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第53节

  宅院里极为寂静,檐下挂着零星几盏灯,只有院落的门处站着两个家丁守着,且二人坐在地上歪着身体昏昏欲睡,没有认真守夜的样子。
  沉云欢看见檐下挂了一串铃铛,心说还真让这什么钱老爷买到了真东西。这铃铛在凡间的市场上不算常见,被唤作镇邪铃,一旦感知到妖邪之气便会晃起来叮当作响,不过也只能让人听个声,别的用处没有。
  沉云欢悄悄翻越墙头,轻盈落地,矮身藏在半身高的草丛之后,待师岚野也翻进来,两人便在打瞌睡的家丁眼皮子底下溜过去。
  宅子不算非常大,宅中的下人皆已休息,除却正门与二道门有家丁守着之外,后院就是女婢守夜,更方便沉云欢二人在宅中穿行探查。
  钱宅是个三进门的院落,后院的西边厢房是钱老爷和夫人的住处,东边则是祠堂、厨房和下人的住处,当间则是空旷的院子,摆着做法所设的案台还没撤掉。
  沉云欢与师岚野贴着墙边走,先往祠堂的方向去。为了方便在夜间行动,两人都换了一身黑衣,没有光照的地方就融入了黑暗中。钱家人丁稀少,祠堂建得并不大,厚重的云层遮了月,没有灯笼照明的祠堂显得漆黑寂静,平添几分阴森气息。
  沉云欢的五感灵敏,刚一走近,就听到祠堂里传来了很微弱的动静。万籁俱寂之下,沉云欢将呼吸放轻,很快就分辨出来那动静是什么。
  像是嗓音很尖细的女人所发出来的,微弱哭声,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森然。
  她靠着墙慢步走过去,脚步像猫爪一样落在地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待到靠近窗子,她抬手轻轻一顶,将窗子顶开一条细缝,视线探进去,一下就看见祠堂之中摆着一口棺材,边上还站着个身着素白衣裳的人。
  堂中燃着几根白烛,幽幽火光落在那人的身上,寂静幽闭的堂中,回荡着她细细的哭声。
  沉云欢微微眯眼,凝目看去,就见那女人低着头,怀里抱着一个东西,随着擦拭眼泪的动作,沉云欢才看清楚,她怀里抱着的赫然是一块灵牌!
  结合她身边的那口比寻常棺材要小的黑棺,沉云欢立即猜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想必便是钱夫人。大约是失去了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夜深人静时在这里独自伤怀。
  沉云欢在她身上打量,本想看看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却不料忽而一阵邪风将窗子猛地吹开了!窗子撞在墙上发出“砰”一声响,惊动了祠堂中站着的女人,猛地抬头看来。
  在她抬头的一刹那,堂中的烛火被风同时吹熄,光线暗下来的瞬间,沉云欢看见那女人俨然顶着一张没有眼仁,双目惨白的鬼脸!她的脸对着沉云欢的方向,不知没有瞳孔的双眼是否将视线聚焦于她,只是还没来得及细看,祠堂的火光就被风吹灭,陷入一片漆黑。
  沉云欢被猝不及防惊到,身体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进温热的胸膛,脚下也踩到了软软的东西,她转头望去,就见师岚野站在距离她极近的地方,近到她只要稍稍往后仰身就会与他撞在一起。
  “方才你看见了吗?”沉云欢低声问他。
  师岚野轻颔首,视线仍落在堂内,不动声色。他忽而伸手圈住沉云欢的腰身,将她带着往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堂内传出光亮,是方才那女子重新点起了烛火。
  紧接着脚步声渐近,沉云欢往后退了些许,贴着墙面将身体隐起来,就听脚步声落在窗边,而后将窗子给掩上了。沉云欢等了片刻后才再次伸手,把窗子推开细缝,小心地将视线探进去。
  这次她却在烛光之下再次看见了女子的脸,虽然消瘦憔悴,充满病容,却仍旧是凡人的模样。只是这次再细瞧,沉云欢竟从她的身上看出了一股子若有若无的仙气。
  “这就怪了。”沉云欢皱起眉毛,疑惑地低喃出声,“怎会如此?”
  师岚野低头,与她耳语,“什么?”
  “方才蜡烛熄灭前你也看见了,她那模样分明就是邪祟入体,绝不是你我看错。可现在她身上却带着一股仙气……”沉云欢斩妖除魔多年,可以说经验相当丰富了,却从未遇到过这种仙气缠身与邪祟入体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情况,对眼下发生的状况生出茫然。
  祠堂里又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绕梁回响,极为阴森凄惨,“我的儿……我的儿……”
  沉云欢正在思量间,忽而听到有人匆匆朝这里赶来,便赶忙拉着师岚野钻入路边的矮木丛中。今夜无月,祠堂附近没有点灯,黑暗笼罩之下两人的黑衣成了最好的掩护,沉云欢抓着师岚野宽大的袖子盖在了头上蒙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随后她便看见有一人慌慌张张从她面前行过,提着灯笼进了祠堂。
  第82章 拜观音梦入奉神庙(二)
  那人走得急, 根本没有看见蹲在矮木丛后面的沉云欢二人,在踏进祠堂的时候喊了一句“夫人”。
  “是钱老爷。”沉云欢低低道。
  钱老爷还算年轻,三十来岁, 因面皮白净未蓄胡须所以看起来更加年轻。他夜间起来发现夫人不在身边, 想来又是跑到祠堂, 因此匆匆提灯赶来,一进门果然看见夫人抱着灵牌哭泣。
  他上前将夫人拥入怀中,心痛地哄慰她半晌, 才夫人哄得停了眼泪, 被他搀扶着离开。
  沉云欢瞧着这二人, 脸上的悲痛似不作假,尤其是缠绕在钱夫人身上那股微弱的气息。说是仙气实则并不准确, 因为凡间无仙, 沉云欢也从未见识过仙气,只是世人常常将纯净干净的灵气称之为“仙气”, 浑浊混乱的灵气则称为“邪气”。钱夫人身上那股灵气便是如此轻盈干净,不论怎么看都没有邪祟入体的模样。
  待他们夫妇二人走远, 周围又安静下来, 陷入寂静当中,沉云欢才站起身, 径直走进祠堂之中。
  进门的时候, 她顺手弹了下手指, 搁在桌上的白烛便燃起火苗, 照亮堂内景象。桌上摆着整齐的灵牌, 俱是钱家祖宗,而方才钱夫人抱的那个比旁的灵牌都要小。堂中置放着的棺材漆黑无比,几乎无法折射烛光, 还未封钉。
  她缓步走过去,将墨刀抽出,沿着棺材缝刺进去,翻腕一顶就将棺材盖给揭开。回头给师岚野递了个眼神,他便会意走到对面,将棺材盖给拿了下来。
  下一刻,沉云欢就看见里面躺着一个死婴。这婴儿就是刚出生的大小,身体蜷缩着,浑身的皮肤发紫发黑,但看起来倒是肥硕,且毛发浓密,像是在母体里汲取了太多营养,整体看起来胖乎乎的。
  沉云欢伸手探进去,抓住婴儿蜷缩起来的一只手,掰开手指一看,掌心里没有任何掌纹,平而干净。沉云欢眸光一动,继而扳过婴儿的脸,手指撬开他的嘴,赫然看见这张小小的嘴里已经扎满了牙齿。
  沉云欢眯眼,“鬼胎。”
  刚出生的小孩何来的牙齿,显然在母亲的肚子里就已经长好。更为突兀的是,这婴儿整齐的牙齿之中,生了两颗又长又利的尖牙,使得新生儿的脸看起来狰狞凶狠。
  不过他已经死亡,构不成什么威胁。
  沉云欢收回手,忽而想到了白日里被钱家赶出去的那位女道,想来也是真有几分本事,所以才看出了钱夫人肚子里怀的是个鬼胎,然后将这已经足月的鬼胎杀死腹中。
  师岚野将棺材盖合上,摸出了一方锦帕,用水壶的水打湿,递给沉云欢擦手。二人出了祠堂,又在钱宅其他地方转了一圈,没有其他收获,便来到方才翻进来的地方,又以同样的方法翻了出去。
  回到客栈时,正巧撞上了从官府回来的奚玉生、楼子卿二人。四人在门口对了个眼神,什么话都没说,十分默契地上楼进入房间,见霍灼音与知棋姐妹都尚未回来,便先互相交换信息。
  “我们方才去官府,探听出了一些旧事。”楼子卿率先开口,道:“与今日渡河时那船夫所说大有出入。”
  一入夜楼子卿和奚玉生二人就去了官府。作为少将军的楼子卿,出门办皇差自然带着官令,是以一将令牌拿出来,二人便被迎为座上宾,没等多久就见郡守急匆匆赶来。
  楼子卿本是问罪而来,质问先前修路时,百姓死伤之事,却不料郡守大喊冤枉,跪在地上将旧情陈出。
  郡守姓楚,几年前走马上任接到的第一份重要差事便是修官道。朝廷拨下来的银两几乎没有富余,可城中百姓一听闻新来的郡守要炸山,不知被谁鼓动起了贪心,家家户户派出代表向官府索要补偿银,若是官府不给,他们便死守山前,不同意炸山。
  楚郡守熬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来了一个官,不想因此事丢了帽子,便一咬牙自掏腰包,将这份补偿银给垫了。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百姓见此路有门,越发贪得无厌,不是嫌补偿银子少,就是谎称自己没得到,更是有人明目张胆第二次索要,聚众围在山前,阻挠匠人炸山修路。
  皇令压在头上,这官道修不好便是要掉脑袋的,可百姓仍不肯罢休,最后只得以武力镇压,有几个带头闹事的人在混战中杀了官兵,被当街打死,其他百姓多多少少受了伤,这才不敢闹了。
  谣言都是百姓传出去的,万善城的百姓想要掩盖自己的贪心闹出的事,只需改一改说辞,一传十十传百,真相便会在无声间消弭。
  楼子卿自然没有轻易听信,待楚郡守命人找来了当初修路的账款和自己掏腰包给出的补偿银账目之后,楼子卿才知楚郡守所言为真。其后他又询问了之前那回修路停工之事,楚郡守是知晓内情之人,因此比船夫所得到的消息更为确切、详细。
  匠人在炸山时的确挖出了一尊石像,只不过这石像在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某个匠人一锄头铲坏了,分作几瓣无法拼合。匠人们没有当回事,将这碎了的石像扔到一旁继续动工,但是当天晚上就出了大事。
  据当时侥幸存活的匠人所言,他晚上喝多了水爬起来起夜,亲眼看见地下钻出来一个长了双头四只手的怪物,他吓得屁滚尿流,扯着嗓子嘶喊,睡在旁边的匠人却无一苏醒。正当他想上去将人摇醒时,却见原本睡得很沉的匠人突然爬起来,摸出了刀和挖路的工具,一个个将自己的头给砍了下来。更为可怕的是,他们断了头之后还能行动,拎着自己的脑袋排着队地献给了那双头怪物。
  那人差点当场吓疯,屁滚尿流地跑下了山。次日官府上山探查,果然见所有匠人死亡,每个尸体上都没有脑袋,还没等官府仔细询问那匠人,他就死在了菜市场,据说是走路时不慎跌在屠夫砍牛骨的刀上,当场就削掉了头颅。为了不引起惶恐,此事被官府压下,楚郡守派人快马加鞭上报给朝廷,其后来了天机门的人,但他们并未探查出妖怪,只暂时将路封住,匆匆离去。
  前年年初,上头催着修官路的命令又下来,楚郡守迫于无奈,又重新找来匠人修路,结果仍旧是同上次一样,还没挖几天,所有匠人缺了头颅,死在山上。楚郡守再次将这邪事上报,却被痛骂一顿,只因上次天机门的人来并未探查出此地有问题,上头便怀疑是楚郡守从中作梗想要私吞修官道的皇款,给他下了死命令,倘若再修不出官道,他便提着脑袋上京认罪。
  楚郡守急得团团转,找了数个名声响亮的江湖术士来山上做法事,买了不少镇邪的东西,但都毫无用处。最后有个玉面郎君不请自来,在山中各处设下阵法,随后在山中找了处位置,对楚郡守道:“你们挖出了山里封印的妖邪,需在这里修一尊神像方可平息劫难,还能赐福方圆百姓。今日我便以肉身为祭,待我去后你们为我塑金像,来镇压这作乱的孽畜。”
  他说完便当场坐化,楚郡守派人为他塑像。怪就怪在头前建造的时候,那金像还是这玉面郎君的模样,待金像建成之后,竟成了一尊观音像,被他们抬入庙中,自那之后果然没有邪祟再作乱,官道也顺利修完。
  楼子卿说道:“此事不是传闻,确信为真,就是不知道当初作乱的妖邪是不是当真被观音像镇压。”
  沉云欢心道如若观音像真的显灵,这万善城方圆合该没有半只邪祟敢靠近,钱夫人也不会出现那张鬼脸,生下一个鬼胎。她盯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昏黄的光芒映亮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这些事情倘若不是人为骗局,便是那所谓的‘观音像’有问题。”
  话说到此处,忽而响起叩门声,刺破寂静的深夜,几人同时转头朝门看去。
  楼子卿距门最近,起身行了两步,低问:“何人?”
  “怀境。”门口传来少女的声音。
  楼子卿打开了门,就见怀境与知棋站在门外。二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且知棋的衣裳有些污浊,仪态略显狼狈。她们走进来在桌边的空位坐下,那怀境便道:“我们有重要的事要与你们说。”
  奚玉生忙问:“什么事?你们二人去了何处?可有受伤?”
  怀境摇摇头,道:“我与师姐见你们都有正事,也不想闲在房中,便想着去探一探白日里被赶出钱家的那位术士。”
  沉云欢也正想说这事,既然提到了便顺嘴一提:“她不是江湖骗子,许是有几分本事。”
  “的确。”怀境道:“不仅不是骗子,还是个高人,能力恐怕在我们姐妹之上。”
  趋吉避凶是术士的天性,所以夜间知棋在出门前起了一卦,占得此行为大吉,便放心出发,靠着掐诀算出了那女道的住处。
  她住在一座窄小的屋中,进门便是一览无余的小院,檐下点着一盏灯,门窗紧闭,映出了室内的幽幽灯火。
  “我们在院中迷失了方向。”知棋丧眉耷眼,有气无力地说。
  沉云欢听了这话倒觉得新鲜,忍不住好奇,“听你们方才所言,那不过是个空旷的方寸小院,何以会迷失方向?”
  第83章 拜观音梦入奉神庙(三)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 空旷得没有任何东西的小院子,周围用高高的墙围住,只要一进门就能将整个院内景象完全收入视线之中。
  寝房背西而坐, 房门朝着东面。知棋反手敲了敲院门, 扬声问有没有人在家, 并未得到回应。
  实则屋内点着烛灯,门窗又关着,想来那女道应当是在屋中的, 只是不愿出声罢了。知棋与怀境对视一眼, 认为不能这么一无所获地走一趟, 便不打算就此离开,于是想要打算敲响寝房的屋门。
  小院行个七八步就到了头, 知棋抬手, 屈指敲上房门的瞬间,却见那房门猛地有了变化, 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堵高墙。知棋心中大惊,转头一看, 寝屋竟然在她右边的方位, 而方才在背后的院门此刻也在左边。二人所站的位置在转眼间就成了院门和房门的中间,贴近北墙的地方。
  二人是术士出身, 自小就熟知这种手段, 当下明白这是奇门遁甲之术, 让两人在无声无息之间踏入局中, 从而迷失了方向, 无法辨别自己所在的位置。
  接下来知棋尝试破局,与那屋中的女道隔空斗法,却不料不论她使了什么手段, 始终无法在院中找到屋门,不管往什么方向走,最终都只能触碰到高高的院墙,所以二人彻底迷失在院中。
  最后怀境见状不妙,阻止了折腾出一脑门汗的师姐,老老实实冲屋门的位置作揖,喊了前辈,又说了些讨饶的话,再转头的时候,身后的墙就变成了院门,放她们离开了。
  怀境想到在院中的遭遇,仍心有余悸,“这位前辈显然早就算到我们夜间会前去拜访。奇门遁甲是极为久远的古法,以方寸之地将局布得如此巧妙,显然不是江湖野路子,极有可能是传自名门大族。幸而她并无害人之心,否则我与师姐今夜怕是不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知棋被打击得厉害,此时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一身锐气也在今夜给挫得干干净净,比平日安静不少。
  沉云欢本来还想去会会那女道,但是听怀境讲述的遭遇,想来那人也不愿被打扰,便打消了念头,随后她将今夜在钱宅所探查到的事简略描述。
  待说到那棺材里放着一具鬼胎尸体时,奚玉生吓得缩起脖子来,又觉得仪态不妥,慌忙倒了杯凉茶喝了几口,道:“竟然如此邪门之事,那我们明日再去钱家走一趟,万不能放任钱夫人被邪祟纠缠。”
  其他几人则各有各的安静,屋内一时没了声响,奚玉生仍是觉得后背发凉,不由得多说了两句,“云欢姑娘,你方才说在钱夫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仙气是何意?还是说你认为那张鬼脸是你看错,又或者是谁在钱夫人身上施了什么镇压邪气的术法。”
  沉云欢点了一下眼尾,若有所思道:“我的眼睛不会出错。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或许是那女道留下的东西,她既然杀死了钱夫人身上的鬼胎,自然也会想办法解决她身上的邪气。”
  “还有一种可能。”知棋突然开口,声线带着几分萎靡,“倘若近日去拜过香火极其旺盛或是神仙显灵的庙,也可能会在身上沾染了所谓的仙气。”
  此言一出,几人同时想到了楚郡守所说的那座供奉着观音的庙。
  “明日去问问就知道了。”沉云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身上的筋骨,“今夜也不算一无所获,还是先休息吧,明日谁去钱府?”
  “我去。”奚玉生赶忙举手报名。
  楼子卿则道:“我就不去了,再去找别人探听些消息,或许能问出些别的事,我将令牌给你们,若是钱家人不让你们进,你们就以官府办案的名义进去。”
  知棋摇了摇头,“我要休息,就在客栈等你们吧。”
  怀境也说自己白日休息,余下一个霍灼音尚不知在何处,不过她主修借阴鬼术,平日里修炼都是在夜间,众人都对她的神出鬼没习以为常。
  几人结束了夜探,各自回房。散伙前奚玉生觉得城中很危险,提议大家今夜睡在一间房,相互有个照应。不过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
  因为沉云欢说:“我不习惯跟别人睡一间房,也不需要别人的照应。”
  奚玉生憋了又憋,最终没忍住,小声问:“可是你不是经常与岚野兄睡在一起吗?”
  “他不一样。”沉云欢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异色,一边往外走,一边泰然自若地回答:“他太弱了,需要我时刻看着,并且他动静很轻,不会让我觉得房中有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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