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它自个选择来了这囚笼,因为类的血脉,血螻夜有意当它是血螻一族唯一的雌母,扑朔迷离、至今没有任何风声传出的巢穴,三层的屏障,严防死守的蛾兵……
  沈禹疏要救它,谈何容易。
  如果是沈禹疏必败的局面。小慈宁愿他不要来救它。
  只是情爱而已,还不值得为它豁出性命。
  何况它们还只是无名无份的恋人。
  就当分手了罢。
  小慈既没有欢喜,甚至有些对沈禹疏没有信心,但又隐隐怀揣着沈禹疏会不顾一切过来救它的希翼。
  沈禹疏回去和父亲借兵,说南诏频有异动,恐有挑起大战的心思,希望可以领军加快搜寻到血螻的巢穴。
  沈父一眼看出沈禹疏的心思。
  近来他都听宋鹊说了。他喜欢的那个类妖,原本被血螻所囚,甚至还替它孕有一子,不知怎么的,逃出就被他给救了。
  一人一妖相处中互生情愫。
  但偏生那妖精最初不幸招惹了那血螻,又是如今天下都极其稀缺的类,血脉如此珍贵,那血螻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沈禹疏年轻,容易冲动。
  沈父虽心痛他,但也不免有私心,不想他再与那类妖有纠葛。
  人生一世,那血螻神出鬼没,长期盘踞在南诏毒境,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善茬。
  沈父拒绝了沈禹疏。
  沈禹疏红了眼,跪下来求他。
  沈父难为道,“我不是不借给兵力,而是如今血螻又没有明显的异动,只是为了咱们的一己私情,为了一只妖精,那里有说服力去说服开战?”
  “这可不是儿戏。”
  “一旦被你给挑起人妖战乱,不可避免要死好多人。”
  “迂回些,你按照原来的安排,一步步来,起码人都活着?”
  “好不好?”
  沈父的意思就是让沈禹疏放弃去救小慈,按照原来的计划,一步步扩张监察寮的势力,逐步侵蚀血螻一族的势力。
  沈禹疏眼圈却像染了血一样红得吓人。
  “不好。”
  “爹。”
  “一点都不好。”
  沈禹疏说不出话,牙齿上下打颤,几乎是要哽咽起来,“那得多久啊?”
  “小慈它等不了这么久的。”
  “我要去救它的。”
  “爹,你帮帮我。”
  “小慈它会死的。我都答应了要和它成亲,娶它进门的。”
  沈禹疏跪到他爹的脚边,几近卑微,卑劣到想用感情牌恳求他爹帮帮他。
  沈禹疏不断说筹码,“而且,小慈是类妖,它要是被血螻抢走,生下来的妖种,以后必将会成为妖族的强大势力。”
  “到那个时候,血螻一族将会更加强盛。”
  “何况,小慈已经被迫给它诞下一子了。”
  “我们也需要在它长大前将其除掉不是?”
  “血螻一族在南诏势力广布,近两月以来,血蛾不是频繁异动吗?”
  “监察寮的人也找到许多怪异之处,那血螻不出所料,短期内有很大可能挑起大变。”
  后面说得有理有据,但沈父清楚没到那个份上。但自己骄傲不已的儿子都哭红了眼来求他,沈父不由地心软了。
  折中取了个办法。
  “既然这样,那我便给你一部分兵权,你先去试探一下,待到真正有变,我再带过去。”
  沈禹疏知道这已经是他爹能给他的最大限度。
  沈禹疏咬紧牙关,重重地给他爹磕了个头。
  “好。”
  “这就够了。”
  “多谢爹。”
  第57章
  沈禹疏从沈都率兵回到南诏, 刚落地不久,宋鹊便匆匆赶来问他的现状以及告诉他近来查到的线索。
  宋鹊望着沈禹疏眼下的青黑,过去神采飞扬的丹凤眼, 如今满眼的冰冷和戾气。
  没休息好, 清俊的眉眼都带上了一层疲倦的郁色, 唇色苍白, 整张脸水墨画似的, 只剩黑白两种颜色了。
  宋鹊轻声叹口气。
  “好歹是借到了。”
  “你也不要担心太多了。”
  “你夜里若是还睡不下,就来我这取入眠丹。”
  “好歹休息好了才更有精力去救它。”
  沈禹疏左手轻轻按压发痛的太阳穴, 右手轻轻敲击一些刻着小人画的话本上,神情阴沉如霾,化不开的郁气浮现。
  林停云和田不满听闻沈禹疏回来了, 在它们回到客栈时,立即冲了出去。
  小慈走了。他们也很想去救它回来。
  沈禹疏能去寻他爹, 其一是他有把握, 其二是他爹信任支持他。
  林停云虽是龙城皇子,但和他爹不和睦, 何况那里会为只是他的一个朋友而帮助他。
  田不满更别说,一个草根修士,一身全靠自身莽。
  两人都心里头门儿清, 跟着他们目前才是最有可能救回小慈的路子。
  只是夜极深了,客栈里头一派安静。
  两人轻轻地敲打门, 却没料到打开门的会是宋鹊。
  “你们来找禹疏?”
  “嗯。”林停云站稳点头。
  田不满连连点头。
  只是当他们齐齐抬头望向沈禹疏时, 却都像是突然失了声似的。
  沈禹疏过去即便不是什么豁达爽朗的人, 但也是温润如玉,如沐春风,何况他天生天赋异禀, 在整个大千都声名远扬。
  当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斩蛟三诀,三岁小儿都在街边挥着木棍学耍。
  骄傲如林停云见了沈禹疏都尊敬有余。
  所以纵使沈禹疏常常一副稳重斯文,极好相与的人,他们对他还是自带敬重,万万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但如今见了这沈禹疏。
  第一感觉就是冷。
  不是说那种装出来的冷,林停云平时最看不惯那些个平时都没惹着他,就端着张大脸的人。
  沈禹疏这一看就是那种心情极不好才散发出的冷。
  曾经的面若冠玉,成了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似乎连眼底属于那个曾经的龙虎榜第一,千年难逢的剑道魁首的眸光都在小慈走后的那一夜里,彻底齑没成粉。
  沈禹疏望着他们,眼底稍微回温了些。
  “你们过来有何事?”沈禹疏一如平常对他们说话的声调。
  “无碍,我们只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怎么安排?”
  “我们也很担心小慈,明日若你有何行动,能否带上我们?”
  “我们知道接下来去找小慈的行动会更加危险,但我们真的很想去救小慈,我们保证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
  沈禹疏神情凝重,林停云是龙城主的儿子,若是同他一起去找小慈出了什么事,定然会怪他肆意妄为。
  只是,林停云确实是一把好手,剑术比大多数天师都要好,人也聪慧,当个天师都绰绰有余。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可得和你爹说清楚了。”
  “此行我不能跟你爹保证你能安全。”
  林停云自然也听出沈禹疏的话里意。
  “自然,这我定会与沈都撇清关系,生死自负。”
  田不满也学林停云的姿势,恭敬道,“生死自负。”
  次日清晨众人一齐商讨。
  监察寮的天师这些天来,也紧着各处寻找血螻的踪迹,一寸一木都不放过,锁定了好几个可能的圈地。
  沈禹疏借来的将士其实也就是修士,只不过他们走的是兵将之路,选拔比天师的选拔要轻松很多,主要胜在数量多。
  天师可以说万里挑一,样样都得会,都得精通,就算实在学不会,某一项或几项就得格外优异才能通过多层的考核。而成为将士,只需某一门精通就可以了。
  可以说将士大多都是选拔不上天师退而其次的选择,待历练够了,将士也可以再参与天师选拔,过了便可入职监察寮。
  因此一般有职称的天师在将士当中就算是将领。
  有意留在原处的天师就取了一部分兵线维持南诏原本的治安,而大多数都有意帮着明显困难很多的沈禹疏去找血螻的巢穴。
  队伍约莫按四六分,原本驻守此地的为四,沈禹疏一方为六,各自分头行事。
  小慈和血螻一同用晚饭。
  小慈近来胃口都不好,吃什么带荤腥的都容易犯恶心。但不吃,养分又跟不上,肚里住了个寄生种。
  娄夺看着它好不容易盯着才养起了一些肉的小慈又变得消瘦起来,手腕握起来,细得跟树枝似的,细窄到见骨的腰更是瘦得它都担心能不能担起后面臃肿圆滚的肚皮。
  明明肉丝粥已经是切得极细,混着几乎只看得出有青菜的绿粥,但这类猫就尝了一口,还是吃出了里面的肉腥味。
  “呕!”小慈连忙背过身一手抱着不安的腹部,一边捂着嘴鼻干呕。
  “啊———不是说了,不要有肉吗?”
  “我不要吃肉。”
  “好臭。”
  小慈犯恶心犯得难受,克制不住红着眼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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