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两匹马没有人催促,缓缓的走在乡间的路上,魏池突然冒出了瞌睡的念头:回京之后,过年之前,我做了个梦,梦到了你。
我?
我梦到你成亲了。
索尔哈罕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梦这些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那时候很累,总是睡得很沉,但是就是那一晚突然觉得自己在梦里醒来了,明明是夜里,但是窗外却是白天的样子。我知道那是梦,但是透过书房的窗子,我看到了漠南的你。明知道是梦,但是我还是跑到窗前努力的想看清楚。
看清楚了么?
没有,有很多人在你身边走来走去,我突然就觉得是你要结婚了,于是慌着大喊起来。
我结婚你慌什么?索尔哈罕拉紧了缰绳。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其实是好事情,但是我当时不知怎么想的,趴着自己的窗子又喊又叫。
索尔哈罕突然驾马横在了魏池面前:我还真想知道你喊了些什么?
魏池被索尔哈罕认真的样子逗笑了:不记得了,总之就是大喊大叫,直到那天在鸿胪寺见到你的时候,还恍惚觉得你已经嫁人了。
你骗我!索尔哈罕重重的哼了一声。
魏池赶紧追上去:梦啊,你记得你的梦?
我当然记得!哪天我也梦到你嫁人的时候,一定记得详详细细,然后说给你听。索尔哈罕咬牙切齿。
喂!不要乱梦啊!魏池脸红了。
你不是老对我说女大当嫁么?我这算乱梦?就是乱梦也是你先乱梦我。
索尔哈罕看魏池为自己半开玩笑的这句话撅起了嘴,然后面带尴尬的左顾右盼。
许多时候这人是自由的,但是因为太自由了,破除了一切的章法,仅仅追随自己的意愿活着,所有就变得孤独。那个燕王也罢,自己也好,也许真是她所需顾及的不多的羁绊,当知道缘由又迫切的想把她拉回常人圈子的人,为常人的问题向她发问的时候,她天生的自信就突然隐遁了起来,然后就是习惯的逃避,逃避,逃避。
果然,魏池说:你们漠南嫁女儿要怎么嫁?
你的心操的倒远。
魏池没有理会索尔哈罕的嘲笑:你会嫁给你喜欢的人么?
谁能逼我嫁给不喜欢的人么?
我要问的自然不是这个。
索尔哈罕笑嘻嘻的看着魏池那张充满疑惑的脸。
你知道杜莨么?
知道,你的好兄弟。
他死了。
他把他订婚的镯子给了我,让我转交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我在封义拼死拼活,为的就是把这样一个消息带给那个痴心等他的人?为了什么?其实我也想不明白。
索尔哈罕打断她的话:这和嫁人又有什么关系?
我就在想你这样品性的人,我从未担心过,但是命运实在是无常,自杜莨死后,我经常会想,在抗不过去的命运面前,是不是连你也有委屈求全的一天。
索尔哈罕没料到魏池那一肚子弯弯曲曲的心肠弯曲到了这样的地步,想到自己在封义的城墙外,看着滚滚的尘浪遮天蔽日,心中已做好那份诀别。而后峰回路转,自己欣喜雀跃,好像魏池只要躲过了这一劫就能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了。
你别咒我喜欢的人啊!警告你!索尔哈罕把樱桃核吐到魏池身上。
你一点都没变,魏池躲过了樱桃核:我是不是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
索尔哈罕哈哈大笑,摸了摸魏池的头:的确如此,不过呢,以前我就不指望你这个外强中干的小女子。你注定是一个站在原地要等人来牵的人。
魏池不屑的摇摇头:本大人是一条狗么?
如果你是一条狗,我希望你是一条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狗。
索尔哈罕对自己说,这样我才能从容的把你牵走。
索尔哈罕为了掩饰自己窃笑,狠狠的在魏池的坐骑上来了一鞭子。马儿向前一跃,耳边的风声猛烈了起来。索尔哈罕突然觉得前面的那个人化作了一种颜色,跳动着融合到有着各样绿色的田野中去了。
我们都还活着不是么?所以并不需要思考那些假定的问题,索尔哈罕追了上去,既然我们都还活着那么
索尔哈罕加了一鞭子,温顺的坐骑撒开前蹄往前面那个影子追去。
跑过了种满樱桃树的小丘,紧接着的又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根据农人的提醒,见到皇庄的外墙的时候就要拐上大路。当灰黄色的瓦片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魏池喊了起来:慢点,慢点,别又跑过了!
魏池追上去拦住了索尔哈罕:你吃了樱桃这样有力气?跑这么快做什么?
索尔哈罕故意笑道:因为是你摘的樱桃么。
嗯!嗯!我还能把樱桃摘成补药了呢!魏池起身望了一番:那个应该就是燕王的皇庄了。
远远的也看不清,只觉得那片围墙连绵不绝。魏池以前来过几次,于是好事的说:真的挺大,而且王爷有钱乱花,修得比宫里还好。
索尔哈罕不屑:比我那里还好?那你到我那里还稀罕个不停?
这个不一样,这些虽好,但君臣有别,你那里么我想什么就说什么,自然不一样。
是么?索尔哈罕不信:你与你的燕王爷似乎关系不一般啊,他似乎待你这个亲信也不见外。
魏池觉得索尔哈罕说的这话怎么有些酸:我和他毕竟是君臣,你没听说伴君若伴虎么?魏池揉了揉手腕:其实很难讲明,只是毕竟和你我是不一样的。
照你说的,我还真要莫感荣幸了?索尔哈罕哈哈的笑起来。
魏池望着那一片辉煌的琉璃瓦:若我和燕王也有一天濒临封义一战战后怕就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了吧。
索尔哈罕拉住了魏池的缰绳:魏池,魏池若有一天你要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人,你选谁?
啊?魏池想了想:这个不一样,我和燕王,也许有一天会彼此背叛,也许永远不会。但是我和你本就没有背叛一说,我们永远不会是那种意义上的敌人,因为你我本就是敌人,一直是敌人,但又一直是朋友。这个事情没法选。
索尔哈罕很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又觉得自己很唐突,于是放开了手,撅着嘴一个人往大路拐了过去。魏池赶紧追过来:喂喂,生气啦?要不我再去帮你偷些樱桃?这里还算比较熟
得了吧!索尔哈罕被她逗笑了:你这个不开窍的家伙!
魏池一直认为索尔哈罕的心思有些古怪,但似乎真正的女孩子都怀有那么点古怪的脾气。至于索尔哈罕所说的不开窍,魏池有些不大明白。青草味的风让魏池想起了索尔哈罕的露台,某一个半梦半醒的午后,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来给自己披上绣花的羊毛毯子,于是翻了个身压住那个帮自己紧被子的手。但好像又不是露台,而是那张软绵绵的大床,身旁的人搂着自己的腰,呼出的气息有些酸楚。这个不开窍和那一份酸楚似乎有点关系,但好像有没有关系。
想什么呢?索尔哈罕指着魏池的眉头。
哦!哦!魏池拍了拍自己的脸:没有,没有。
渴了!渴了!索尔哈罕嚷嚷了起来。
好好好!前面不远就是个茶庄,赶几步就到了。魏池赶紧说。
跑不动了
魏池看索尔哈罕扔了缰绳趴在了马背上。
哎哎!这么大的女孩儿了,就算这路上没有人,你也别这样啊。
不!你以前在我那里还不是倒头就睡!
我可没在路上睡着过!魏池拽这索尔哈罕的胳膊:好姑娘,快起来!
索尔哈罕抱住马脖子不松手,魏池一边要稳马一边要哄她还要一边顾着擦汗。看魏池手忙脚乱的样子,索尔哈罕眯着眼睛偷偷的笑。
以前可不见你这么
怎么?
发嗲!魏池重重的哼了一声。
呵?是么?我一直就是这样的!索尔哈罕把脸换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