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好吃么?
  索尔哈罕看着魏池的笑脸:好吃,这也是南方的菜?
  魏池点点头:这里怎样的菜都有,就是塞外的也有厨子会做。不过浙商最多,也最有实力,许多富贾和票号主人都是江浙人,所以南边的菜做得最地道。
  这里有你家乡的菜么?
  我的家乡不怎么出商人。
  嗯?索尔哈罕拿手巾擦了擦嘴角:你家乡出什么?
  出猪。
  索尔哈罕笑得呛住了:你又胡说了!
  魏池赶紧给她捶背:真的,真的,川猪很出名的。
  我知道的,你家乡出诗人,还出过许多的美人。
  你真是个全知道。魏池拿手指点了点索尔哈罕的鼻子:不准喝冷酒。
  出诗人呢,就不说了以前我还真不信那里也出美人。不过现在信了。索尔哈罕接过魏池递过来的温酒。
  你这么说是要挤兑我了么?
  又不是说你自作多情了吧?索尔哈罕喝了一口酒:我说的是是
  是谁?
  索尔哈罕一时语塞:偏不告诉你!
  得了吧。
  瞧你这得意样,难不成还有许多人夸你长得漂亮?
  魏池想了想:我中秀才的时候还没有成年,但是要戴方巾也要剪头发了。老师给我剪头发的时候抱着我哭了一场他说他漂亮的小囡囡被我弄没了,要我赔他
  哈哈哈,你的老师这样有趣啊?索尔哈罕笑得酒都洒了。
  一点都不有趣,就是个喜欢嘟嘟囔囔的老头子。
  有没有小女孩喜欢过你呢?索尔哈罕好奇的问。
  这里是中原,和你想的不一样,稍长大了就绝不能在一处了,所以我大多数时候都没和女孩们在一起。
  那你在我那里还买了发钗给哪个女孩子?
  魏池想到耿韵眉,心中一动,记起她婚前的那些举动,有些尴尬:她呀说起来京城还要开化些,要是在我家乡,我可不能认识她。
  京城反倒要开化些么?
  嗯,毕竟前朝是胡族统治,北方受的影响更多些,第一次上京的时候也正好遇上牡丹花节,也正好路过珠连山,看到大批的年轻女子,不论贵贱都来踏春赏花。那时突然恍惚的觉得,就算是不读书,也许也不一定会过一辈子做饭洗衣裳的日子。
  那你会来草原么?
  草原?我不是已经去过了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装糊涂!索尔哈罕放下酒杯。
  笨蛋,我已经是大齐的官员了啊
  索尔哈罕想到了大辰宫外整齐的列队,巨大的烛光编列的列队。
  怎么了?生气了?魏池看索尔哈罕气鼓鼓的叼起一块豆干狠狠的嚼:以后我还乡了一定来,行了吧?瞧你那小气样儿!
  吃过饭已经是戌时末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屋檐,魏池接过掌柜递过来的披风:我送公主回去,你也累了一天了,歇着吧。
  茶苑的后院不大,这座小院修在高地,绕过条斜廊就到了。
  这么早就睡了么?
  三楼就只有两套房,索尔哈罕住大套,魏池住小套。
  这么大的雨,你还想怎样。魏池笑道。
  的确,这么大的雨哪里也去不了,不过只有三天,索尔哈罕舍不得去睡。
  过来吧,过来吧!也别叫人了,本官伺候殿下就是。难得索尔哈罕露出小狗一般的表情,魏池也只好心软。
  三楼不大,所以外廊是通的,魏池从里间搬了两把躺椅出来,腋下还夹着枕头和软被。
  可以在这里睡啊?索尔哈罕喜滋滋的问。
  老实点,睡在这里你会病得回不了漠南的,还是春天,晚上很冷的。魏池铺好了躺椅,安顿了索尔哈罕,转身有提了一个水炉出来:这会儿已经不用火炉了,但是山顶冷,水炉还是要的,你放到脚下。
  远处正好是京城,城内的灯光让那一片很亮堂。山脚下的城镇就更清楚了,一个店铺就是暖洋洋的一团,雨没有驱散繁华,只是把四周变得更加安静,索尔哈罕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呆呆的看着北方。
  你想家了么?魏池奇怪这人为何突然变得安静。
  我怎么会想家?我没有家。
  你的公主府不是你的家么?魏池想这么问,但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
  那是什么呢?
  那是运河。
  渔船,商船,歌舞的画舫都还很热闹,黝黑的河水上星星点点。
  你是从那条河来的么?
  是呀,都三年多了
  想过家么?
  家?
  就是书院。
  哦其实我在书院过得很孤独,我似乎不是一个让人感到愉快的人。魏池闭上眼睛。
  是么?我觉得你很会说话办事,许多人都挺喜欢你的。
  小时候的我,挺讨厌的,可能是因为有些小聪明吧,不喜欢搭理同学。同学们多比我大,不大说得起话。等我中了秀才就更不得了了,大家遇到我都是绕道走。说起那条河,另一头就连着送别我的那个港口。那时候的我是多么想离开书院啊!才十五岁,就急冲冲的要离开,就怕老头子脑袋一热把我许给我那个大师兄了。
  大师兄?
  二十六岁,老实得很,家事也不错,而且他是看着我长大的。老头子偷偷摸摸的嘀咕了好几次,希望我能从了他,嫁给大师兄。魏池忍不住笑起来:我那时多傲气?自认是个宰辅之才,哪里会把嫁人之类的事情放在心上?
  那你现在怎么想?
  我?认识你之前,我从未觉得我是个女人,到现在,我也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女人。但是嫁人的事情仍旧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你喜欢做女人么?
  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让我体会到的都是做女人好的一面吧。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做全部的女人。
  索尔哈罕翻了个身:认识你以前,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坏女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自负的目标。另有一种女人,天生就是为了艺术和爱情而活的。也许她们柔弱,不堪一击,但是似乎是更加真切的活着。
  更加真切的活着?
  柴米会比别人的尊重,权利,地位更真切?魏池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突然明白,虽然大多数的家庭是为了柴米而活,但也有那么一些人,是为了情而在一处的。若是为了情,那一定比权利地位更真切吧。
  好你个突然明白,你怎么就突然明白了呢?魏池笑起来
  索尔哈罕望着远处的大宸宫,欲言又止。
  ☆、第一百一十七章
  117【建康七年】
  索尔哈罕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半梦半醒之间似乎被魏池推了几下。索尔哈罕故意赖着不醒,料她注定心虚,不敢去叫阿尔客依上来帮忙。果然,在她嘀咕着埋怨了几句后,自己终于被抱上了床。中原的奢侈是内敛的,索尔哈罕感到自己被绸被淡淡的熏香带入了更深的睡意,所以当魏池问她时,她也不那么想回答了。
  只有三天,似乎应该更加努力一些,但是突然又想懒散。
  今天就到此吧,索尔哈罕给自己放了个假期明天,明天再好好收拾你。
  魏池在拉下纱帐前对索尔哈罕做了几个鬼脸,那丫头全然已经睡着,笑得三份得意,七分狡猾。魏池叹了一口气,帮她捏了捏被子明天再好好收拾你。
  第二天的早晨,天气似乎因为昨夜的一场雨而转变了夏季该有的样子。魏池的一夜睡得很沉,所以比平常起的还要早些,但等她走上露台的时候,有人来通报,说殿下已经在院子里喝茶了。
  索尔哈罕的手下们似乎和她很默契,丝毫没有常见的奴婢们的那种惶恐和墨迹,索尔哈罕一声令下,所有的手下都消失了,现在是换了茶坊的下人们在伺候着。前来通报的是个南方的小丫鬟,和魏池府上的珠儿一般大小,她说的喝茶,就是早饭,南方人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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