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不知道是不是说的声音太小了,魏池并没有回头,索尔哈罕默默地注视着那人的耳垂,有些焦躁。如果有一天,自己不是公主,而那个人也不再身在官场,脱下光环的两个人只剩下平凡,是相濡以沫的温馨?还是索然无味的度日如年,然后
  索尔哈罕知道,她是真的没听到,但是却也没有勇气再问。
  台上依旧是咿咿呀呀的唱着,索尔哈罕彻底的失去了兴趣,只是趁着黑暗默默的看着身边这个人的侧脸,觉得人生就像和自己开了个玩笑,注定要用自己的全部去换得一个不值一文的冲动。
  如果自己只是迷恋上了一个傻瓜,那会多么轻松,可惜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哄不了,骗不了,你给的她都不要。饶是这样,自己却仍旧找出了一万个必然的理由来到这里,好似理直气壮水到渠成,但却见她见得不明不白,遮遮掩掩。
  临行之前,沃托雷突然对自己笑得很暧昧,似乎洞悉了自己那点小伎俩,然后暗暗嘲笑自己不值得。
  不值得啊不值得,自己对于她又算是什么呢?如果自己真的是个男人,也许真有令她倾倒的可能,可惜自己什么都不是
  你怎么了?已经第三次叹气了。
  索尔哈罕这才回过神来,看魏池好奇的看着自己:我在叹气?
  索尔哈罕本想说谎岔开来去,但是一慌乱就脱口而出:要是我是个男人就好了一出口就后悔了,然后少见的傻笑了一下。
  魏池想了一下,很认真的说:应该,我是个男人才对吧
  索尔哈罕正想笑,但是戏台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原来第三幕已经落幕了。
  魏池正想吃一颗小枣,才咬了一半就听到楼下有一片骚动,而且动静还不小。
  陈鍄问:怎么了?
  黄贵赶紧凑过来:回主子的话,燕王突然要回去。
  陈鍄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他发哪门子的疯??
  王皇后赶紧握住了陈鍄的手:皇上息怒,说不定是王爷身体不适
  陈鍄不好发作,一扭头,果然看到魏池慌慌张张的下了楼。
  皇上息怒,有其他的事往后也可以再说的。王皇后冷冷的看了黄贵一眼,黄贵这才赶紧扭头退了出来。
  大幕再次拉了起来,暗下来的灯光终于把大家微微的议论压住,只是一楼的一角少了一桌人,看着有些不大好看
  魏池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含着枣核,燕王果然拉着一张脸站在轿子面前。魏池不敢异议,只好默默的出了戏楼,往轿子这边走了过来。没想到燕王顺势扶住了魏池的手,拉着她就要进轿子,魏池和旁边的各位宦官都大吃一惊,但是魏池稍迟疑之后就顺从的随燕王钻进了软轿。
  你为何等轿帘放下来,魏池忍不住问。
  燕王依旧拉着脸:本王这是舍命救你!
  魏池以为这是戴大师爷的意思,于是就没有多问,结果等真到了燕王府,戴师爷看到手拉手的两人,差点没气得拿刀直接把魏池捅了!
  果然,还不到半个时辰,宫内就出了一道旨,让燕王最近一个月都不要进宫了,闭门思过。
  送走了宫内的太监,燕王扔下了句我自有思量就回后院了,留下戴师爷和魏大人傻坐在正厅。
  两人沉默了片刻,戴师爷阴阴的走过来:黄贵手上本就有王爷的把柄,你怎么还陪着王爷闯祸?
  魏池也阴阴的站起来:我陪着?我怎么敢不陪着?
  戴师爷气得强咽下嘴边的话:好了,好了,我不与你争吵。
  魏池也生了一肚子闷气。
  燕王在后园准备着休息,何棋在一旁伺候,燕王一边擦脸一边问他:那两个吵起来了?
  听前面的说,先两个都是忍着,后来还是没忍住。何棋接过面巾。
  燕王嘿嘿的笑了两声。
  戴师父的意思是让魏大人在府上过夜,这样免得黄贵说王爷借题发挥。魏大人自然不干,两人已经吵远了,这会儿正在吊书袋呢。何棋看燕王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盆中的热水,想了片刻,直起身子准备收拾了出去。
  你怎么不问?燕王按住了何棋的手。
  王爷,何棋放下了水盆:有些事情,做奴婢的不敢问。
  燕王笑了笑:你认为魏师父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小大人。
  十八九岁,正是春心懵懂的时候我本就来想,那个异国公主怎么就千里迢迢跑到京师来?没曾想倒是有几分为了小大人来的。
  哦?何棋大吃一惊。
  以前,粘上来的事情也有过,但是小大人不曾动心过,不过这次么
  魏大人也有这个意思??
  燕王一时百感交集,那一句她也知道的,还有那个女人志在必得的笑容都历历在目。
  那还真不如耿家的姑娘好呢。
  燕王被何棋冷不丁的一句话惊了一下:什么?
  虽然和耿太妃有关系,但是好歹是正经人家的女儿,也不埋没魏大人。
  埋没?陈昂想到两年前,魏池在自己府上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她要去哪里,最后去哪里,只要她想或不想,其他的又有何干系?不过现在自己也好,皇上那边也好,朝廷也好,魏池的去向都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陆盛铎和戴桐锋都劝自己把握好魏池,不能措手人才。退一步讲,魏池苦读挣扎十余年,为的是成就一番事业,要真的就这样和一个人不明不白的隐遁了,这就是为她好?
  黄贵那边,用钱!陈昂敲了敲桌子:这条喂不饱的狗!
  前几年,黄贵还只是要钱,这几年可能心不全在钱上了。之前确有许多次,他都明里暗里拉拢魏大人,所以今天戴师爷才发那么大的脾气。
  等他们两个去吵!陈昂烦闷的喝了口茶:我们现在也没别的,就只有钱!
  要是几年前,皇上也就最多生生气,绝不会下这样的旨意,今天的情形来看,黄贵已是不在意燕王府了。单是送钱怕是动不了他的心。前些天如玉院的诗小小刚出了一个佳人,专伺候奴婢这等人的,不妨买下来,送过去。
  你在那小泼妇面前还真挺有面子的!陈昂笑了一下:买下来,送过去,再带盒点心给沈扬大人。
  何棋不明就里:真的点心?
  真点心。
  这样虽然敲打了黄贵可是就真得罪锦衣卫了。
  留着他们也不会上我们的船。燕王坐了下来:去吧,带魏池进来见我。今晚就留魏大人住下,把他住的那间收拾出来。
  何棋回正厅的时候正瞧着一拨人在地上收拾碎渣子。
  怎么了?何棋大惊。
  我摔的!戴桐峰一甩袖子。
  魏师父呢?
  走了!
  哎呀!何棋忍不住咳了一声:备灯笼,我出去追。
  魏池正怒气冲冲的出了门,离燕王府还不远,何棋跑出门还能瞧着他的背影。何棋不好声张,急急的往外就追。
  魏师父!何棋拦在了魏池面前。
  魏池一看是何棋,赶紧扶了他一把:何公公
  何棋喘着粗气:魏师父,魏师父,随奴婢回去吧何棋感到魏池扶着他的手明显僵了僵,赶紧说:戴师父本就是个暴脾气,王爷也是个暴脾气,难不成我们自己还要闹成一团供别人笑话么?
  魏池这才抬起头:我此刻说的他都听不进,不如今天先散了
  不是戴师父!何棋拉住了魏池的袖子:是王爷!君臣之间最忌起疑,王爷也是不愿疑魏师父才急着要见你。
  魏池左右一想,找不到头绪,何棋见他动摇,赶紧把他拽回了燕王府。
  何棋报了一声后退了出去,魏池迟疑了片刻,这才抬脚往里屋走。
  拜见王爷。
  起来,坐。
  魏池接过陈昂递过来的面巾,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失礼了。
  出去的时候没发觉下雨?陈昂转过身。
  没注意,魏池捏紧了面巾:臣和这个人确实合不来,今天本就不知缘由,被他又胡乱的加上了些罪名,倒像是他不能跟着王爷是臣的错了。早儿说不屑得科考的是他,今儿又借此埋怨臣,真是横竖都是他在理了。说今天的事情也就罢了,又扯以前的旧话,也不思当前的对策,一味的东拉西扯,真是有理说给他,他也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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