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今晚,
这东西大概能派上美妙的用场。
街上冷白色的光线从头顶倾泻而下,将何止的影子拉得锋利而修长。
他眯了眯眼,随后拦住一个正巧路过的守卫。
“哥们,问一下,首领的房间在哪?”
何止的语气平静得近乎随意,仿佛只是询问食堂的开放时间。
“何队?!”
守卫明显是认识何止的,他愣了一下,眼神在何止脸上停留了几秒,表情逐渐变得复杂——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困惑,甚至带着几分敬佩的神色,就像在看一个即将踏入龙穴的勇士。
“直走200米左右,荆棘大楼的顶楼就是首领的房间。”
守卫回答得有些迟疑,似乎还想补充什么,但最终只是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
“行,谢了哥们。”
何止没多废话,转身就走。
——
荆棘大楼,这座基地最核心的建筑,矗立在夜色之中,如同一柄漆黑的巨剑直插云霄。
它比任何人想象中还要宏伟,金属与玻璃构筑的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顶层的落地窗后隐约透出暖色的灯光,像是黑暗中唯一醒着的眼睛。
大楼内部灯火通明,但异常安静。
何止踏入大厅,目光扫过几部电梯——有的标着“公用”,有的则是“私用”。
而最深处的那一部,金属门板上刻着徽记,显然只属于一个人。
首领专用电梯。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权限不可能随便开放。
可当何止走近时,感应器却“滴”地一声亮起绿灯,摄像头微微转动,扫描他的面容。
认证通过。
电梯门无声滑开,仿佛早就等待着他的到来。
何止的指尖在裤缝边轻轻敲了敲,随后迈步踏入。
顶楼的走廊铺着深色的长绒地毯,踩上去柔软得几乎消弭了所有脚步声。
灯光昏黄,墙壁上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的东西——这里安静、沉默,是一种呕哑的精致,与基地其他区域的粗粝感截然不同。
何止的指尖抵在冰冷的黑檀木门上,掌心却隐隐发烫。
他忽然不敢用力。
呼吸在寂静中变得异常清晰,喉结滚动时,那些不该在此刻浮现的画面却争先恐后地涌进脑海:
是白兰暴君银河般的长发,上次惊鸿一瞥时,那发丝从暴君的肩上流泻而下,像一道凝固的月光
是束紧的腰线,军装皮带勒出的弧度,让人想起子弹上膛时绷直的弹簧。
是那暧昧又惹眼的黑色腿环,扣在白色制服上泛着冷光,随着交叠的双腿轻轻晃动时,会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何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猛地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铁锈味在舌尖漫开——这些荒唐的联想简直像中了致幻孢子。
门没锁。
一下子就推动了。
这个认知让何止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指尖稍稍用力,沉重的门扉便无声滑开一道缝隙,冷色的光像月光般缓缓流淌而出。
暴君的巢穴,正在他面前袒露最真实的截面。
第70章 ·痛吻
门在身后合拢。
房间比想象中更空旷,黑白两色切割出冷硬的几何空间。
没有装饰画,没有摆件,连一盏多余的灯都没有——只有嵌在墙底的暗蓝色灯带,像蛰伏的夜行动物的呼吸,幽幽照亮方寸之地。
何止的视线扫过黑色大理石地面,上面映出他模糊的倒影。
没有拖鞋,没有外放的衣物,整个空间干净得像从未有人居住,或者说,这个人随时准备从这里离开。
只有浴室传来水声。
淅沥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蒸腾的水汽从门缝底下渗出,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潮湿的阴影。
何止弯腰解开鞋带,袜底与大理石接触的瞬间,脊椎窜过一阵细微的战栗。
——像踏入猛兽的领地。
此刻的寂静里,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震耳欲聋。
下一秒,水声戛然而止。
浴室门被推开的声响很轻,蒸腾的雾气率先涌出,像一场小型雪崩。
随后是光——浴室暖黄的灯光劈开黑暗,勾勒出一道修长的剪影。
兰矜就站在那片朦胧的光晕和水汽里。
黑色的丝绸浴袍松垮地挂在身上,腰带随意系着,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
水珠顺着白兰暴君的脖颈滚落,滑过锁骨凹陷处,最后消失在衣襟交叠的阴影里。
他的脚踝很瘦,赤足踩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潮湿的脚印。
何止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上移——
白兰暴君湿漉漉的银色长发披散着,发梢还在滴水,在浴袍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的睫毛也沾着水汽,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翳。
另外半张脸依旧藏在银色的面具之下。
兰矜站在那里,像一尊刚从深海打捞上来的神祇。
湿透的长发蜿蜒披散,发丝间还挂着细碎的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碎银般的光泽。
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从未见过阳光,血管在薄薄的肌肤下透出淡青色的脉络,如同冰层下隐秘的暗流。
而,
那双眼睛。
蓝得像暴风雨前夕的海,深处翻涌着未知的危险。
何止的呼吸一滞。
水珠从兰矜的发梢滴落,滑过他的眉骨、鼻梁,最后悬在微微抿起的唇边。
他的睫毛也是湿的,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却遮不住眸中凌厉的光。
浴袍的领口松散,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水痕在肌肤上蜿蜒,如同潮汐退去后留下的印记。
他的腰身被丝绸腰带松松束着,线条流畅得像一把出鞘的弯刀,看似优雅,却暗藏杀机。
美得锋利,美得令人战栗。
何止不自觉地向前一步。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好像任何话语在暴君面前都是苍白的。
难以形容,
任何华丽的词汇都不足以匹配。
何止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不受控地轻颤,但不是因为恐惧。
相反,
一种近乎亢奋的战栗顺着脊椎窜上来,像电流般在血管里噼啪作响。
他的心跳快得惊人,耳膜鼓动着血液奔流的轰鸣,连呼吸都变得灼热。
——就是这种感觉。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暴君,此刻湿发凌乱、赤足踩地,浴袍下摆还滴着水。
没有王座,没有权杖,没有那副永远讥诮又冰冷的表情。
只有微微泛红的脖颈,和蹙起的眉。
下一秒,只见兰矜微微抬眸,海蓝色的瞳孔收缩,像深海生物捕捉到猎物的踪迹。
——这条来自深海的凶悍美人鱼,此刻正用目光将他钉在原地,既像警告,又像邀请。
何止一瞬间产生那么极其朦胧的臆想。
如果,他们不曾相遇在这个鲜血与死亡交织的末世……
如果,世界仍是蔚蓝的,阳光仍是温柔的,海浪拍打着礁石,鸥鸟掠过桅杆,而传说中深海的人鱼会为水手唱起蛊惑的歌——
那么,何止一定是那个驾船出海的勇士。
他会有着被海风磨砺的轮廓,指节粗粝,掌心滚烫,腰间别着锋利的鱼叉,却在看到礁石上那抹身影时,连呼吸都停滞。
白兰暴君该是深海最骄傲的人鱼,银蓝色的鱼尾拍碎月光,长发如海藻般缠绕苍白的身躯,指甲锋利得能撕开鲨鱼的腹部,却在浮出水面时,被人类的渔网捕获。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勇士本该将这条危险的人鱼献给国王,换取黄金与爵位——可当兰矜抬起那双盛满整个海洋的眼睛时,一切的一切都将开始。
末世里他们是暴君与卧底,童话里他们仍是互为捕猎者。
可有些吸引力,穿越鲜血与泡沫,依然致命。
传说中,人鱼的歌声能蛊惑人类的灵魂。
可何止觉得——根本不需要歌声。
只要被那双蓝眼睛注视一瞬,就像被整个海洋拥抱。
那瞳孔深处浮动的微光,是月光穿透海水的颜色,是浪尖碎成泡沫的星光,是深渊最温柔的陷阱。
只一眼,就让人甘愿溺毙。
——即使这条人鱼危险至极。
更何况,
白兰暴君根本就不是什么童话里的美人鱼,他们所处的时代,是最残忍的末世,而不是最美好的童话。
可,一切的想象都有缘由。
从这个角度望下去,白兰暴君的唇色很淡,微微张合时,隐约可见犬齿的寒光,那是撕扯猎物血肉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