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红色的蟒袍衬得他肌肤如雪,整个人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妖孽,美得惊心动魄。
可是,
短短两年之后,
眼前这个鲜活的人便会像枯萎的鲜花一般,被烈火焚烧于仰春台之上。
那想象之中画面在江淮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仿佛已经预见了那一天的到来——火光冲天,烈焰吞噬一切,录玉奴的身影在火中渐渐模糊,最终化为灰烬。
美人枯骨,蓝颜薄命,尽付一抔黄土之中。烈火烧身,鲜血流尽,史书之上一片污名。
那到底该有多痛啊?
思及此处,江淮舟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握拳,却在下一秒又松开。
录玉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微微侧头,眸中带着几分疑惑:“世子爷?”
江淮舟没有回答,他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录玉奴不盈一握的腰身,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录玉奴微微一怔,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狐狸精的模样。
他轻轻笑了一声,窝在江淮舟怀里,几乎贴到江淮舟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
“世子爷,这是想通了?”
江淮舟只是将手臂收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将眼前这个人牢牢锁住,不让他走向那既定的命运。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沙哑的笃定:
“是,我想通了。”
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录玉奴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世子爷真是上道。”
说完,他任由江淮舟抱着,身子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像是流浪多年的猫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的饲主。
江淮舟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心中却是一片复杂。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坐视不理。
无论如何,他都要改变录玉奴的命运,绝不让那场烈火成为怀中之人的终点。
他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将眼前这个人牢牢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录玉奴被命运吞噬。
录玉奴感受到江淮舟的力道,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以为江淮舟只是嘴上服了,心里还在纠结。
“世子爷,别想那么多,春宵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理。”录玉奴道。
江淮舟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在美人的颈间,深吸一口气。
他说:
“好,我来陪你。”
第6章 ·私心 “世子爷,
夜色如墨,烛火摇曳,映得床榻间一片朦胧。
录玉奴的吻带着几分疯狂的意味,仿佛要将江淮舟的呼吸尽数夺去。
他坐在江淮舟结实的大腿上,微微垂眸,眼波如水,湿润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勾人心魄的妖冶,宛若画本子里那些专吸人精气的妖精,美得危险而诱人。
未曾有言语,
却尽付不言中。
两人的唇齿纠缠,气息交融,连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江淮舟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隔着衣服紧紧搂着录玉奴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缓缓解下他身上那件比血还要浓艳三分的蟒袍。
衣料滑落,露出录玉奴白皙如玉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宛若一块无瑕的美玉,令人移不开眼。
江淮舟低头看了看,见录玉奴裤子还好好地穿着,便伸手想要接着去解他的裤带。
然而,手刚触到腰带,便被录玉奴轻轻拦住。
录玉奴微微抬眸,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低声道:
“世子爷,哪就能那么猴急了?”
闻言,江淮舟哑然失笑,声音格外沙哑:
“督公不急,我却是真的急。督公难道忘了您的‘手笔’了?药效还在我身上呢。”
他说着,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录玉奴整个人都融化在眼底。
录玉奴闻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身为阉人,自然身体残缺,虽平日里高高在上,权倾朝野,却始终不愿在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残缺之处。
无论他人的目光是怜悯、嘲讽还是厌恶,对录玉奴而言,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刺痛。
这世道向来看不起阉人,或者说,阉人从来都是被轻视的存在。
录玉奴虽心狠手辣,手段凌厉,但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就如同当年的那一刀,斩去了他的尊严一般。
确实,录玉奴想要强迫江淮舟行鱼水之欢,可当真到了这一步,江淮舟的手触到他的裤带时,他却忽然犹豫了。
此时此刻,江淮舟敏锐地察觉到了录玉奴的迟疑。
他并未强求,而是温柔地凑近,用唇轻轻蹭了蹭录玉奴柔软的耳垂,一点一点亲吻、含着,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江淮舟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恳求:“心肝,你便心疼心疼我罢……”
录玉奴耳根一红,原本妖冶魅惑的气质竟在这一刻显得纯情起来。
他微微侧过头,避开江淮舟灼热的目光,却并未推开他,只是低声:
“世子爷……竟如此会讲情话。”
江淮舟轻笑一声,将人搂得更紧,唇贴在他的耳畔,低声道:
“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可只对督公讲。”
录玉奴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动摇,却仍未松手,那只雪白的手仍然握着江淮舟的手腕。
见状,江淮舟也不急,他非常有耐心,只是继续温柔地吻着他的耳垂、脖颈,一点一点瓦解他的防备。
烛火摇曳,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变得暧昧而缠绵。
融化一块坚冰,需要无数的耐心、热情,有时候还需要流一点血,还得使上几分计谋。
但是这些,江淮舟都有。
他对着录玉奴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耐心与包容。
若是眼前人对江淮舟没有那种心思,江淮舟可以把录玉奴认作一生的挚友。
可偏偏录玉奴对江淮舟竟有那等心思。
称得上唐突与不合,但神奇的,江淮舟却觉得自己并不排斥。
——把这个人抱在怀里,亲吻这个人苍白的脸、艳红的唇。
江都王府家教甚严,甚至还会把世子爷丢进军营里面历练,江淮舟在这等情事上面没什么兴趣。
沙场之上是残忍的,能活下来都算得上好运。
江淮舟是江都王嫡子也是独子,他肩膀上担着太多的东西了,所有人的靠近,所有人与他的交谈,他都需要考虑。
江淮舟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江都王府的未来,还有他自己的未来。
他到底想要什么?他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在这一生之中,有什么是需要他誓死都去守护的?
有时候需要听自己的心,
有时候又需要听肩上的责任。
军营不比<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云波诡谲,但是军营却比官场更危险。
生死之间,江淮舟已经习惯了,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决策与判断,他需要尽可能的靠近正确选择——
这世上没什么绝对正确的选择,当走错那一步的时候,江淮舟要做的,就是承担得起那个代价。
他的选择,不仅仅是他自己的选择,更是整个江都王府的选择。
如果他的挚友只是沈斐之,那江淮舟无需任何犹豫,把酒言欢,谈天说地,将这断了七年的挚友之情续上。
可,沈斐之变成了录玉奴。
录玉奴,当朝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大权在握,搅弄朝堂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那就是录玉奴。
江淮舟本该与录玉奴保持距离、疏离立场,可是……
但是,江淮舟自己知道,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录玉奴死于二十五岁、焚于仰春台之上。
这个选择,其实大多都是源于私心——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这并不可耻,人无私心不成人,江淮舟愿意承担起一切的结果。
想清楚这个结论,其实只需要一瞬间,毕竟人往往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极其重大的决策。
烛光柔和,映照在录玉奴的身上,将他那雪白的肌肤衬得愈发晶莹剔透,宛若冰雕玉琢。
江淮舟凝视着眼前的美人,眼中满是深情与怜惜。
江都王世子生得一副风流模样,一双多情眼,看谁都显得深情款款,此刻更是如此。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录玉奴的每一寸肌肤,仿佛要将美人的模样刻进心底。
录玉奴的肌肤虽乍一看如白玉般无瑕,但江淮舟是军营里摸爬滚打回来的人,眼力极佳。
他看得出来,录玉奴的身上曾有过许多伤痕。
那些伤痕虽已用了祛疤的药物,几乎看不出来,但若是仔细瞧,仍能分辨出些许痕迹——鞭痕、板痕、被利器划开的伤疤。
“……”
江淮舟心中一阵酸楚,却并未多言,只是低下头,轻轻吻上那些几乎看不见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