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黑竹竿并不领情:学生请祭酒赐教。
魏池叹了口气:坐下,吃饭。
黑竹竿毫不理睬。
魏池叹道:你的饭钱另在我的俸禄里扣,不是公费。本人请学生吃个饭的面子还是有的吧?说罢走到窗边:你也进来一起吃。
颜沛伟正缩在一从海棠树后面,可惜这是春天,这树没几片叶子,探头一看一目了然。
颜沛伟垂头丧气的走过来:祭酒恕罪。
谁都没有罪,进来吧,今天我请客。又回头对那个舍捐说:你们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赶紧去吃吧,这里不用你忙了。
不必拘谨,魏池也请颜沛伟入座:论辈分,我是老师,论年龄我倒和你们差的不远。
颜沛伟默默行了一礼,黑竹竿问:祭酒大人,学生倒是想学这录薄如何录的事情,还请祭酒大人饭罢之后莫要忘了才是。
魏池笑道:这顿饭又没有酒,你怕我发酒疯赖账不成?
颜沛伟没忍住,偷偷笑了一下。
魏池说:你不要笑,你这个好朋友可不是什么死脑筋,他聪明得很呢!
只是你知道如何卖鱼么?魏池问卫青峰。
卫青峰看着魏池筷尖的鱼片,明白他要说什么:祭酒的意思就是,早上的事情可以不录了?
魏池看他领悟但还是说:风珠既然知道没哪个卖鱼的有本事把鱼拧干了卖,那何必还要一心干不可能的事?
那如祭酒所言,天下人可就没有公平可言了?那所学的道德礼仪岂不是空谈?天下条款众多,何以总是约束小民?百姓面前的买卖就是约米,一丝一毫都不能少,官家贵人犯事就是卖鱼,配上些水买也要说声公平么?
不公平,可惜你拧得干那水么?魏池放下鱼片。
拧不干就不拧了么?卫青峰笑了一声:大人说到底还是畏惧三党,平日里听同学们说大人上得战场写得文章,可是到了这官宦之争里,大人还是要自保为先么?
颜沛伟急得筷子都在抖,魏池看到他在桌下拉黑竹竿的袖子。
魏池笑道:真求自保我何必来此?魏池敲了敲碗沿儿:这鱼,你是拧不干的,可是你拧不干不能说我也拧不干。届时,保证一滴水都不剩,风珠可愿意等着收鱼干儿?
卫青峰被魏池脸上的那一霎敛气一惊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魏池站起身拿了那录薄放在桌上,轻轻抚了抚封皮:你们可愿意帮我?
颜沛伟还在发愣,卫青峰已经呼的站起了身子:学生愿效犬马之劳。
颜沛伟也赶紧站起身:学生不才,若是太学能重振雄风,祭酒有用得着学生的地方,学生定不推辞!
魏池再回头看了这两个年轻学生一眼,再笑的时候已是如沐春风的神态:二位,你们要帮的就是安安稳稳,好好读书,然后就是睁大眼睛好好地等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魏池的俩学生出场
小颜还好,二十出头,正常年龄
黑竹竿三十出头考试不给力的家伙啊
俩学生都比自己年纪大,这好有趣的感觉。
燕王这么多年的撒娇撒了好多的保护伞啊,皇太妃肯定觉得魏池是狐狸精魏池要知道了,估计要冤枉得挠地。
燕王才是齐国最大的狐狸啊!掀桌!
嗯,77g快来了,王大叔快来了,皇上不稳重了
要稳重啊,皇上抚摸一个
☆、第九十四章
94【建康七年】
过了中午,魏池收拾东西准备回府,步出院门的时候,国子监的监生们已经开始晚读,魏池听着那唱读的腔调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于是忍不住站在廊下听了一阵。
一时之间有些忘我,等觉得冷了才发现天上下起了小雨。魏池裹了衣裳回头要走却看到有个人拿着只花篓站在花园里,穿着国子监例定发下干粗活时候要穿的黑罩衫。
祭酒,下雨了,学生能来躲躲雨再干么?林瑁扬了扬手上的铁叉。
魏池回过神,笑道:今天是新学子要干活么?让我瞧瞧干了些什么?
林瑁不等魏池给他准话,已经拿手遮了头跑进了廊下:捡树叶,祭酒大人,着树叶捡着做什么?能吃么?
魏池故意笑话他,指了指廊内的书生,又指了指他手上的筐:你书也不好好读,活也不好好干,啧
林瑁不咸不淡的说:请祭酒放心,学生虽然不才,但是养得活祭酒的妹妹,祭酒犯不着如此操心。
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
哦魏池哦了一声:妹夫,过来。
林瑁被这个比他年轻的家伙叫妹夫,气得鼻子都歪了。但是林公子也算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魏哥哥看着纯善,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流氓,毛从来只能顺着摸,逆摸是要被赏小鞋的。百般愤愤之下也只好跟着魏池走。
魏池带林瑁走回花园,这是春雨,湿湿绵绵,蜿蜒不断。魏池指了指满地的叶子:这么小个地方,你捡了半个时辰了怎么还和没捡似的?
林瑁拿铁叉帕拉着泥地上的树叶:粘地,叉不起来。
魏池接过铁叉,将地上的一片枯叶轻轻一挑,那叶子就像是听了军令似的,老老实实的被拈起来放到了花篓子里。
林瑁很惊讶,魏池把铁叉递换给他:手腕要转!
林瑁模仿了几番,不得要领,魏池拿手按住了他的手:别用力。说罢,将那铁叉对准一片叶子,轻轻一翻,叶落入篓。
林瑁感到魏池手心温热,突然明白那个小书童何以看他的目光如此炙热。
魏大人,林瑁找到了点感觉,甩开魏池的手,一边捡叶子一边问:你为何要带我未婚妻来见我?你不嫌管得太宽了么?
魏池站到树下看林瑁捡叶子:我认识耿韵眉至今,其实不过两年,然而你要和她过不止几十年,你担忧什么?
林瑁哼了一声。
就像这叶子,去年秋天就落下了,落下也就落下了,还不是要等过了两季才有人给它一个归宿?魏池看林瑁要过来躲雨,便呼啦啦的扇着袖子把这满手是泥家伙赶回雨里:快干!不许偷懒!
林瑁扒拉了一会儿叶子,突然认真的说:抢我田地,抢我钱财,抢我富贵,我都可以让,但是如果有人敢抢我老婆,那可别怪我痛下杀手。
不和你抢,这一片院子的叶子都是你的,魏池跺了跺脚上的泥,走出了泥地:明天到我那里拿字帖,届时好讨好你未来的老婆。不过别忘了要请哥哥吃饭,这样哥哥才不会背着说你坏话,记住了?
林瑁不搭理魏池,那屁股对着廊下,一声不吭埋头扒拉地。魏池觉得这人果然有趣,舒了一口气,把冰冷的手指放在嘴边暖了暖,踩着唱读的声音出了国子监。
回了翰林院,管事的已经在院子里等了,见魏池进来,赶紧弓了一礼:大人也不必急,等找好了房子再搬也无妨。
魏池谢道:感激大家体谅,只是今年有时大考之年,这边也吃紧些,我也尽快想些法子。
客气,客气。来者并没多坐,喝了口茶就走了。
魏池心想,这就是清水衙门,连当差的也都是书生脾气。感叹完了清水衙门,不得不开始操心自己房子的事情,托清水衙门的福气,自己这两年小康有余富裕不足。京城里买栋小宅还是可以的,但是稍好些的就承受不了了。正想着,有人来敲门。
是耿大人。益清兴高采烈的进门来说。
耿炳然将伞放到廊下,和魏池行过了礼,指着身旁的人说:我家的帐房,前些天房子的事情我问了他,咱们找了几处居所,但最终合不合意还要看你。
魏池升官,耿炳然乐呵呵的,毕竟魏池漠南此行是他安排的,最后能得个这么好的结果他也开心。
魏池谢过,说:我的家底你也知道,我就不在你面前逞能了,我时下能拿的出来的也就六百两,这个数确是不好买。
账房老头行了一礼:大人的身份是不能随便买个小宅的,依据小人的考量,这钱还是多花在买房上,至于里面的家具什物,今后再添置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