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道心坚韧,无需退却,自有开道之法。
金蛟凌空盘旋,蛟躯蜿蜒如山岳倾轧,金色鳞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冽寒光。
他竖瞳中倒映着地面渺小身影,喉间滚动着低沉蛟吟,藐视道:
“不知死活!”
只见蛟口骤张,赤红毒焰如天河倒灌,所过之处岩石熔作赤浆,古木瞬间碳化。
云天灵双足踏碎地面青石,背着凌月这个累赘对她来说毫无影响,她飞身而起。
不夜天刀锋交错斩出十字寒芒,劈开火浪的刹那纵身而起
“铛!”
刀锋斩中蛟鳞竟迸出耀目火花,反震之力让她虎口崩裂。
金蛟狞笑着翻腾蛟躯,云天灵足尖连点鳞片缝隙,如履薄冰般在起伏的脊上疾驰。
第二刀斩向逆鳞时,刀气竟被滑腻的鳞卸去七分。
云天灵咬牙——这孽畜的鳞片坚硬无比。
“蝼蚁也敢屠龙?”
金蛟蛟躯猛然倒卷,如山峦倾覆,带起狂暴气流。
“不过是蛟而已,也敢称龙。”
被轻视之后,云天灵开口反讽,足尖急点蛟鳞缝隙,身形如燕回旋,堪堪避过这摧山裂石的一击。
蛟尾扫过之处,三座山丘轰然炸裂,巨石崩天,尘烟如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乱石飞溅的刹那,云天灵眸中寒光乍现,双刀交错格开迎面砸来的岩块,借反冲之力纵身疾射。
不夜天刀尖凝聚一点星芒,直取金蛟左目!
“嗤!”
刀锋划过蛟睛表层瞬膜,带起一蓬金色血雨。
“啊啊啊!”
金蛟吃痛狂吼,蛟首猛甩,云天灵被气浪掀飞,却背着昏迷的凌月在空中拧身翻转,刀锋插入岩壁缓冲落地。
“小辈找死!”
金蛟左眼半阖,金血顺着狰狞龙须滴落,他右眼瞳孔缩成针尖,龙爪撕裂云层直坠而下!
刹那间,金蛟利爪未至,狂暴的妖风已压得地面飞沙走石。
云天灵青丝飞扬,衣袍猎猎作响,双足深陷土中三寸。
她当机立断,反手将背后凌月甩向身后岩缝——事已至此,凌月的死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云天灵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看管凌月了。
瞬间,不夜天双刀交叉成十字,刀身幽蓝亮起,云天灵掌控双刀就如同臂膀一般自如。
“轰!!!”
蛟爪与刀锋相撞,气浪炸开方圆百丈的地皮。
云天灵口吐鲜血,却借势倒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弧线。
她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单膝跪地稳住身形,刀尖被迫在地面犁出十丈长的沟壑。
见云天灵力有未逮,金蛟狂笑震天,蛟口怒张,炽烈蛟焰如天河倒悬,轰然倾泻!
地面在可怖的高温下崩裂炸碎,碎石熔作赤红浆液。
云天灵纵身急退,却仍被一道火舌舔舐右臂,衣炮瞬间焦黑卷曲,皮肉灼伤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就这点本事?”
金蛟盘踞半空,龙须飞扬,讥讽如雷霆滚过山谷,张口闭口就是不屑:
“云庭山如今尽是这等废物?”
金桀自然认得出来,云天灵身上乃是云庭山的制服法衣。
闻言,云天灵顿时咬牙,血腥气在口中漫开。
她左手扯下腰间玉牌捏得粉碎——这是端明仙君先前给她的灵气一道。
她如今是金丹期,那金蛟少说也是大乘期以上了,越阶挑战也没有这个打法的。
打不过,求救,不丢人。
不过,此时此刻,这金蛟越是凶威滔天,反倒愈发激起云天灵胸中熊熊战意。
她唇角溢血,却勾起一抹凌厉弧度——刀修之道,本就是愈战愈勇,以血砺锋。
“再来!”
她清喝一声,准备拖住这金蛟,等沈御赶过来。
不夜天双刀震颤,云天灵右臂焦伤处血肉模糊,她掌心却反将刀柄缠得更紧。
云天灵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当年在刀冢历练,她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刀修,最擅长的就是绝境反扑。
“轰——”
刀气与蛟焰再次相撞,这次她不再退避。
迎着灼热气浪,她竟逆流而上!
双刀交错如剪,直取蛟目。
每一刀都带着玉石俱焚的狠绝,刀势越来越快,越来越凶,
最险一刀贴着蛟颈逆鳞划过,惊得金蛟暴退百丈。
以攻为守,以进为退。
“疯娘们!”
金蛟怒极反笑,蛟尾横扫千钧,“本座今日就叫你看看什么是真龙!你——”
话音戛然而止。
见状,云天灵猛然抬头,只见风云骤变。
一柄雪亮长剑突然从半空直坠而下,精准替云天灵挡住了金蛟的攻击。
碎骨兮剑鸣清越,剑气如霜雪倾泻。
刹那间,天地骤然变色!
紧接着,一道赤红妖光如利刃劈开云海,薛妄的红衣在狂风中猎猎翻飞。
只见他身形暴涨,转瞬化作一条百丈黑蛟腾空而起——那蛟身鳞甲如墨玉般漆黑透亮,每一片都泛着血色的暗芒,额前两枚蛟角蜿蜒如红珊瑚雕琢,妖异非常。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蛟脊:
本该生着华丽逆鳞的背部,此刻竟裸露着狰狞疤痕,旧伤叠着新伤,像是曾被人生生剥去整半张蛟皮。
那些已愈的伤口在月光下泛着暗红,随着蛟身游动时还在渗出魔气。
沈御定身立于半空,身形猛然一僵。
他从未见过薛妄的妖身——那百丈黑蛟盘踞苍穹,鳞甲如墨,妖纹如血,本该是震慑八方的凶煞之姿,可脊背上那大片裸露的伤痕却触目惊心。
皮鳞被剥,蛟皮残缺,狰狞的疤痕蜿蜒如沟壑,仿佛在无声控诉着曾经的酷刑。
沈御瞳孔骤缩,指尖无意识地攥紧。
剥鳞见骨。
不知该有多痛。
他修无情道百年,此刻竟觉心口如被利爪攥住,一股从未有过的刺痛席卷灵台——原来,这就是心疼的滋味。
黑蛟似有所感,于厮杀间隙回首,血瞳与沈御遥遥相对,竖瞳中映出沈御身影。
忽然昂首长吟,声震九霄,周身鲜艳的妖纹如活物般亮起猩红光芒。
“逆子!”
金蛟声音发颤,
“你当真认不出我吗!居然伙同外人一起对付我!”
薛妄闻言,黑蛟的血眸中泛起几分讥诮的凉意。
他轻嗤一声:“老东西,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些么?”
幼时蜷缩在薛家村角落,饿得饥肠辘辘,看着别的孩子被父母抱在怀里疼爱宠着时,他确实期盼过。
看着别的孩子被父母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喂一口热粥。那时的他还会想——
自己的父母在哪里?
是不是也曾找过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有一天会来接他回家?
可等来的永远只有饥饿、寒冷,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后来,他不再想了。
无父无母又如何?
他还不是照样活下来了。
薛妄吃过太多苦。
被野狗追咬过,在雪地里冻僵过,为半个馊馒头和乞丐打得头破血流过。
最痛的一次,他差点死在荒郊,浑身是血,连爬的力气都没有。那时他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笑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没人要他。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期盼过什么父母亲情。
不在乎了。
有没有父母,父母是谁,有什么重要的。
这世间万物,薛妄什么都不在乎。
除了……
那个站在云海之巅,永远冷若冰霜的身影。
沈御。
那个帮过薛妄的人。
只有沈御,能让他疯,让他痛,让他心甘情愿臣服下来,献上自己千疮百孔的心。
——父母不要他,没关系。
——但沈御,必须看着他。
既然沈御要杀金蛟,
那薛妄就替沈御来杀金蛟。
薛妄的杀意让金蛟惊怒交加,蛟吟震天。
可还未等它摆出迎战之势,黑蛟已如血色闪电般缠上!
两尊庞然巨物在空中撕咬翻滚,鳞片崩裂声如雷霆炸响。
薛妄死死绞住金蛟七寸,尖锐的牙齿直接刺入蛟腹——
“啊啊啊!”
金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龙血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将整片山林染成猩红。
薛妄所化的黑蛟獠牙森然,又狠狠贯穿金蛟颈部的鳞甲,龙血顺着漆黑的蛟身流淌下来。
金蛟狂怒反扑,猛然昂首死死咬住薛妄蛟身最脆弱之处——那片裸露着狰狞疤痕的脊背!
利齿深深刺入血肉,牙齿如铁索般缠绕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