外修补了被烈酒腐蚀的身体,让他莫名感觉到安心。
  “时寅哥,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谢轻宜柔声开口。
  钟时寅的手一顿,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反正也没人在乎。”
  听到这句话,谢轻宜眼神一动。
  她怎么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劲,凭她对钟时寅的了解,可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像是在较劲,也像是在委屈,更像是在乞求某个人的在乎。
  可他会要谁在乎?谢轻宜当然不会傻乎乎地以为是自己。
  是为了其他女人吗?那钟时寅早该把自己甩了才对,顶着非单身的身份去追其他女生,正常女生都不可能会答应。
  她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男人。
  看钟时寅这反应,也不像是出轨的样子。
  那会是因为谁?
  忽然,谢轻宜眼皮一跳,像是想到什么。
  她记得那男生说过,他要给钟时寅家里人打电话时被对方给阻止了。
  她对钟家虽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钟时寅在外的名声是钟士承最喜欢的小儿子。
  谢轻宜对这个说法当然不会全信,如果是最喜爱的儿子又怎么可能到现在都不让他进公司。
  不过钟时寅起码还有个亲生母亲在钟家,地位待遇再怎么样也不会差的,还能有一搏之力,也是凭着这一点,谢轻宜才挑上的他。
  所以,是跟家里闹矛盾了吗?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谢轻宜需要问个明白。
  “时寅哥,我在乎你的。”
  她的说得认真,眼神也格外诚恳。
  钟时寅放下了筷子,双手撑在额前,叹了一声。
  “轻宜,你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谢轻宜紧抿着唇,视线看向窗外璀璨的夜景。
  她的确不明白能住在这里的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就像他也不会明白,住在十几二十平出租屋里的人想要的是什么。
  他或许会知道,她或许也能知道,但那又能怎样呢。
  命运将他们安排在不同阶层,就注定无法感同身受。
  除非一个往下走,一个向上爬。
  但往下走的会永远往下走,向上爬的会不断向上爬。
  他们可能短暂相汇,结局却只会越来越远。
  咽下一口不甘,她靠在钟时寅的肩膀上,“那可以跟我说说吗?时寅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也想多了解你一些。只有这样,我才感觉自己和你更近一点。”
  台词虽然恶心,但有效。
  果不其然,在听到了这一番柔情告白后,钟时寅回抱住了她。
  “轻宜。”
  “我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她的儿子,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
  谢轻宜靠在他怀里,眉头一蹙。
  自己果然猜得没错,钟时寅是跟家里闹了矛盾。
  可为什么是他母亲?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也许你母亲也有她的苦衷呢。”
  “她能有什么苦衷,”钟时寅语气不忿,“她不就是觉得爸喜欢大哥,会把公司给他,所以一心就想巴结他!”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我,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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