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没什么。就是……”
“以前经常这样,半夜被人拽出去,挨打。”
【作者有话说】
掉落三十个小包包
第37章 心头砂3
◎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燕昭听着,眸光微闪了闪。
和她预想的差不多,但真听他说了,又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徐宏进很重视你。”
毕竟奇货可居,她在心里想。
可不知为何,这半句带着点调笑意味的评价,她没能说出口。
怀里的人转开了脸,声音淡淡,“不是的。”
“徐大人他……不管这些。那些人……也不是管事,是和我一样的人。”
燕昭沉默片刻,明白了。
常有的事,不止花楼南馆,哪里都一样。不满现状又爬不出去,恨意不敢往上头使,只能拼了命地朝同类撕咬。
手臂间身体消瘦,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他的紧绷,哪怕腰侧最柔软的地方,握在手里也没多少肉。
她突然就有些好奇。
这么一捏就碎的一个人,是怎么流落到那种地方的?
又是怎么撑下来的。
“你……”她声音莫名发滞,“你就不知道反抗么?”
“反抗过的。”
少年转回脸来,平静地看着她,手指拨开前额一片碎发。
“唯一一次见血……后来,就不反抗了。”
燕昭顺着他指尖去看,月光微弱,那点淡粉却格外清晰。
他身上不易留痕,她是知道的。后颈上,前些时候她一口一口盖下的印章,才没几日就愈合得快看不见了。
只有这一道。
她视线在那道疤痕停留了会,又向下,看见一片湿润。
什么时候哭了,她都不知道。
实在太安静了,就连眼泪都悄然无声。
没有抽噎,没有抱怨,甚至表情都没怎么变,就静静地看着她,晶莹先后划过两颊。
有只手捧住了他的脸,慢慢擦去泪水。
她的。
潮湿的轨迹很快就乱了,他从可怜变得狼狈,水痕满脸。
嘴唇沾了泪水,下巴上也挂着泪珠,就连鼻侧那颗痣也被打湿,看起来湿得发软。
燕昭感觉视线都快不受自己控制了。
好半晌,她才堪堪眨了下眼睛,轻声开口,
“叫什么名字?”
怀里的人一怔,像是没听懂。
“那些欺负你的,叫什么名字?”她说,“等回了京,我把他们给你找来,你随意报仇。”
这回他真的愣住了,就连眼泪都停了。
好久,久到燕昭快要忍不住催促,才看见他慢慢摇了摇头。
“不用了,殿下。那些人活不了多久的。”
燕昭轻轻“噢”了声,半晌,又问:“那,在什么地方,还记得么?”
他慢慢垂下眼睛,再次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进出都蒙着眼,所以……抱歉。”
燕昭听着,心里有了几分猜想。
怕人记住路,那大概就在京中。若是被关在偏远乡郊,荒山野岭全都一个样,不太有必要这样防着。
“那你看见过什么吗?或者听见过什么?”
少年垂眸思索片刻,再次摇头。
“很安静,对不起……”
明明是想要帮他,但怎么又成了他道歉。燕昭感觉声音在喉咙哽了下,刚要开口,又被他轻声打断。
“不过,有几次,听见过马蹄声,晚上被人……叫起来的时候。”
燕昭“哦”了声,又把刚才的猜测否掉。京城严禁纵马,那就对不上了。
难道是在城外近郊?依稀记得京郊有几处马场,她想着回头叫人去查一查。
一回神,正对上怀里的人含着泪的眼睛。
黑眸被泪水洗得透亮,长睫还湿着,像暴雨后无力垂落的蝶翼。
原本眼泪已经止住了,可不知为什么,一对上她视线,他眼睫蓦地一颤,又滚落一串湿痕。
潮湿砸在她手上,滚烫,烫得她觉得那块肌肤都跟着皱缩。
“好了……哭什么?”
燕昭抬手一下下擦净他的泪,“以后没人欺负你了。”
声音轻得甚至温柔,虞白听着,指尖却在手心掐得更紧。
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身体里那股扑上去抱住她大哭一场的冲动。
明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明明回忆起来像是从遥远的视角看别人,嗡鸣和温热已经模糊得快要记不清。
但一被这双眼睛看着……
一被她认真、专注地看着。
才发现那些暗影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被积蓄在堤坝的另一侧。
她轻轻一碰,崩泄如洪。
但他冷淡地转开了脸。
身子也小幅度地挣了挣,“殿下,可以去休息了么?我困了。”
话音还没落,环在他腰上的手就一把将他捞了回去,抱紧。
“困了?天还早呢。”
燕昭对窗外的漆黑视而不见,“再待一会。”
虞白如愿以偿,再没有别的意见,就连眼泪都不再掉了。
可紧接着,他听见黑暗里绽开一阵碎响。
玉石碰撞,像冰棱落成雨,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更明显的,是燕昭带着顽劣笑意的声音,
“或者,我帮你醒醒神?”
下一秒,一点冰凉贴上他领口,毫无征兆滑了进来。
半点没防备,他一声轻叫溢出喉咙,又被人抵着唇按住。
燕昭比了个“嘘”的口型,“别出声。”
“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把人吵醒可不好。”
虞白听着,大脑有一秒的迟钝。
……不是她自己刚说“天还早”的吗?
紧接着,他就顾不得想了。
又一点冰凉贴上领口,不打招呼地滑进去,落到不知哪处。
是什么……
寝衣太宽松了……没有阻隔。
他被冰得轻轻吸气,耳边,是燕昭毫不收敛的笑。
“还想不想睡了?啊……我看你还有点困。”
又一冰。
“对了,马上就要过年了。”
她一本正经地,仿佛做下这一切的人不是她,“仪仗会在淮南待到除夕。头一回在外头过年,规矩也少些,阿玉,你想怎么过?”
她和声说着,手里也半点没停。
“想要什么礼物,或者想去什么地方……都告诉我。”
虞白抿着唇忍着声音,呼吸都在发抖。
白玉冰凉,划过哪里,哪里就一阵颤栗。最终又都撞在一处,玉石错乱轻响,把他每一分破绽都放大,无处遁形。
好半晌他才匀过了气,刚要开口,就被燕昭打断,
“不许说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
他意识混沌得厉害,颤栗在身上接二连三绽放,莫名就让他想起白日里,街头那几个孩童放的爆竹。
“我……想和殿下一起放焰火……”
“可以吗……”
燕昭趁他说话,又往他后领塞了枚玉棋子,冰得他尾音都变了调。
轻轻的一声“嗯”,带着点喘,像羽毛在挠。
真好听。
“可以。”她弯着眼睛笑,“想要什么样的?”
见怀里的人正要开口,她又拈起一枚。
昏暗里,他脸颊红透了,眼泪早已止住,潮湿被热意蒸腾。
她看着,松开手指,又听见一声求饶似的“嗯”。
他已经在尽力忍耐了,她听得出来,也能看得出,他忍得很艰难。
“我可以帮你,”她指尖捏着棋子,抵在他颈后慢慢碾过。
白玉冰凉,衬得另一枚玉发烫。
“但你不是怕被捂着嘴吗?刚答应过你的,以后没人欺负你,我也不能。”
“所以,你还是自己忍忍吧。”
又落。
像是听不出自相矛盾似的,她笑得十分坦荡。
一边哄骗,一边刨根问底,“想要什么样的焰火,怎么不说?没听清啊。没事。我还可以再问一遍。”
反正,棋子玲珑,她抓了很大、很大一把。
-
年味赶着就来了,燕昭却变得比前些日子更忙。
眼看着要回京,淮南一应赈灾事务都得妥善收尾,否则前功尽弃。
事多,也是真看出他体弱,她没再硬让人跟着,而是自己带着亲卫在外奔忙。
再加上还有回京路上的事要安排,几日来她几乎住在了书房,只能腾出些更衣梳洗的时间。
两处卧房都备着她的衣物用具,明明有个近的,她偏爱去更远些的那个小院。
只是有一点她心有不满,十分不满。
榻上那个少年睡得真踏实,她的脚步声次次都没法把人吵醒。
连轴转了几日,今晚,燕昭心里那股不忿攀至顶峰。
尤其是发现他身子本本分分躺在里侧,手却攥着她那半边枕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