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姜洛玉张了张嘴，看看明显看不见东西的海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准备的同款蓝色鱼尾。
失策了。
海神动了动耳鳍，看向姜洛玉的位置，露出双眼的血洞：“吾只有一个条件。”
姜洛玉屏住呼吸。
“杀尽天下仙族！在这之前……汝休想得到吾的传承！”
神界雏形挠挠眼睛：“要不把我的眼睛给他安上一副？”
不然这人看样子好像不会听他们好好说话。
“谁？！”
眼看着海神海蛇般的头发飞来，姜洛玉眼疾手快，揪下神界雏形催大的眼珠，调动真源之力弹了过去！
第175章 穿越第一百七十五天
海水的阻力作用在那两只眼球上, 好在真源之力发挥了作用，才没让眼球被浮屠海排斥出去。
姜洛玉压榨出神界雏形没消化彻底的神力，紧张兮兮地躲开海神的攻击。
即使没了眼睛, 海神的感知力依旧敏锐, 要不然也不会感受到神界雏形──那点和姜洛玉不相容的气息在他鼻子里称得上是天壤之别。
但飞来的东西却没给他丁点威胁感, 犹豫刹那, 眼球正正好好嵌进了眼眶。
海神残念从来没觉得自己脑子如此清醒过，新来的眼睛似乎有某种疗愈功效，让他因为漫长等待僵硬的身体活动更加自如。
姜洛玉悄悄探出脑袋，看向正常不少的海神……残念？
应该是残念吧，就是不知道这残念怎么附身在了神骨上。
海神残念一眼就看见了礁石后的小鲛人。
年纪看起来不是很大, 应该是刚成年没多久, 表情有些拘谨。
“是……汝唤醒的吾吗？”海神残念说着，长着硬刺的鱼尾拍打在死去的珊瑚礁上, 溅起一堆泥沙。
姜洛玉眨眨眼：“是我。”
神界雏形：“有用，脑子回来了。”
总算不是满脑子复仇了。
面前的鲛人明显是奔着自己的传承来的，海神残念一句“考验”挂在嘴边，可是一看见姜洛玉，就忍不住想起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孩子。
明明两个人的长相并不相似, 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
许久没能拥有的眼球告诉他……他们本来就很像。
神界雏形激动道：“他犹豫了, 他迟疑了！看来不用考验有戏了！”
它就知道它的眼球是最有用的！
不过……姜洛玉看着海神残念逐渐透明的身体, 有些怀疑就算自己答应考验, 这人也撑不到自己通过的那一刻。
海神残念注意到自己越来越虚幻的血肉，无视叫嚣的眼球：“我的时间不多, 考验就不必了，就当是你让我重见光明的谢礼。”
又是一个时间不多的。
姜洛玉托着下巴游到海神残念对面，没有立即回答是或不是, 而是问：“您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语气纯真带着满满的关心，就连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也流露着心疼。
海神残念扫过姜洛玉的鱼尾，意味深长开口：“吾不喜欢会撒谎的人。”
虽然他如今已经到了消散的地步，也能看出这条小鱼身上矛盾的气息，不过刚才懒得揭穿罢了。
姜洛玉咳了咳，自己这功法修为不够格用起来就是尴尬，干脆利落地变回本相。不过却在某些部位保留了鲛人模样，好让浮屠海不会把他排斥出去。
又对着海神恭敬行礼道：“晚辈姜洛玉，见过海神。”
海神残念看了两眼，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惆怅，随口敷衍回答着：“吾的眼睛是因为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神主慈悲，才保了我一条性命。”
姜洛玉：“神主……慈悲？”
神界雏形：“我呸，他唯一的慈悲都在我身上！那个狼心狗肺、人面兽心、丧尽天良……”
姜洛玉：“再骂禁言。”
海神残念露出一副追忆的表情：“吾不知你们如何看待神主，可没有他……吾压根活不过那天。”
姜洛玉懒得和一个残念计较什么，不过却将他说的话记在了心底。
神主这家伙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而且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求证，只好将希望寄托于第八界里。
要是还不能知道一切的真相……
“给你。”
肥嘟嘟的蓝色八爪鱼扑腾着游了过来，浑身冒着幽幽蓝光。
姜洛玉伸手借住，戳了戳它滑溜溜的脑袋。
“咕噜”一声，八爪鱼变成神格钻进了灵台。
识海无尽荒原，青、红、黄三枚神格呈现出三足鼎立的架势，一动不动似乎在戒备着。
“咕噜咕噜……”
平静的湖面开始冒出水泡，像是烧开了一般，这一幕吸引了三枚神格的注意力。
海神神格艰难躲开玄衣剑的穷追不舍钻出湖底，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面多了三道熟悉的气息。
海神神格：“……”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识海里的神格混战姜洛玉压根管不了，拉住一个还有另外三个打着，干脆放弃插手，转向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海神残念。
“我等了十万年。”海神残念感慨着，海藻般的长发随着海水起起伏伏。
“十万年……我一直觉得我在等一个人。”
等姜洛玉再看，原地只剩下了一副熠熠生辉的淡蓝色骨架。
等谁？等他吗？
神界雏形早就迫不及待地钻出脊骨，生姜苗分裂成无数金丝，把海神遗骨包裹得严严实实。
“嗝──”
神界雏形装模作样擦了擦眼珠子，退回丹田消化神骨之力。
上面的山川河流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些。
姜洛玉又变回了鲛人模样，尾巴用力，游回了悟面前。
了悟依然在闭眼念着佛经。
他听了两耳朵，没听出来什么内容，只好安静地在旁边摆好了舍利子。
一、二……一共五颗舍利子，姜洛玉幻想着了悟一会儿能解答自己五个问题。
其实十个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想法有些过于异想天开。
“小友久等了。”了悟念完佛经收起念珠，起身示意姜洛玉跟上自己。
一人一鱼朝着海面游去。
姜洛玉坐在了悟的一叶扁舟上，斟酌着如何开口。
了悟笑着，递给姜洛玉一把鱼竿：“小友此番前来，不知所求为何？”
姜洛玉：“您不知道吗？”
不知道还来浮屠海等他。
了悟：“老衲是有看透未来与过去的能力，可时时看、事事看倒失去了几分生趣。”
姜洛玉把鱼钩甩进浮屠海，拿出只剩下四分之一脑袋大小的结晶，心平气和道：“我过来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结晶里钻出来彩色的雾气，笼罩住了扁舟上的两道人影。
了悟：“老衲必定竭尽所能，不过小友只能问五个。”
姜洛玉垂下眼睛，看着海里转圈嬉闹的灵鱼，红唇翕张：“我还能相信谁？”
了悟不紧不慢地将鱼钩捋直：“信则有，不信则无。”
姜洛玉挑了挑眉，他确实有想要相信的东西，可是又不敢信。
于是又问道：“您在我身上看见了多少种未来？”
了悟：“两种。”
姜洛玉估摸着大概是一好一坏，于是又道：“哪种未来更有利于我？”
了悟：“老衲还是那句话，不破不立。不过小友遇到一些事要小心抉择。”
这次的回答看起来答非所问，不过却让姜洛玉想起苦海那次问话。
他那时候问得是──“天道失去明辨是非之能，又该如何”。
了悟尊者的答案和如今类似，都是“不破不立”。
所以……他要选择的未来注定是和天道对着干。
可到底是只有天道，还是再加上个神主？
姜洛玉一狠心，干脆问道：“我对神主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以回答，好半天也没听到了悟的声音。
就在姜洛玉以为了悟会跳过这个问题的时候，只听腰背挺直的老僧声音低沉──
“从前有个修士，他是被宗主捡回来的弃婴，可惜宗主着急闭关不问世事，只好将他丢给师兄养大。所有人都说，他是继师兄后最有天赋的那个。”
“只有修士自己知道，他的天赋其实源于的师兄的‘恩赐’，没有师兄他和废人几乎没有区别。”
“可修士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一辈子只有依靠师兄才能修道，甚至无法独自离开宗门，也不甘心宗主把他捡回来就不再过问他的状况。”
“他更不甘心自己发现的真相──宗主捡他回来是看中他的资质想让他之后协助师兄管理宗门，而他的好师兄却因为不想被分权，先下手抽了他的天赋，让他一辈子只能靠自己的施舍活下去。”
“修士不想被困死在宗门，于是开始了谋划。他设计让师兄和宗主互相残杀，之后再趁着两人顾不上自己，用悄悄炼制的替身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