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第54节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师岚野身上的那股凉意能够让她缓解体内神火带来的灼热,况且从她全身断骨开始师岚野就躺在她的身边了,大半年过去她早就形成习惯,有时在夜间醒来不见师岚野在身边,她甚至会惊惶得一瞬清醒,寻找他的去向。
更何况出门在外,沉云欢便是什么都不管,也要看顾好师岚野的安危。
房门一闭,屋中寂静下来,师岚野不知从哪里打来了热水,让沉云欢洗漱。从前沉云欢会觉得这是坏习惯,她从来不用沐浴、洗漱,不仅麻烦而且浪费时间,只需一个净尘术法就能将身体清理干净。
但是过了一段没有灵力的日子之后,每日洗脸洗脚成了沉云欢必做之事,就算有时候她累得没有精力去做,师岚野也会拿着半湿的锦布给她擦洗。
仿佛做完了这些事之后,才能安稳入睡。
沉云欢从师岚野的手中接过布巾擦脚,觉得双脚热乎乎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不少。她往床榻里一翻就滚到了里面,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听着寂静环境里师岚野走动时传来的细微声响,然后入睡。
隔日晌午,沉云欢和师岚野、奚玉生三人,再加上霍灼音一同前往钱家。如楼子卿所料,他们一开始敲门时,家丁的态度极其恶劣,不由分说地就驱逐他们。
奚玉生拿出楼子卿的令牌,谎称是官府听闻钱家的事,所以特地前来询问具体事由,倘若真是有江湖神棍在城内招摇撞骗,官府也好捉拿犯人。家丁瞧见了这令牌,自然也十分敬畏,马上跑进去通报,不多时那年轻的钱老爷便脚步匆匆地赶来,连连作揖,将奚玉生打头的几人毕恭毕敬地请进了正堂。
三进门的院落,厨房在后院,照理说不该有味道越过一个院落飘到这里,但沉云欢却在踏入院子时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药味,苦涩的味道令人窒息,仿佛只浅浅吸了一口,整个口腔连带着鼻子都充满了苦味儿。
沉云欢赶忙从荷包里摸出一根糖棍,撕开油纸咬进了嘴里,含糊问道:“钱老爷,你家夫人病得这么严重?用的是什么药?”
钱老爷的脚步顿了顿,转头赔着笑,“几位大人见谅,是后厨的灶台不够用,我让下人端到院中熬药,待进了正堂我让人点香,就闻不到这味道了。”
沉云欢没有追问,进了正常之后将门一关,熏香点上,空中的药味果然减弱。众人一一落座,钱老爷命人上了茶,诚惶诚恐地向奚玉生询问,“几位大人瞧着不像本城人士,不知此次上门,是为何事而来?”
“本官奉命上京,从此城路过,本打算稍作休息,昨日却瞧见你家丁将一个江湖神棍打了出去,特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奚玉生将令牌往桌上一放,上方金光闪闪的“官”字相当惹眼,连带着他的气度也变得不同寻常,高高端起了官架子。
钱老爷虽是一介平民,但先前布施时与楚郡守打过交道,见过楚郡守身上的那个嵌着红色“官”字的令牌,深知眼前这个令牌远比楚郡守要厉害,再一听几人是要上京,当下不敢隐瞒,说道:“我夫人身体抱恙多年,自成婚以来难有子嗣,用尽了办法都难以如愿,夫人因此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去年夫人不知听谁说了山里新修的庙极为灵验,只要去拜一拜观音,便能求得子嗣,为此她终日心神不宁,夜不能寐,我见此也毫无他法,便带夫人去山里走了一趟。”
霍灼音听到这,忽而一笑,“还真有人信这求神拜佛能遂心愿的荒唐话。”
“非也,大人有所不知,这庙当真是灵验的。”钱老爷神色极是认真,说话间语气充满敬畏,做了个拜的手势,继续道:“我与夫人前去拜了庙中的观音,听当地人说要在庙中住一夜方能实现心愿,于是当晚就歇在了庙中。我本以为这只是图个心安,却不想当晚我与夫人做了相同的梦。”
钱老爷顿了顿,又换了一种说法,“或者说,是我与夫人同在梦中去了一个地方。”
沉云欢听闻便抬起眼睫,朝他望去,“什么地方?”
“那地方叫作奉神庙。那庙宇修得宏伟高大,金碧辉煌,一进门便看见一排长桌,有十数信徒分作两侧。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醇香酒酿,所有人都在饮酒作乐。长桌的尽头处,则正坐着……”钱老爷说到这,倏尔变得无比敬重,语气也沉了几分,相当正经的样子,“观音娘娘。”
“观音娘娘招手叫我和夫人喊过去,问我们为何事求来此地,我与夫人诚心说了求子之事,观音便用玉净瓶中的柳枝在我与夫人头上点了一下,让我们天亮前留在庙内吃饱喝足了再离开。一夜过去,我与夫人在庙中醒来,相互说了此事才知道这并非一场梦,我们二人是同去了奉神庙。”
“那之后回家不久,夫人便怀有身孕,这是观音娘娘显灵了。”钱老爷的神色又开始凝聚痛心伤怀,“但不知为何,夫人在有喜之后备受折磨,起初害喜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后来害喜的症状减轻她每日都会吃不少东西,身体却仍旧日渐消瘦。寻常妇人怀有身孕之后都是日渐丰腴,她却只是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其他地方瘦得皮包骨,甚至难以站立行走。”
“我本以为是宅子不干净缠上了什么东西,请了几位高人做法,都没有半点用处,前几日忽而来了个骗人的术士,自称可以清理我这宅子里的邪祟,我便将她请了进来。谁知她进门之后不做法事,不知抹了什么东西在手指头上,往我夫人头上只轻轻点一下,夫人就开始呕吐。一开始吐的是寻常饭食,后来就开始吐大块大块的黑色东西,紧接着就临盆了,那孩子生出来、生出来……”
钱老爷掩面落泪,恨声道:“竟成了死胎!我与夫人日盼夜盼,盼了多年才得来的子嗣,就这么没了,夫人为此大受打击,几乎疯癫,我也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但我怕那术士对我实施报复,不敢追究,只得让人将她打了出去。”
“大人,你们可要为草民做主啊!”钱老爷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声音十分凄惨,“那可是我和夫人苦等多年的孩子——”
奚玉生素来心软,听到钱老爷的哭诉便为他感伤,悄悄落了两滴泪,匆忙用手指擦去,“你放心,若真是那术士害人,我定不会轻饶!”
师岚野仍是一如既往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有没有听钱老爷的讲述听进耳朵里都难说;霍灼音支着下巴脸上带着轻笑亦没有接话,多半是看热闹的姿态;倒是沉云欢忽而动身站起来,在房中巡视了一圈,也不知在看什么。
这四人的表现其实哪一个都让钱老爷觉得不正常,但他不敢明说出口,只得静静等待。
“云欢姑娘?”奚玉生转头唤了一声。
沉云欢站定,闻着空中连熏香都遮盖不住的苦涩药味,忽而对钱老爷道:“我想看看你夫人诞下的死胎。”
“这……”钱老爷擦了把眼泪,为难道:“大人,那死胎我哪敢留着,生下来之后便被我命人烧了,如今只剩下一捧灰。”
沉云欢平静问:“何时烧的?”
钱老爷答:“昨日午时。”
“何时?”沉云欢轻挑眉尾,“你再仔细想想,千万别记错了时间。”
“这怎么会记错,昨日晌午夫人诞下了死胎,伤心欲绝,我不敢让夫人看那死胎,只得忍着心痛让下人拿去烧了。”钱老爷语气笃定道。
第84章 山路迷局
正堂变得寂静无比, 无人说话,只剩下钱老爷的哭声。
奚玉生缓缓转头,与沉云欢对了个视线, 眼中显然带着疑问。按照沉云欢昨夜的描述, 她和师岚野进入钱家祠堂之后, 分明是在棺材里看见了已经死了的鬼胎,从钱夫人的表现也足以确认那鬼胎就是她诞下的。
分明昨夜还在祠堂里,钱老爷却说昨日正午就烧了, 奚玉生自然不会怀疑沉云欢探查的信息错误, 当下就明白是钱老爷在说谎。
既然说谎, 那就说明他心里有鬼。沉云欢并没有拆穿,只是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 那能否看看你夫人?”
钱老爷擦了擦泪水, 悲戚道:“夫人近日忧虑过度,身体不见好, 不宜见客。”
沉云欢道:“若是她不便行动,我们可以去找她, 就几步路的事儿。”
钱老爷又露出为难的神色, 嘴唇嗫嚅着,像是在想说辞推拒。奚玉生见状, 轻叹一声, 将桌上的令牌拿起来, 轻声道:“钱老爷, 我们可是来办正经事的, 若是你支支吾吾有意隐瞒要事,届时被我们查出来你须自己承担后果。”
有这么大一个令牌压在头上,钱老爷终究忌惮, 犹豫再三还是站起身来,稍稍敛了神色,“那几位大人随我去后院吧,只是我夫人精神实在不佳,还请大人们见过她之后尽快离开。”
他抬步走在前头,出门的瞬间朝门外守着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自以为做得隐秘,实则这小动作被四人尽收眼底,只是不约而同地没有挑明。
钱老爷带路,领着沉云欢四人来到后院,空气中弥漫的药味几乎化作实质,令人吸一口满腔都是黏稠苦涩,十分怪异。沉云欢掩了掩鼻子,朝周围看了一眼,没分辨出这股药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钱夫人躺在床榻上,分明是夏日,却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张脸。沉云欢打眼扫过去,见钱夫人比昨夜在祠堂看见的更加憔悴消瘦,颧骨凹陷下去,几乎是皮包着骨头,看起来随时都会断气,怀了这个鬼胎几乎要了她的命。
沉云欢侧头,轻声对师岚野道:“你不是会把脉?上前看看。”
师岚野颔首,缓步朝床榻走近,钱老爷见状赶忙想上前阻止,却被站在边上的霍灼音伸手拦了一下,“你这煎出来的药何以闻起来有一股臭味?方便让我看看药方吗?”
钱老爷神色有些焦躁,眼睛紧紧盯着给夫人把脉的师岚野,随口回道:“不必,这是郎中写的新方子,夫人清早喝过一回,效果良好。”
沉云欢道:“你这夫人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效果良好。”
钱老爷不再接话,转而对师岚野道:“我请了不少郎中,都未能看出夫人身上有什么顽疾,大人还是莫要白费力气了。”
说着师岚野也放下了钱夫人的手,转头对沉云欢道:“体虚,没什么大碍,应当是心病更为严重。”
“真是奇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生出死胎?”沉云欢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钱夫人,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周身缠绕的那股若有若无的仙气,残留得几乎没有,但仍旧没有半点邪祟的气息。若真是如表面上看到的这般,钱夫人就根本不可能怀一个鬼胎。
沉云欢对边上站着的下人道:“在哪里煎药?我要去看看。”
“这……”下人露出慌张的神色,频频看向钱老爷,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沉云欢的耐心也已耗尽,锐利的眼眸落在钱老爷的身上,戾气几乎在刹那间迸发而出,声音冷然,“我再问你一遍,你夫人诞下的死胎去了何处?倘若再撒谎骗我,我就在这一刀砍了你。”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奚玉生忙在中间劝和,对钱老爷小声道:“你快如实说来,她是真的会砍人,我们可都拦不住的。”
钱老爷吓得大汗淋漓,浑身发软,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两步,被两个下人上前来扶住。他失神地喃喃,“你们都是高人,看来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你们了……”
“快说,是不是你将那死胎拿去做了别的事情?”奚玉生追问。
他猛地擦了一把汗,颤颤巍巍道:“昨日夫人诞下死胎之后伤心欲绝,开始神志不清,总是往祠堂跑。夜间入睡前,我点香拜了请在家里的观音像,当夜那观音娘娘便入梦告诉我,只要将诞下的死胎任取一部分混合汤药熬煮,再喂给夫人,便可让她缓解身体的病症,日后还有机会再怀身孕。”
“你把那死胎混进药里给人喝?!”奚玉生瞪大双目,惊诧地拔高声音,再闻到空中这浓郁的药味里掺杂的臭味,忍不住想吐。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呀!”钱老爷哭诉道:“各位高人,你们看看我夫人,她、她都这副模样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今早起来她喝了一次汤药,精神好了不少,还能坐着与我说会儿话,只要再喝几次,再喝几次……”
“再喝几次,你们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沉云欢冷笑一声,“哪里来的观音会传授这种邪门的法子,但凡长了个脑子就能想明白你拜的究竟是神,还是鬼!”
她转身出了寝房,寻着浓郁的药味一路找过去,就见紧闭房门的厨房之中正有几个下人在煎药,那鬼胎的尸体便置放在盒子里,用一块黑布盖着,其中一条手臂已经被砍下来。
下人们被沉云欢吓得跑出了厨房,就见她拿着盒子走出来,将浑身青紫发黑的鬼胎扔在地上,炽烈的阳光一照,这鬼胎竟然立即发出了嘶哑的叫喊,浑身开始冒着白烟,身体急速萎缩成一团。
匆匆赶来的三人见状,也唯有奚玉生表情极其丰富,瞪眼看着没死透的鬼胎又想吐又觉得害怕,同围在边上的下人们一起发出惊呼。
沉云欢唰的一声抽出刀来,腕间一转,刀刃燃上烈火,随后手起刀落,将蜷缩起来的鬼胎斩碎,烈火烧起来,鬼胎的叫声越发凄厉,竟然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状似要奔跑。
钱老爷见状已经吓得晕死过去,下人们四处逃窜,却见鬼胎不过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很快就火焰烧成了一捧灰。
沉云欢缓缓收刀,斜眼瞥了一下钱老爷,心说早知道这人蠢到这种地步,昨夜就应当直接烧死它。
钱老爷早就不省人事,被下人抬回了房中,钱家的鬼胎已除,钱夫人也只是体虚,便不再有其他威胁,于是沉云欢几人不再多留,离开钱家。
不管是炸山挖路时死的匠人,还是钱老爷这出怪事,都与庙中那尊观音像脱不了干系。沉云欢几人并不着急上京,既然从此处路过,断没有对这些怪事视而不见的道理,回到客栈后就拍板决定去山中的庙里一探究竟。
过了正午,知棋与怀境二人也休息好起身,众人吃了午饭即刻动身,没有耽搁时间。几人边走边问,确认了庙所在的位置,得知环抱着万善城的几座山被称作卧阳山,因为他们万善城在卧阳山的东方,成天面对着日照。而这些高山的另一头也有城镇,在那里这些山被叫作怀阴山。
城中的百姓说从城中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只要顺着一直往前走,下了山之后就能瞧见山里的那座庙了。几人上山之后沿着小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刚接近山顶的位置,忽而看见前方出现了岔路,且还是十分明显的分岔路口,所有人同时停下,不知是路出了问题,还是先前给他们之路的人记错了。
知棋见状,当即掐诀起卦,从两条路中推算,选择了其中一条在前面引路。
沉云欢看着新鲜,转而问怀境,“你师姐还有通过推算识路的本事?那方才我们为何还找人问路?”
“不是识路,师姐是在推算我们行这两条路的结果,然后从中挑选出更好的,不管我们选的这条路能不能找到庙,对我们来说结果都不算坏。”怀境解释道。
奚玉生笑道:“云欢姑娘,天机一术的门道是很深的,我听说我们掌门曾多次邀请你来天机门,倘若你来了,也能学会这些。”
沉云欢还没说话,倒是师岚野先接上,“若是她去了,也练不会如今这一身的刀法。”
他语气冷淡,眉眼沉着郁色,怎么看都不是闲聊的样子,但这样冷漠的气息仿佛全然不近奚玉生的周身,他浑然不觉,笑着道:“所言极是。”
甚至以为这是师岚野愿意与他闲聊的征兆,说话间还热切地往师岚野身边走了两步。
被黏上的师岚野神色更加不好看,楼子卿扒拉了一下奚玉生的手臂,示意他别靠近这冷冰冰的怪人。奚玉生却会错意,说道:“岚野兄,你应当经常笑一笑,总是板着脸会让旁人误会你在生气。”
霍灼音笑了两声,优哉游哉道:“这山上的风景瞧着倒是不错。”
沉云欢没有参与几人的闲聊,眼看着前方又出现了岔路,便走到知棋身旁询问,“如何?”
“有些麻烦。”知棋皱着眉,神色凝重,手指一摆罗盘便在掌中缓慢转动起来,她没有任何停顿地又选择了其中一条路,带着几人继续往下走。
周围的风景几乎没有变化,不论知棋在岔路口选择哪条路,走了不出一刻钟,他们就又会见到下一个岔路口,瞧上去跟之前的没有任何分别。
在第五次出现岔路口时,沉云欢道:“我们一直在原地踏步。”
知棋忽而大怒,涨红了脸,拔高声音冲周围喊道:“究竟是何人藏头露尾,真有能耐何不敢露面?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吗?!”
没有人回应,知棋将身上的包袱甩下来,坐在地上打开,取出常用法器,似要就地摆局斗法。几人面对这种情况,自然也明白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做手脚,只是术士一门其他人不懂,奚玉生也学了个皮毛,无人能帮上忙,俱静静地看着知棋动作。
就见她下手飞快地摸出几块玉在地上摆出个阵形,双指一划,淡淡的白光便留下痕迹,将玉器之间连接起来,待图案完成的刹那,忽而“蹦”一声巨响传来,不知什么地方爆炸了。
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住,转头看去,瞧见边上隔了一丈远的距离,竟然炸出来个坟包。坟包被炸塌了一半,里面的棺材被炸得稀巴烂,只隐约瞧见两个抱在一起的孩童。
尸体已经烂成白骨,衣裳还算完好,一人穿着水红色,一人穿着嫩青色,各自手上都戴着金银双镯。
知棋倏地站起身,脸色剧变,“怎会如此?我竟然输了!”
方才几次岔路口,其实知棋已经与这背后做局之人斗上,每一回选路都是在破局,却每一回都在破局之后无声无息踏入新的局中。知棋心中恼怒,方才坐下来打算拿出看家本领与藏在暗处的人斗一斗,却不料才刚摆出攻阵想要打出藏身之人的位置,这坟堆就炸了。
说明藏身之人不仅破了她的攻阵,还将她的术法改了方位。
怀境知晓师姐的性子,先前在城中输了一次已经大受打击,若是在这儿又输,怕是今夜难眠。她上前低声宽慰师姐,“师姐,许是方才没摆好阵,你再试一回,定能找出这人的位置。”
知棋恍恍惚惚,听了这话之后又坐了下来,打算再试一次。
沉云欢却忽而动身,走到路边来,瞧见地上压着不少碎石,她选中一块蹲下来随手翻开,就见那石头下面压着一个荷包,荷包上绣着“师”字,底下坠着墨金交织的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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