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 第51节
奉颐走过去,将其拿起看了又看。
片刻后,她吃惊的声音响起:“程云筝也参演?”
“嗯,就是程云筝送过来的。”
奉颐还在怪异他怎么不直接将剧本递给她,就听见常师新说道:“他是制片人之一,这次是把自己身家全投进去,小成本小制作,找你是因为能开人情价,便宜。”
好不容易赚够三百万,不拿去还债,跑来投资电视剧?
程云筝可不是个冲动的人,他能这么做必然有自己的目的。
常师新:“这部剧导演也是制片人,就一热爱摄影和电影的人,家里有点儿小钱跑来投资,结果不知天高地厚,被骗了个底朝天。兜里啥也不剩的业余人,还是靠程云筝接济,又拉了几个投资,这才勉强够拍。”
说完指着她,一顿冷嘲热讽:“你要是接了呢,你、程云筝、还有那个导演倪知呈,就是仨倒霉蛋凑一堆,拍个倒霉悬疑片,说不准啥水花也没,亏得精光。”
三个倒霉蛋。
有意思。
奉颐哂笑,还是将这剧本拿了回去。
回家后她细细研读了一边这个剧本,起初没上心,可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入了神。
不知是不是今日看过的剧本质量过于稚劣,她读此剧本时,竟然少有的眼前一亮。
她深知程云筝敢这般有魄力地倾尽全力地加注,绝非仅仅是这么高质量的剧本。
奉颐想了想,大半夜的爬起来,打开电脑,搜索“倪知呈”。
倪知呈这个名字在演艺圈只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但他多年前在校时拍过一部短片,这部短片获得了国外某项小众但十分权威的大奖。除此之外,倪知呈获得过多次国内外的摄影奖项。
不是入围,全是斩获。
她突然发觉,这可能是个拥有惊世才华的业余选手。而投资他,赢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也许这才是程云筝愿意倾囊相助的真正原因。
奉颐合上电脑,当场就给常师新发了消息:
【这部剧,我接了】
死地而后生,她赌她能赢。
【作者有话说】
问:这一章熙熙在奋斗事业,那么赵老板在干嘛?
赵怀钧:在没出息地吃醋生气:)
这章开始20个红包
第32章 (小修)
◎到底是没忍住◎
七月末的时候,赵怀钧飞了一趟伦敦。
舒魏说自己在英国待得发霉,央求他们过去陪她玩。武邈去过好几次,甘晓苒没功夫搭理,赵怀钧也是趁着出差顺便拐道去的这一趟伦敦。
他知道这大小姐不缺人陪,成天无病呻/吟不过是求关注。但当他敲响舒魏所在的别墅,门被拉开后,他还是被舒魏气着了一下。
满屋子的人乌泱泱一片,站的站,坐的坐,夹杂着五颜六色的彩带与礼帽,地板和桌面狼藉不堪,零食蛋糕酒水喷洒得四处都是。
哪里有半分舒魏在电话里可怜兮兮哭诉的惨状?
这群人里有好几个熟悉面孔,见到他,纷纷热情打招呼。
赵怀钧看见了舒魏那个男友,一转眼,还看见了旁边同那人称兄道弟的武邈。
舒魏刚来伦敦的时候就让自家男友办了签证,自费倒贴,时不时叫人频繁往返北京与伦敦陪着她。
除此之外,就数武邈往伦敦跑得最勤。
武邈什么心思,大家伙都清楚得很。舒魏同那个男友掰掉是迟早的事儿,武邈估计等着他俩分手后来者居上,一听闻这俩有什么风吹草动,兔子似的跑得比谁都快,就想着掐准时机挑拨离间。
可也不是这么个离法。
赵怀钧眉心略疼,不想趟这浑水。
舒魏见到他开心得很,拉着他就要往里面去,直说三哥你来得正好,咱们才刚开始呢。
可赵怀钧刚迈进去半步就戛然止住。
“我就顺道过来看看你。公司还有事儿,今儿不玩了。”
他说得客客气气,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将手上提着的见面礼递给舒魏,同屋内的武邈招呼了一声。
舒魏知道他的脾气,不想玩不想干没人能奈何得了,依依不舍地同他话别,想送他出门,却被他制止,挥了挥手,快步离开。
伦敦的傍晚天空是蜜糖橘色,温布尔登区不如市区喧闹,密度极低的别墅屋笼罩在夕阳下,赵怀钧回到车内,还能隐约听见舒魏家中传来的男女欢闹声。
这地人烟稀疏,一临近晚上更甚。
马路对岸只有一对母子从远处缓缓而来,他手搭在方向盘,迟迟未动。
略一抬头,挡风玻璃外的笔直马路被笼罩上一层金色的柔光。
噔噔噔。
忽然有人在车外轻敲了敲他车窗。
赵怀钧降下窗,窗外缓缓出现一张清秀乖巧的脸蛋。
这姑娘很年轻,淡淡的妆并不出彩,全是依托那张秀丽稚嫩的五官,笑起来生动活泼。
她弯下身,与车内的他平视:“三哥,怎么走这么快?”
对方的态度自然熟络,透着亲昵紧密,可赵怀钧实在没心,不太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这张脸也确实没在自己印象中留下分毫。
他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说:“有事儿,就没留。”
女孩子手肘搭上了车窗,低领的外衣随着动作不经意间展露出绝好风光,她柔声慢调地撒娇:“可是三哥不在就没意思了。”
黏黏糊糊的腔调如鸿毛一般,欲图轻轻撩拨男人的心。赵怀钧也不傻,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今夜她想跟着他走。
男人冷淡的眼里终于是慢慢碎出点儿笑意,手半搭在车窗,哂笑道:“不好玩?”
女孩摇头,樱唇微撅:“是三哥不在,不好玩。”
眼前这张脸满是讨好与刻意,可赵怀钧瞧着瞧着,莫名就想起两年前在上海那次的酒店里,半洇在池水中的墨色海藻,氤氲于水雾之下的轮廓,睫毛上汽着的未落水滴,还有水光潋滟中半露的玉/体。
那些暖色的片段终汇聚在被水浸泡过后沾染着潮气的身子,和那双盈盈水灵的勾人眼睛。
她有种很直观很利落的美。
不必多加修辞,单单一个字便可完美形容。
赵怀钧第一眼就这么觉得。
后来两人纠缠不休,他又觉得,这江南水乡果然名不虚传。那把烟雨熏染过的清脆嗓子同他浪荡时,就像甜得过头的蜜饯果子,齁甜得人心战栗。
如同悬崖坠落谷底后,又再次被高高抛起,失重与超重无缝衔接,极速转换的瞬间血液沸腾,连肌肉都带着不自觉的紧绷。
纵使少时玩岁愒时朝歌夜弦,也再没有谁给过他那样激荡澎湃的感觉。
赵怀钧至今都记得有次带她去甘晓苒庄园时,他瞧她不爱打牌,便捞了人上附近登山徒步去。高从南他们对这项目没兴趣,所以一路上就他们俩。
只有他们俩,赵怀钧就多了些不正经。
他私下里喜欢拉着她闹,那嘴皮子偶尔淬了毒似的戳人心窝子,奉颐听不顺耳,闷头就往前走。可可走着走着,赵怀钧就见她路走岔了。他也不提醒,慢悠悠跟在她后面,直到她自己反应过来后霍然转身,气恼得骂他一句混蛋。
那模样漫染了桦树林的葱郁,看上去特别生动。
越临近三十岁这个年纪,人就越觉得时间可贵。更何况赵怀钧也不是那等毛头小子,见着什么姑娘就爱逗上一逗。
他就是觉得她特有意思。
比其他人都有意思。
这大概就是他那位好友调侃的——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就是可了惜了。
赵怀钧轻哂。
耳畔重复的呼唤将他的神智重新拉回来。
女孩子在他眼前轻挥了挥手:“三哥,想什么呢?”
赵怀钧一点点地收回目光。
还是那个女孩子的模样,只是形象在某人衬托之下逐渐变得寡淡。
不知怎的,忽然就有点意兴索然。
没意思。
应该说,这几个月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那感觉就好像明明画好一副画却忘记点睛——总是缺了点什么,摸不着头绪也揪不出原因。
他拿过旁边的手机,给武邈打了个电话。
三分钟后,武邈从屋内小跑着出来。
“三哥,什么事儿啊?”
赵怀钧拿下巴点了点那姑娘,说:“人想回家,我也不顺路,只能劳驾你送送,回头再谢你。”
那冷淡模样同方才判若两人。
他这个人就这德行,待人和煦的时候温和有耐心,可若想冷下来,也许就是一瞬间的事儿,那样子看着比谁都绝情。
是改不了的劣根。
武邈愣了愣,转头去瞧身侧同样愣神的姑娘,姑娘眼圈似乎有些红了,瞧着赵怀钧没敢多说什么,只眼睁睁看着赵怀钧升上车窗,没留恋地踩下了油门。
从伦敦回了北京后,赵怀钧在忙碌的业务里,又赴过两次局。
一次碰到了大哥,还有一次碰上了常师新。
自从听说他拿下西部产业园的项目后,大哥待他的态度就比从前亲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