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轻烟摸着跑到她面前邀功的堕种笑靥如花：“神主慈悲！赐尔等神种洗去贱畜污秽，秽不除则难为神，秽尽——”
  “赐吾等神侍之身！”
  这就是洗神礼，洗去不必要的“记忆”，彻底沦为神主的仆从。
  洗神礼到此为止。
  丛明雪沉默片刻，替对面死不瞑目的男仙阖去了属于他的那双眼。
  洗神礼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尸体都是改造失败后被堕种彻底吸食的“祭品”。
  虽然无法确定神主造出这些“神侍”是想做什么，总归不是好事。
  “噗啾——”
  血泊里，鸡蛋大的堕种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感受到不远处男人身上的天道气息，本能地朝他蠕动过去。
  它是和神侍融合失败的废物。
  饿……好饿。
  饥饿感涌上了堕种的脑袋，虽然它并没有脑子，但刻在血肉里的执念却让它无比渴求着“天道”。
  为什么会渴求天道呢？
  不……不是天道，堕种如果有脑子一定会用竖起手指对天发誓。
  它只耸动着眼睛，闻到了……比天道更好闻的味道。
  那是它究其一生都在寻觅的东西。
  “啪叽”。
  丛明雪似有所察，抬起了脚，看见了和鞋底融为一体的堕种。
  地牢，雨神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了。
  丛明雪消失的刹那，原本升起的希冀荡然无存，仿佛刚才的经历只是他临死前出现的幻觉。
  是幻觉吗？
  还是……
  “前辈久等了，晚辈来迟了。”
  雨神艰难抬头，淋漓水痕顺着腰间爬满了全身，见的确是丛明雪，长长吁了一口气：“迟什么迟？我死了再说这话也来得及。”
  “这才过去半天。”
  再晚点估计丛明雪只能替他们收尸了。
  丛明雪没多寒暄，点了点头，直接拎起了困神锁，拔下来一根头发。
  雨神眼睁睁看着那根头发变成了彩色的小蛟龙，乳牙还没掉完的那种。
  蛟龙像模像样地对着雨神摇了摇脑袋，紧接着长大嘴巴，一口咬上了困神锁！
  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不绝于耳，没一会儿雨神的左手就重获自由。
  不过……有些太自由了。
  融化了半截的男人左半边身子堆在地面，右侧依旧被锁链吊着，像是马上就要被撕扯成两半。
  蛟龙抻长了胳膊，眼泪汪汪地摸着自己被崩掉的牙齿，低吼了一声，扭动着龙身缠住了右侧的困神锁——
  龙身一分为二的刹那，锁链也应声而断。
  “多谢。”雨神拍了拍自己和乳酪没什么区别的身体，“快去救其他人吧。”
  丛明雪摇摇头，又扯下了一根头发。
  这次的头发要粗一些，凭借雨神所剩无几的眼里依旧能够看出这玩意儿和链条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金色的。
  “这是什么东西，你要做什么？”雨神打量着丛明雪严肃的表情，自己也跟着有些紧张。
  “法则金链。”
  四个字轻飘飘的，落在雨神耳朵里却不亚于泰山之重：“你开玩笑吧？这东西是……法则？”
  不是雨神不想信，实在是真相太过匪夷所思。
  法则无形无相，怎么就能变成金链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白三水讲解世界起源的那天，雨神不在，丛明雪简单解释了两句，就把金链放在了雨神手里。
  法则只是法则，可它现在……是姜洛玉修改过的版本。
  “渴望力量吗？”
  雨神从一片漆黑里睁开眼，“啊”了一声，对着突然出现的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
  姜洛玉头顶能亮瞎眼的日月法相不断吸引着他的视线，于是雨神顺从本心道：“想。”
  姜洛玉顿时掏出了礼炮筒拧开，幻面遮掩了本貌：“恭喜你获得了界灵的眷顾！攻击力增加200%！”
  雨神：“……？”
  热流随着礼炮的开启，一股脑传遍了全身，甚至比神力给他的感觉更加精纯！
  姜洛玉看着明显精神抖擞的雨神，继续道：“想要更强健的体魄吗？”
  雨神连思考“界灵”是个什么东西都不在乎了，忙点头：“想！”
  “恭喜你获得了界灵的赞赏！界灵决定让你的肉身不朽！”
  黑暗里，即将融化成水的男人瞬间笼罩了一层金光，“咕噜咕噜”的沸腾声格外响亮。
  几个眨眼后，雨神恢复了正常。
  姜洛玉满意点头，对着雨神微微欠身：“该说再见了。”
  “喂你还没说界灵是──”
  丛明雪扶了雨神一把，确定他如今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拱手道：“我该走了，阿玉还能拖住神主和天道七天时间。”
  “七天后他会尝试将他们彻底击杀，成则六界存。不用去管鬼门如何，那是冥主拯救六界的办法。”
  信息量有些大，雨神一时反应不过来，嚷嚷道：“停停停！你说清楚些，鬼门怎么就是救六界的方法了？我……”
  对方只留给了他离去背影。
  操控法则金链耗费的心血比丛明雪想得要多，等到为第五十八个神君开锁后，眼前的景物模糊了几分。
  花神靠在墙壁，品味着劫后余生的喜悦，见状语重心长：“别逞强，凡是尽力而为。我们这些人生死有命，你若是为了救我们搭上自己……要我们这些人的老脸往哪搁？”
  丛明雪点头接下了花神的关心，并未多言，机械般重复了说过几十次的话，转身又要离开。
  “我们……真的能赢么？”
  花神的话像是隔了一层棉花，听起来不是很真切，这让丛明雪想起了被自己踩死的堕种。
  “前辈，不试的话，我们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花神捏了捏指甲，喃喃自语：“……天塌下来又如何？横竖不过是一死。”
  不过比起待在这地方胡思乱想，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且她也相信，离开的那些老朋友和她即将要做的事是一样的。
  一百零七个神君，一百零七间地牢，一百零七扇牢门。
  丛明雪离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其实和瞎了没什么区别。
  神力尽职尽责运转着，修复着身上的伤，奈何破格使用法则的后遗症好得没那么快。
  “阿玉。”
  他在心底默念着，拿着硕果仅存的一点法则。
  没人回答，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回到通天殿内，被绑在柱子上的仙帝早就被先出去的神君放了下来，走的走、疗伤的疗伤。
  长风是那个疗伤的，医神正拎着他的胳膊，扯着嗓门叫他的仙力不要乱窜。
  “药辛神君？”他用自己刚恢复一半儿的眼睛看过去，“您还好吗？”
  丛明雪淡定摇头：“无事。”
  他看了看四周，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连身边什么时候没人都不知道。
  殿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丛明雪又回到了地牢，和他想的一样，青神依旧靠在墙壁半死不活。
  “你还回来干什么？杀我吗？”
  丛明雪摇头：“杀你没有用。”
  青神：“……”
  她确定对面的男人的确不想杀她，提着一口气飞了出去。
  地牢重归寂静，可丛明雪却觉得哪里不对。
  “啪叽──”
  和广场上一模一样的声音再度出现，他抬起了脚，看见了新鲜的堕种尸体。
  地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堕种包围了。
  法则金链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异常的气氛，瑟瑟发抖，缠上了丛明雪的头发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裂隙、法则、天道、堕种……零碎的线索一点点排列在脑海，由点到线。
  堕种没有脑子只有本能，它们会渴求天道的怜惜，但又畏惧天道的威严。
  可现在呢？
  周围的气氛虎视眈眈，那些堕种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不，是他手里的法则撕成碎片。
  天道和法则之间到底差了些什么，能造成如今的局面？
  第186章 穿越第一百八十六天
  这些堕种身上带着血的味道。
  丛明雪怕自己闻错, 又用法术确认了一遍，的确是血腥味儿，和广场上的一模一样。
  它们从地狱爬了出来, 循着法则的味道过来索他的命。
  混沌的识海清明一瞬, 丛明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不足手掌长的法则。
  他只剩了这么一点儿, 便招来了铺天盖地的堕种, 那些离开的神君……
  他们有危险。
  “聆天。”
  银发青眼的神君唤出了自己的本命剑，把颤抖着的法则放进怀里。
  原本葱绿色的眸子变得幽深暗沉，剑光所过之处……堕种全数灰飞烟灭。
  .
  裂隙内，法则形成的河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半空中被金链绑在一起的金球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