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冯先生信得过索尔哈罕,但莫名觉得寒心刺骨,就像几十年前那一天一样。
  明明就是普通的一日,却觉得心乱如麻,不到半天的功夫,城破山河乱,流离失所残缺含恨到今日。
  你给我保重!冯先生郑重的拍了良奈勒的肩。
  锦衣卫的驻地离漠南国家书院只有三条街,这里边,同样的深夜,沈扬拍着覃游知的肩膀互道无奈。
  审了这么久,咳,看来这个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哎,又不敢上刑,到了卯时,还得老实的把人送回去。覃游知听得懂耿祝邱话中有话,心中很冒火。
  来日方长沈扬叹了口气:那魏池本就是顺手添彩的,何必那么在意?燕王看着糊涂,却是个人精!我料单凭个魏池不见得撂得倒他!具你今次所见,这几乎还是个小娃娃,燕王费心送他来王允义这里熬了半年也没什么长进,除非他一辈子不回京城呵,你说呢?
  王允义这个人真是着实的讨厌!此番回去也不能让他好过!覃游知寒寒的一声。
  沈扬一摆手:你别给我乱来!王允义是事关大局的人,哪容得你给他扣帽子!?你随口说说也就罢了,敢把这事当儿戏,给我捅了篓子,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覃游知看沈扬冷了脸,知道他不是在玩笑,只好将满脸不快收拾了起来,无奈的在心中默默策划起回京的行程来。
  ☆、第五十四章
  54【建康六年】
  咳咳咳咳咳!
  索尔哈罕终于抬头:你怎么了?
  魏池拿手捂着嘴:没什么你批完了么?
  索尔哈罕一时语塞,刚才确实是自己走神了没错,不过何必这么不耐烦?
  魏池看索尔哈罕神色有些反常,赶紧说:没什么,没什么你慢慢批。心中却有些按耐不住恐慌,虽然陈虎卯时准时回来了,但沈扬那边却没给什么准确的回话,甚至可以说除了客套话以外,什么都没说!回忆起陆盛铎不多的几句话,越发的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今天的祁祁格就仿佛是要故意与自己做对似的,拿了笔老是走神放在以往,早就笑她了,今天却没这个心情。
  索尔哈罕也没这个心情,这几日她心力交瘁,谁也不想多搭理。魏池不咸不淡的催促也懒得搭理。
  快到中午,所有的文书终于一一批复完毕,索尔哈罕摞着那叠文书心想,不知这样的日子还有几日。想了许多事,又想到魏池,觉得自己那一日定是混了头,要不怎么就想起了这么荒谬的事情?自己把她当作个妹妹,当作个能交往的,却怎么就蒙了心,想起一出是一出了。
  她不是男人,自己也不是,虽然好强,但终究不是。别的女子,多好的,比她好的,遇上不知多少,男子更多。怎样的自己都见识过,所以对她定不是那意思。肯定是近日里来想得太多,糊涂了糊涂了。
  咳咳咳魏池看索尔哈罕垂着头摞那叠文书,一摞起来就没完没了。
  索尔哈罕这次根本就没注意到魏池的不耐,呆呆的坐着,表情都没有。魏池偷偷看了更漏,心慌也只有作罢。直到传膳的女官近来通报,索尔哈罕才惊醒一般站了起来。
  魏池笑着接过文书,要告辞,索尔哈罕也不知自己遭了什么魔,愣愣的逮着文书不放。
  怎么了?
  索尔哈罕一愣,赶紧放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没什么,没什么。
  那我就先走了看
  魏池要转身,索尔哈罕心中突然一紧,那糊涂的感觉一下又填满了心:吃了饭再走吧,反正你回去也要吃
  不了魏池生怕回去晚了,又想起陆盛铎对自己的告诫,回过头,认真的对索尔哈罕说:你我还是别太亲近的好。
  索尔哈罕被这句话一咽不知怎么回答。
  魏池揉了揉自己没睡好而有些苍白的脸:今天,我还是回去吃吧。
  哦哦。索尔哈汗勉强笑了一下,当自己没听见那半句:那赶紧回去,晚了赶不上了。
  魏池走出殿门,正要穿鞋,一探腰才发现自己的笔墨盒子忘了拿呜呼一声,一想,才想起来,急着走么只顾着接那些册子,桌子上的盒子却没拿。叹了口气,和接自己的女官说了,急急的回去拿。才进书房就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屋子怎么就跟被牛逛过似的?桌几倒了不说,瓷器啊,金银玩物儿啊,不分贵贱的碎了一地。
  一个女官颤颤巍巍的给索尔哈罕包扎着,索尔哈罕铁青着一张脸,口中喘着粗气,不难看出,她就是那头牛。
  有女官在场,魏池虽然疑惑,但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通报:下官东西遗落了
  女官没想到魏大人转了一圈又兜了回来,一边收拾着包扎的药瓶,一边准备起身给魏大人拿东西。
  你先退下
  女官听索尔哈罕突然发话,不敢不从,又偷偷看她脸色不那么难看了,才默默的退了出去。等身后的门砰的锁严了,魏池才小心翼翼的走到索尔哈罕蹲着:你摔的?
  索尔哈罕顿时有些尴尬,刚才只顾着把那一肚子的暴躁发泄出来,却没料到她突然回来。
  怎么了?怎么了?有事儿你要说啊!魏池隐约觉得和自己有点关系:是不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咳你别误会了,我最近正被那些京城的高官纠缠得不轻,我怕你和我走得太近被拖累了。咳,别小看那些人,看着都是官儿,其实手段很阴毒的
  不是因为你索尔哈罕抽回魏池握着的手:最近咳,不大顺其,刚才那女官冒失咳,惹了我我突然就火了
  魏池又把索尔哈罕的手捉了回来:您又说谎不过别拿自己出气,我要真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你直接锤我么
  索尔哈罕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魏池也笑嘻嘻的:只能拿枕头锤嘿嘿。
  没有敬仰,没有怜爱没有那么多令自己劳累的情愫,只有她以一种清水般的姿态存在着,供自己歇息。没想到和她相处久了,竟然生出一股依赖,离几日就思念,就像是断了水的人,难耐心中的浮躁。枕头索尔哈罕想起了那个令她心跳的午后,想起自己心底的那一丝糊涂与冲动,混合着她拖在枕边的黑发纠缠在她的喉头。
  魏池瞥见墙角有个碎瓶子极其眼熟,走过去捡了起来:这不是那枚珐琅瓶么?你连这个都砸了?
  有什么砸不得的?
  魏池看了看那一角的碎片,摇摇头:你这个人,天生不是个洒脱的人砸完了定会心疼,何必?
  索尔哈罕把伤手窝到怀里揣了:就你猜得准!我心疼什么?
  你是个看不开的人。魏池踢着瓷片子踱过来:下次要砸,砸些砸不坏的,这些补不起来的还是算了吧。
  补不起来的索尔哈罕觉得鼻子一酸,手上失了力气,任由魏池握着。魏池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把包扎的布条展开,重新上药裹好。
  魏池,也许你说的对,有些人,有些物,过了,想要再寻回来就难了。我想,这就是舍不得吧。留你吃一顿饭,或者再闲聊片刻又有何意义?索尔哈罕不经意间叹了口气,不再花心思琢磨那一丝糊涂到底是何样的糊涂,到底是该不该的糊涂。这一刻,难得的一刻马上就要随着漠南美丽而短暂的夏季逝去了。而此刻又是那么的美好,我和她这样亲切靠得这样的拢,还有关怀
  你怎么了?魏池抬头问:果然心疼了吧?心疼了就哭出来拉着个脸跟漠南的烤马肠似的。
  你才是烤马肠呢!想到那道黑糊糊的菜,索尔哈罕笑了,又没忍住哭:你这个人,蹬鼻子上脸的!
  遇上了什么事啊?想下官我昨日险些被我们京城大官招去喝茶又受了一肚子的气,加上担惊受怕什么的,现在都还勉强撑着个人样想揍人找不着揍谁,自己拧面巾出气,我多有能耐这就是涵养啊,哈哈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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