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第92节

  即便奚玉生知道自己灵力被封,无法毁坏万鬼图,却仍是想抱着希望来试试。他刚跑至大殿的中央,就听得后方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奚玉生认出是大祭司的声音,不但没停反而跑得更快,眼看着就踩着台阶而上,却被大祭司从身后扑了过来,将他拽住:“你个坏小子想做什么?!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时时刻刻盯着你呢!少将军暂且留你一命,你还不老老实实地谢恩,竟还敢做坏事!”
  奚玉生在她手里挣扎起来,用力推搡她:“放开我!我要撕了这万鬼图!纵然我父皇有罪,我们二人赎还便是,京城百姓无辜,何故牵连!”
  大祭司面目狰狞,拼着一把老骨头跟奚玉生撕起来,奋力将他往台阶下拖:“我管你有罪无罪,我只要大夏百姓给月凤人偿命!!”
  奚玉生到底年轻力壮,且习过武,就算没有灵力也不会任大祭司摆布,一甩手就将此人推得跌下台阶,滚了个跟头。他本意并非伤害别人,见她摔下去还惊了一下,但眼下也顾不上其他,转头就踩上龙椅,抬手去撕扯万鬼图。
  双手刚触及画卷,铺天的阴气纠缠上来,寒冷侵入他的指骨,瞬间将他的双手冻僵,手心手背结上冰晶寒霜。
  大祭司这副老骨头也经不住折腾了,这一摔竟然将她摔得两眼一黑,缓了好一会儿才忍着痛爬起来,当下要奔过去拽奚玉生的双腿,却在此时听得有人在旁喊道:“师父?太子殿下?”
  大祭司猛地转头,却见大殿后方的石柱边站着两个人。二人身着司命宫的银织白袍,身上多处污浊,灰头土脸,看似在尘泥里滚过一样,但仍能从五官辨别二人的身份。
  正是知棋、怀境两姐妹。
  “你们怎么在此?”大祭司停了动作,惊愕问道。
  知棋从未见师父这么狼狈不堪的悲惨模样,更难以接受她与太子厮打在一起的场面,一直瞪大眼睛没有回应。
  素来性子还算稳重的怀境已然从方才那几眼中分清楚当下的局势,悄悄抬手将知棋往后按了按,镇定地开口:“师父,司命宫突然爆炸,我与师姐藏身在法器下才侥幸逃命。司命宫起了大火,无法进去救人,我们见宫中有异,妖邪横生,便一路躲躲藏藏寻至此处……师父,皇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祭司从见到二人开始,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虽然她本来就满脸血污,难以直视。
  两个姑娘还小,不过十五六岁,如今脏兮兮地站在那里。怀境的情绪还算稳定,知棋许是因同门弟子尽数葬身火海而痛哭过一场,眼睛红得像兔眼,此刻看起来可怜巴巴,对满心信任的师父仍旧毫无防备。
  大祭司早就恨透了大夏人,即便这两个丫头自小养在她身边,怕是也分不到她丝毫私心,没死在司命宫已是万幸,再撞到大祭司的手里,岂能有命活?
  奚玉生略一思量,忍着双手的刺骨冰寒,对二人喝道:“快走!”
  “离开!”下方一道呵斥的声音竟在同时响起。
  奚玉生讶然转头,却见大祭司飞奔上前,竟没有对二人出手,只是往她们肩上推搡,一边转头往殿外张望,一边压低声音道:“我只当没看见你们,有多远走多远!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便不会留情!”
  奚玉生见状心头一震,忽而明白大祭司这样紧张,是在防备霍灼音!她想要在霍灼音的眼皮子底下,放这两个丫头一条生路。
  “师父……”知棋哭道:“你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何事,我和怀境可以留下尽一份力!”
  “就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帮上什么忙?不需要你们!”大祭司急得不行,推搡的动作用了些力,知棋一个不防摔倒在地,她又赶忙俯身去拉。却在此时,那性子稳重的怀境猛地跃起,一个空翻落在了龙椅边上,仰头对奚玉生道:“太子殿下,您是想撕毁这幅图对吗?我来助您!”
  说罢,她便动作极其利索地爬上龙椅,双手结印,掌中泛起白色的光芒,拍在奚玉生的手臂上,瞬间震碎他双手结出的冰晶。
  “你给我住手!”大祭司回身,一声大喝,当下要飞奔上前。
  怀境神色镇定,与奚玉生同时将双手探入画卷的阴气中,冷声道:“师姐,拦住她!”
  大祭司方跑了两步,就猛地被知棋从后方抱住了腰身。
  “师父!”知棋的双臂搂得死紧,几乎将她勒岔气,同时还大哭地喊道:“那可是咱们太子啊!你为何要对他出手!”
  “放开!放开!!”大祭司奋力挣扎,对着知棋的脑袋梆梆敲了几下,却因着没有灵力,体力透支,没对知棋造成太大的伤害,反倒让她将自己的腰越束越紧,脸涨成猪肝色,喘不过气来。
  这下完了!大祭司在心里想,就不该动恻隐之心,少将军若知道了,非把她的头摘下来当球踢不可!死劫难逃!
  怀境对奚玉生道:“殿下,我调动全身的灵力打出一击,将阴气分散,我们趁这时机一同往两边使力,或许可以撕毁这张图!”
  奚玉生点头:“好!”
  怀境在心中默念三二一,施以全身的灵力汇聚手掌,用力打出一道闪亮的白芒,在刹那间将滚滚阴气冲散,露出当中那两指宽的缝隙。奚玉生便抓准时机狠狠抓住画卷本体,与怀境在同时往两边撕扯,奋尽全力。
  只听“刺啦”一声响,大祭司发出尖锐的叫声,那万鬼图便在空中被生生撕成两半!阴气在瞬间散去,画卷迅速缩小,掉落在地时已与寻常画卷无异。
  殿中的阴寒在刹那间崩溃散去,原本立于空旷之地的阴鬼也在同时如烟飘散,月亮褪去蒙尘,骤然变得明亮。
  霍灼音长枪一挑,从沉云欢的耳尖擦过,锋利的刃尖留下血痕。沉云欢的刀自上劈下,结结实实地砍在枪杆上,巨大的铮鸣震得两人都双耳嗡嗡作响,同时向后退了几丈,拉开距离。
  霍灼音状态良好,如此密集的战斗并未让她受伤,甚至脸不红气不会喘,只有看见周围原本站着的阴鬼在瞬间消失后,她才气得倒抽一口冷气,转头冲大殿喝道:“烟桃,给我滚出来!”
  大祭司跌跌撞撞跑出来,双膝往地上一跪,哭天喊地拜了起来:“少将军!不得了啦!那天杀的太子把万鬼图给撕啦!”
  霍灼音凛目一看,正见殿中站着的奚玉生,身旁还有两个知棋怀境二人,她冷脸,眉眼间平添暴戾气息:“若我没记错,司命宫弟子应当死干净才是,你如何办得差事?”
  “这、这……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那么大的能耐,能从里面逃出来……”大祭司支支吾吾,面如菜色地为自己开脱:“归根结底还是不该留着太子一命,早该杀了才是……”
  沉云欢拉开几丈落地,体力的剧烈流失让她难以抑制地喘着气,右臂麻得几乎没了知觉,仍有余颤无法平息,只能一味地攥死了刀柄,避免让刀脱手。
  霍灼音的棘手,比想象中更甚!
  以往沉云欢有把握交手的对象,都没有这么精湛的武艺,便是万剑门的大弟子她应对起来也不算吃力。她自诩身法卓绝,剑术登峰,便是半道换了刀法,也差不到哪去,今日与霍灼音一战,方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她的一招一式都极为狠辣,毫不拖泥带水,几乎一出手便是奔她性命而来,无一招花架子。这应是在战场上千锤百炼,于无数场厮杀之中修得的身法,实打实的杀人之招,她身法灵力矫健,百招交手下来,不敬刀却没有伤及她一分,反倒是沉云欢自己耳朵被挑出血痕,须得全神贯注地应付,但凡稍有不慎,身上就会被捅出个血窟窿。
  她抬手,指腹落在耳尖轻触,低眸就见指尖染上猩红的血。
  单凭武艺,沉云欢从未在谁那里感到如此难对付,更何况,她发现“万阳敕鬼”的阳火对她的威胁似乎并不大,有几次刀刃贴着她皮肤掠过,却不见她闪躲。
  但张元清给的这“万阳敕鬼”符绝非多余,霍灼音浑身阴气遍布,也不像是活人的样子,不可能对着阳火不忌惮。沉云欢暗暗猜测,是她往阳火里灌输的灵力还不够,远远没有到威胁霍灼音的地步,她心知要对上此人,想要有所保留是万万不能了。
  眼看着霍灼音掐着大祭司的脖子斥责,沉云欢催动体内灵力,墨刃上显现出血色的咒文,从上往下开始慢慢溶解。
  刀中镇压的妖气蜂拥而出,沿着沉云欢的肢体缠绕,蜿蜒的妖纹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寸寸往上爬,刀上的阳火“轰”的一声烧起来,炽烈的白光跳跃起来,将周围照如白昼!
  “蠢货,将他们捆起来!”霍灼音感受到身后急速逼来的灼烧热浪,没时间修理大祭司,将她摔回殿中,转身的瞬间银枪已然迎上刀刃。
  灿烂的阳火自上落下,灼意扑面而来,火焰之后便是沉云欢那双充满肃杀的眼睛,面具遮住她的妖纹,却遮不住她隐隐泛着红,熏染上妖冶的瞳孔。
  火热的风呼啸而过,灌进殿中,奚玉生忘记自己没有灵力,匆忙弯腰一手揽住一个小姑娘,将两人护在自己的衣摆下。却不想这爆炸力量凶猛,将三人都冲飞,七荤八素地摔在龙椅边上。
  霍灼音推着长枪突刺,旋身一摆,那银枪在空中高速旋转起来,变作铁钻头直击沉云欢的面门。她连着三个后翻躲过,再抬头时银枪已从斜侧扎来,距她眼睛只差几寸。
  “金流!”
  倾泻而出的火焰好似奔腾水流,瞬间裹缠住银枪,卸了迎面而来的力道,顺着枪身飞速烧起来,直奔霍灼音握杆之手。
  旦见她眉目一沉,身体爆发出浓郁的黑雾,瞬间将金流之火冲得溃散,似阴毒的蛇顺着银枪杆急速朝沉云欢的刀上爬去。不过是瞬息之间,那黑雾就涌上她握刀的手,寒气猛地刺入指骨,让她在这一刹那险些松了刀柄!
  沉云欢及时抽刀,后翻的半途一脚蹬在霍灼音的长枪上,借力将她踹得倒退几步,散了满身的阴气。
  “扶摇!”沉云欢招手,烈风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引火十丈,风涡卷着刀刃在空中浩浩荡荡铺开,如一条火龙绕着她的周身而翻滚盘旋,剧烈的灼意在风中爆炸,排山倒海似的扑向霍灼音。
  沉云欢的身影隐入火中消失,霍灼音提着长枪,目光极快掠过,耳朵轻轻一动,立即听得后脑生风,本能偏头闪躲,火刃便从她的耳畔刺出。银枪回身便刺,被沉云欢的刀刃挡了个正着,另一只手燃着烈火猛地朝霍灼音的后背拍下,攻击已是在瞬息间完成,衔接得无比快,照理说无论如何也是闪躲不开的,但霍灼音却矮身一滚,使得这一掌打空,灿烂的阳火瞬间将地砖炸得粉碎。
  沉云欢右手持白焰墨刀,左手缠绕金流之火,周身再以风化火龙盘绕,迸发出极为绚丽的不同颜色的火,在长夜之下尤为显眼,火光奔出数尺,空中的热浪一波接着一波,俨然将整个大殿方圆都变作大火炉。
  霍灼音却丝毫不惧,阴气在她身上肆意流窜,时而挑在枪尖,时而凝聚手掌,与那三色焰火厮杀在一起,两种霸道的力量在空中相撞,兵刃相接发出的刺耳声响随之炸出凶猛的气浪,永嘉帝直接被这力道冲得摔出几尺远,头撞上石柱晕死过去,奚玉生也跌了个跟头,其他人更无法靠近观战,只能一再往后退。
  大祭司得了霍灼音好一顿教训,此刻应当按照霍灼音所言将这三人捆起来才是,但她眼下又使不出灵力,如何是知棋怀境二人的对手?单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奚玉生都够她撕扯老半天,于是索性躺在地上装死,不动弹。
  却不想知棋怕她被沉云欢二人的战斗波及,顶着风中灼烧跑来拽着她的胳膊拖拽,想将她拖去安全地方。大祭司的后背在地上蹭了片刻,忽而一睁眼,瞪着她道:“两个蠢东西,还不走!留在这里找死吗!?”
  “师父!”知棋见她没死,当下露出惊喜的神色,也没在意自己被师父责骂。
  大祭司抬手推了一把:“还不快滚!”
  怀境平静地望着她:“师父放心,来之前师姐为我二人算了一卦,今夜我们不会死。只是当下皇宫的状况,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
  大祭司听了这话,嘴都要气歪!今夜发生的一切,便是连天机门的掌门人都算不得结局,最后谁生谁死,谁赢谁败,哪有定数?这两个还没出师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你们俩是活够了吗?我好心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偏偏要找死!”大祭司转脸一变,目露凶光,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短刃,抬手便刺向身旁站着的知棋。知棋没料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师父对她生了杀意,惊愕地僵住,幸而怀境反应迅速,掌中凝聚灵光拍在大祭司的手腕,将短刃震掉,同时用另一只手将知棋拽走。
  “看来司命宫爆炸之事,果然是你所为。”怀境冷眼看向地上狼狈的老人,眼中已经没有了敬畏。
  大祭司坦然承认:“是我所为不假,本来看你们两个平时也算乖顺便留你们一命,没想到反而给我自己添了麻烦。也无妨,你们大可继续在此地逗留,待我们少将军杀了沉云欢,碾死你们二人不过动动指头。”
  “师父!”知棋听这锥心之言,难以接受,睁大眼睛哭喊:“这都是假的对吗?你是骗我们的对不对?”
  怀境却仍镇定,握紧了知棋的手,制止她再上前,对大祭司道:“大祭司,我感念你这十多年来的教养之恩,不会对你动手,但我与师姐生于大夏,所学一身本领皆是为了保卫大夏,决不能对眼前之事袖手旁观。”
  她说完,转头朝奚玉生望了一眼,眼含请示。奚玉生神色微怔,没想到这个年岁不过十五,看起来还没长大的少女,竟已有如此担当之能,好似已近枯竭的大夏冒出的郁郁而生之薪火。
  他道:“将她绑起来,别再让她作乱。”
  怀境颔首,对大祭司道了一句:“得罪了。”旋即从袖中抽出一根长绳,冷静地动手将大祭司绑了起来。
  “你、你!我……”大祭司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喘了两口气,“气死我了!”
  奚玉生捡起地上的短刀,猛地抵上大祭司的脖颈,厉声:“说!我的灵力如何恢复!”
  刃尖贴着皮肤,冰得大祭司浑身一抖,她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就完成了心中的计量。娇贵的太子殿下素来喜欢玩乐,志在治天下,而不在修炼,所以修为并不算厉害,身上那些法宝也被搜刮一空,即便是恢复他的灵力,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何能以她性命相较?
  于是她道:“少将军以阴气封在你的合谷穴,你将穴位打通便可。”
  奚玉生当下让怀境以灵力将他的穴位打通,下一刻身体各处的骨骼变得轻盈,被灵力充沛。他二话不说,转头奔向大殿之外。怀境放心不下,在绳子上下了术法,随后跟随奚玉生的脚步离开,留下知棋一人坐在大祭司边上抹眼泪。
  外面打得天昏地暗,沉云欢的攻势凶猛而密集,换个人早就一败涂地,偏生霍灼音接一招拆一招,应对自如,战局出乎意料地焦灼。
  沉云欢略微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右手腕上的“万阳敕鬼”频频闪出金光,每闪一次,那咒纹便会黯淡一分,正是力量流逝的表现,若是再这么僵持下去,未必能从霍灼音手里讨得便宜……
  “霍灼音!”殿门传来奚玉生的叫喊,他用央求的目光凝望霍灼音,似想哀声求她停手,然而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无用,他只得道:“杀你父兄、灭你月凤的是我父皇,我愿替父偿债,你杀我便是,别再殃及无辜!”
  霍灼音转眼一瞥,眼眸里透出淡淡的猩红,浑身鬼气缭绕,着实是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邪煞。
  怀境在宫中修习多年,见识不多,先前在那万善城的山村所见的邪神观音在她看来已是十分了得,而眼前这位,显然比那邪神要凶猛厉害得多,不过是被这随意瞥了一眼,双腿就开始发软,不由自主地萌生退意。
  霍灼音并未理会奚玉生的哀声劝阻,只抬手一挥,就见她双耳挂着的银色月牙骤然泛出皎洁的光,在空中飞掠,相互交缠片刻,一个化作月牙似的弯刃散发光辉,一个却化作银白的凤凰,仰颈长鸣。
  月牙弯刀与凤凰在空中盘旋片刻,继而猛然朝奚玉生二人冲来!怀境幻化出一张长弓,整个人跃至高空,在空中搭箭,瞄准银白凤凰,一松手便是三根灵箭疾驰,奔着奚玉生俯冲而下的银凤凰侧身躲了两支,被最后一支箭钉住翅膀,扑腾个不停。
  “殿下,快躲开!”怀境一边闪避月牙刀,一边大喊。
  奚玉生利用这间隙,甩出一击灵光掌,将银凤凰打得翻了几个跟头。他本能地想去摸袖中法宝,却摸了个空,恍然想起身上的东西几乎被全部搜走,眼下唯有靠自己的灵力应对。
  银凤凰很快就挣脱了灵箭,再次朝奚玉生飞来,双翅扇出呼啸的风,将空气里的灼热搅得更为逼人。奚玉生左右躲闪,只恨平日里贪玩没有好好修炼,太过依赖满身法宝,而今面对着这一只耳饰化作的东西,都应对得狼狈吃力。
  可笑他还想帮沉云欢忙,如今竟是自顾不暇,还拖累怀境频频分神来照应他。奚玉生心里羞愧万分,更觉痛苦难过,一时不防被银凤凰咬中了左肩,疼痛袭来的瞬间,他被整个叼上了半空。
  “太子殿下!”怀境惊恐大喊,飞快搭箭,想要将银凤凰射下来,但见它左右乱飞毫无章法,又怕放出去的箭误伤太子,不敢松弦,急得额头渗汗。
  奚玉生被叼着在空中甩,晃得七荤八素几乎要吐出来,余光瞥见下方沉云欢与霍灼音正斗得无比激烈,冲天的火焰好几次都差点燎烧他的脚,心知这银凤凰极有可能是在找个机会将他扔进两人的战斗之中。
  他有灵力傍身,这样的高度摔下去最多摔伤,不至于丧命,但若是被丢到那二人中央,必定会被沉云欢的刀或者霍灼音的长枪捅个对穿。
  奚玉生扬起先前捡的短刃,蓄起灵力,用力对银凤凰的腹部一刺。它发出长啸,甩头丢下了奚玉生。
  急速下坠的途中,奚玉生奋力调动灵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尽量以后背着地,不至于摔伤了手脚行动不便。却没想到,正在他咬牙准备迎接疼痛时,忽而凭空飘来一股轻柔的力道,将他下坠的速度放缓,而后接着他平稳落地。
  “殿下!”楼子卿大步奔来,顾不得君臣礼节将他上上下下检查好些边,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才暗暗松了口气,道:“殿下,皇上在何处?你与皇上先跟御龙卫离开,此处交由我们!”
  楼子卿并非只身前来,他的身后跟着庞大的队伍。其中多数为皇宫的禁军,身穿甲胄,手举火把,连奔跑的步伐都整齐划一,重叠的脚步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禁军两侧则是永嘉帝培养多年的御龙卫,个个都是拔尖的高手,在京城被阴鬼肆虐的情况下,无一人折损,八人到齐。
  另有一部分则是天机门的弟子,悬飞于上空,皆身着白色宗服,灵光缭绕,气势磅礴。
  楼子卿几乎是带来了当下皇城里所有的精锐,他看见前方三色火焰与阴气悍然相撞,空中的热浪炙烤得皮肤都焦干,显然是沉云欢与霍灼音在打。
  楼子卿扬手高喊:“所有将士听令!只可前进不可后退!不惜一切代价,斩下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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