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听着里头的摇床声,何时开始,何时结束,歇了多久后又何时重新开始,娄夺像是自虐般,脸色比风雨欲来的天色还暗沉,待到了天色熹亮,才挪步离开。
  掌心的指甲痕又痛又痒,缓慢地淌出血液,娄夺抬起手心上的月牙色鸳鸯肚兜,低头便嗅到那股子久违的草木温香。
  能把它勾死,这味道。
  小慈、小慈……
  娄夺把脸埋进那丝绸肚兜里,似乎嗅到了它的腥血味和那股香气死死融合在一起的味道。
  好香,好香……
  娄夺原本头疾欲裂的脑颅在闻到那草木味就像吸了灵香般奇迹地减缓了疼痛。娄夺双目嗜血般猩红,满脑子都是过去那类猫暖玉般的身子。
  以前多好啊。
  头疾喝了类猫血就不会犯了,再不济,也能去闻闻它的体香,顺带纾解下欲望,想弄几次就几次。
  迟早会是它的。血螻几近疯癫地想。
  只是还未到时机罢了。
  就算不情愿,它此生此世都会是它的。就算骂它,打它,也得换上女装和它成亲,做它孩子的生母,成为属于它的东西的坡年。
  那沈禹疏居然敢弄它的东西,娄夺从方才杀意横生中过渡而来,如今想得是杀了他,都对他太轻松了。
  早上起来,小慈还在熟睡,沈禹疏洗漱完,回来亲了它几口都没醒。
  沈禹疏站在窗边静静地望了一会,去到淡金色的屏障外四处巡视了一圈。
  宋鹊醒来看到那灵阵有遗留痕迹,便和沈禹疏一样,都知道了昨夜那血螻来了。
  宋鹊望了几眼二楼的窗边,窗棂外还有一个小平台,平时小慈会拿那些洗干净的衣裳出来晾晒。
  “那血螻灵力在你窗边出现过。”
  沈禹疏望着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你也留在此处。”沈禹疏有些不放心,担心那血螻又有什么诡计,想让宋鹊也留在客栈里。
  宋鹊点点头,应了下来,他为医修,本身用武耍剑符这些就薄弱些,也适合在这当后援。
  小慈睡得很晚才起,也没有人去打扰过它。
  小慈知道定然是沈禹疏同人说了些什么,心里比喝了花蜜还甜。
  起来把外头晾晒的这几日的衣物拿回房间收起来时,小慈清点折好它和沈禹疏的衣物,却发现它少了一件内衣。
  一条白色绣有两只鸳鸯的肚兜。
  小慈皱了皱眉头,不解到底是谁偷了。
  它清清楚楚地记得它前一日才穿过那件内衣,现在却不见了,外头又封地严实,心里怀疑起了这客栈里有偷窃的登徒子。
  怀着难言的心情,小慈还是决定先和沈禹疏说一下。
  捏着胸口的传音螺。
  “禹疏哥,我怀疑客栈里有偷东西的坏人。我昨日有一件晾在外头的里衣不见了。”
  等了一会,沈禹疏很快传了音过来。
  知道小慈害怕血螻,沈禹疏没有直接和它说他今晨看到的。
  “别担心,没事的,夜里我回来再同你说。”
  “你若是害怕就去找宋鹊。”
  “他今日留在客栈里。”
  “这几日你也别往外头跑了。”
  小慈隐隐约约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哦。我知道了。”捏着传音螺说完,小慈就若有所思地走到窗外,望着它刚洗干净的被褥单子发了一会呆。
  沈禹疏让它别去外面了。宋鹊也留在客栈了。
  难道是血螻来过,它拿走的。
  应该就是血螻拿的。虽然不直接说,但小慈也猜到了。
  想到昨夜它和沈禹疏欢好,而那血螻在外面盯着,还顺带拿走它的贴身内衣,小慈就不由感到膈应和恶心,同时一股寒意从后脑勺直冲脑门。
  小慈浑身气到微微发抖,厌恶极了那血螻。
  小慈心里不停地低声咒骂。
  走到外头就看见林停云打着哈欠,抻着个懒腰出来。
  林停云不愿留在客栈,平时这个点都和他们出去办案了,小慈好奇问他,“欸?你今日怎么不和禹疏哥出去的?”
  “他说这几天留在客栈里,让我多留意客栈的动静。”
  小慈哦了一声。
  林停云见它心里有想法,又问,“怎么了?”
  “没什么。”小慈吐出一口浊气道。
  林停云心细,从小慈带有阴霾的脸色上,又从沈禹疏不让他出去,看出了些端倪。
  “怎么了?是那血螻又来扰你了?”林停云语气和缓,他平时大大咧咧地,其实内心细腻,认真安慰起来也十分温柔。
  小慈把他当好朋友,闷闷地趴桌子上点了点头。
  在林停云的引导下,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咦,好变态。”林停云听完,忍不住呲牙咧嘴地跟着小慈吐槽。
  “它居然偷你贴身衣物了。”
  “不过那血螻对你还真是念念不忘。”
  “谁要它念念不忘。”小慈闷闷不乐道。
  林停云见状,也顿了顿。
  这小类妖蛮可怜的。
  林停云眼神柔和了很多,轻拍拍小慈的肩,靠得很近对小慈说,“放心吧!小慈。有我们在,那血螻指定带不走你。”
  “我也会帮你的。”
  “你不要害怕。”
  林停云是个很好的人,这里的很多人类都是好人,小慈很早就知道。
  “我知道。”小慈说。
  “我没事,我也不怕那血螻。”小慈淡定地说,好似真的一点恐惧都没有。
  林停云没多想真的信了,便下楼去用午饭。
  夜里沈禹疏回来时,小慈刚洗完澡,正拿起一本正经学习的书准备看一下。结果听到门响、一回头就瞧见了高挑清隽的沈禹疏。
  小慈笑了笑,几步拥了上去。
  “禹疏哥,你回来了。”
  “用了饭没有?”
  “尚未。”沈禹疏捏着眉心道,眉眼间带着一些疲意。
  小慈知道他累,有些心疼,于是温声道,“那我去叫小二给你做,你要吃些什么?”
  沈禹疏平静地望着小慈,想起方才他归来,林停云同他说的话,暗下了神色问它,“你知道了他来过,对吗?”
  沈禹疏和小慈都极不喜欢对对方说起血螻的名字。
  小慈和他对视着,似有心灵感应般,当然知道沈禹疏指得是谁。
  小慈低垂着眉眼,心里一股麻涌劲挤了上来,轻轻嗯了一声。
  “它应该昨夜来过。”
  只一个晚上就不见了,小慈独立惯了,万事总习惯留个心眼,因而记得清楚自己的衣物多了还是少了。
  沈禹疏望着小慈阴翳的神色,心里有些难受。
  沈禹疏总觉得小慈年纪小,又经历过那般苦难,总是忍不住想起它过去痛苦哭呦的样子,像是灰暗不堪的幼雏般。
  一切像是不受控制又顺其自然一样,沈禹疏轻轻搂住小慈。
  “别害怕,有我在呢。”
  小慈自认坚强,原本以为上午和友人说过,自己就慢慢克服了过去。
  现如今温暖的胸膛近在面前,小慈贪恋这样的温度,双手也紧紧环住沈禹疏的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将它的身体席卷,小慈敏感又缺爱的眼睛里湿湿地,很沙哑地嗯了一声。
  第38章
  娄夺将手心上质感细腻的软绸松松叠好, 放在榻边,时不时头疾犯了,便拿起轻嗅一番。
  但终究不过是隔靴抓痒, 更何况娄夺原先可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那类猫原先握在它的手心里, 被它锢在玉兰苑里, 是它想要就能要的存在, 不光身子它用得, 就连血都喝得。
  何须拿着几日便散了味的衣物。
  何况下一回再去,那帮人类修士又不知找了什么法子, 进不去半分,那类猫被保护得严丝不入。
  婢女将念慈抱来,他身上原先是有他生母的气味, 可越长大,或许因为他刚出生就差点命悬一线, 是被它用虫蛊之术救回的, 现如今那味道早已不纯。
  娄夺望着那双乌黑的眼瞳,一见它就咯咯地笑, 越长大,便不知这性子是随了谁。
  类猫?娄夺冷哼着想。
  它可从未见过它有这幅纯真无邪、没心没肺的模样。
  娄夺自幼亲缘淡薄,生母早亡, 血螻一族向来强者为王,尔虞我诈, 娄夺靠杀戮了父兄姊弟上位, 骨子里带着冷情冷血。
  但不知怎么的, 或许是那类猫在玉兰苑生活的那段日子太过鲜活,它从未见过,又或者是它特别的类血香对它的顽疾有裨益。
  娄夺目光带着一些柔和望着它们的孩子。
  它被生母抛弃在深山里, 未曾有过一日被那类猫抱过,娄夺心里有些可怜它,又对那类猫起了些怨。
  念慈都这么大了,连母亲的味道都没闻到过几次。
  娄夺盯着它粉雕玉琢的脸蛋,大大圆圆的眼瞳像极了它生母。类猫爱哭,眼珠子里总蓄着泪,总喜欢不甘怨恨地用这双眼睛望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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