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知道吗?其实沈禹疏是我们很多人的仰慕。”
  小慈早有耳闻。
  “我听说过一些。”
  “他做过什么?”小慈好奇问,它想知道有关沈禹疏的任何事。
  “你和我说说呗。”
  “沈禹疏是很多年前,龙城大试的断层魁首。”
  “断层魁首?”小慈疑惑问。
  “就是比第二名的分数要高很多。”
  “而且在近思堂比试,一眼便被龙骧阁剑主李青冥相中,进入龙城读书。”
  “而且,而且,在太学也一直是第一,甩龙城那边的人一大截,那时候我们沈都的很多学子就听说了他的名字,简直就跟天上的明星似的。”
  “后来,甚至在和龙骧剑主一同屠杀一九阶恶妖的时候,三剑就杀了那头恶妖,帅死了。”
  “那时候,那些亲眼看见的人,将那三剑的姿势一一示范给其他人听,那时候几乎所有学子都耳濡目染,耍那三剑式也渐渐成了风气。”
  “你知道那三剑他们还起了一个什么名字吗?”
  小慈听得津津有味,心里暗自将沈禹疏归于自己的人,听到这些话,心脏像爆开的烟火似的,骄傲极了。
  “叫什么?”小慈双眼憧憬,悸动地问。
  田不满凑近它的脸颊。
  “叫斩蛟三决。沈禹疏的剑就叫斩蛟嘛,大禹治水,再配上有斩杀蛟龙治水的神话,多精彩。”
  “他的名字好,他的剑名也很有深意的。”
  小慈听得大脑要开出花,三剑斩杀大恶妖,斩杀蛟龙,大禹疏通河道。
  沈禹疏真的是好帅。
  “嘿嘿。”
  “禹疏哥哥好帅。”小慈捂住红彤彤的脸蛋。
  田不满看着小慈觉得很可爱,轻笑了笑。
  等小慈冷静下来,想起好像从没有见田不满有过佩剑。
  “欸,不满,那你的剑名叫什么?”
  田不满揉了揉手,有些失落道,“我还没有自己的剑,我现在用的还是学堂里的铁剑。”
  “太贵了,而且以后能不能当上天师还说不准。”
  “不过,我倒想好名字了,就叫不满。”
  “你的呢?”
  “我和你的也差不多,我的叫慈悲。”
  “小慈,慈悲。”
  像个菩萨一样慈悲。
  “小慈,这剑名真适合你。”
  “是吗!谢谢。”
  小慈笑嘻嘻回道,“你的也不赖吗。”
  “剑就是修士的另一条命了,每个人都费尽心思,希望寄予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给它。”
  “这样的。”小慈若有所思。
  早知道的话,它的剑就该和沈禹疏背后悄咪咪地拉上点关系了。
  叫什么慈疏、念禹。
  隐晦点的话,就是迟疏、念鱼,不过好像没什么能说得出口的好听的意义。
  小慈笑得压不下上扬的嘴角。越想越害羞,算了算了,还是叫慈悲好了。
  下一学年,田不满果然考来了凤藻阁。
  其实凤藻阁的选拔除了最初的按排名进入,后面的进入不是一成不变。只要是有志于学的人,即便排名不是很够。
  但只要梅夫子看到了诚意,点头了便都能来。
  何况田不满,排名也够了。
  只是小慈。梅夫子摸着胡子。它天资可以和林停云相比,只是太迟启蒙,需要时间。
  梅夫子每次集中大考后都要找排名靠后的学子谈话。
  毫无疑问,又有小慈。
  “小慈,出来一下。”梅夫子在讲台上叫小慈。
  小慈苦叹一声,登地从位子上难堪站起。
  坐在一旁的林停云,立即幸灾乐祸地笑,“欸,梅夫子又叫你了,小慈。”
  小慈闷闷不乐,“我知道。”起身在林停云肩膀上抽了一巴掌。
  林停云吃痛,缩肩,呲牙咧嘴地笑。
  田不满在一旁安慰小慈,“没关系的,梅夫子不凶的。”
  小慈点点头。它当然知道。
  “小慈,你也看到了,你的排名,不算高。”
  “但你学的时间少,不要气馁。慢慢来。有什么不会多请教夫子或同学。”
  “嗯嗯。”
  虽然梅夫子不凶,但小慈希望以后能考好些,不要梅夫子来找它谈话了。
  夏末秋初时,沈禹疏的人带回来消息,说箕尾山内并没有发现有一个叫晓晓的红狐,也没有一个叫小翠的青蛇,更没有竹妖。捉了山中一只野猪,问清楚了,才知道,竹子妖已寿终。另外两妖离开了。
  沈禹疏同小慈说了此事。
  小慈听闻竹妖已死,易湿的眼眸霎那落泪。
  元龟将它托给竹妖时,竹妖年纪就已经很大了,精力也总不好。但它清醒时,都会教小慈一些东西。
  虽然零零散散,对小慈而言也没多少用,也总是需要小慈自己一妖独自谋生。
  但小慈对它还是有感情。知道它只是老了,无力护它。所以每回竹妖问它,有没有挨欺负,小慈都说没有。受了重伤,就去找脆蛇问些草药,好了再回去。
  “禹疏哥哥,红狐和脆蛇可能去找我了。”
  “它们后面还没有消息?”小慈流着泪说。
  “它们在南诏境内,那处不受我们沈都监察寮管辖,而且那妖物横行。恐怕要寻到它们需要时间。”
  “不过,我安排了那边的暗防随时替你留意下。”
  小慈眨巴眨巴眼眸,漆黑的瞳仁里又垂下泪。
  “那血螻,有没有去到那座山头?”
  沈禹疏望向小慈,看见它漆黑眼瞳里的害怕。
  “未曾听闻。”
  小慈心安了安。山里,田野里,村舍里,野猫多得很,血螻应该找不到它曾居于那里。而它们去寻它,红狐狡猾,脆蛇警惕,应该不会轻易遇害。
  只是竹妖,最后一面未能见到。
  小慈虽然伤心,但因为自己未曾亲眼目睹竹妖死去,一切都是没有实感的。
  只是感觉心里空空地,脑海里不断浮现沈禹疏同它讲的竹妖已经死了的事实,想到再也见不到它了,小慈敏感脆弱的眼睛就不断淌下泪来。
  沈禹疏料到它会伤心流泪。但这种事,隐瞒反而不好。
  生离死别,世间亘古不变。
  沈禹疏知道这种安慰不了。只拿出平时包扎用的软帕,给小慈擦眼泪。
  小慈自认哭是很隐私的事情,也不想因为自己哭一直麻烦沈禹疏。沈禹疏本来就帮了它很多,每天也很辛苦。
  流着泪,小慈维持艰难的体面,匆匆站起含糊道,“禹疏哥,我先回去了。”
  沈禹疏一点头,小慈便擦着脸,夺门而出。
  小慈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独自哭泣。
  竹妖死了,它以后真的是孤身一妖。
  一晚上,小慈侧卧在榻上,眼泪打湿了枕巾和衣袖。哭停了,慢慢又想到竹妖死了,眼睛又控制不住地发热,流泪。
  数次来回,辗转难眠。
  第二日,沈禹疏站在外头。他母亲为异兽,因而自幼五感灵敏,虽不及两异兽血脉强大,但昨夜还是听到了小慈隐忍的哭声。
  断断续续,估摸着一夜未眠。
  “小慈。”沈禹疏站在门外。
  不久门开了,小慈红肿着眼,安静地站在门边,”嗯。”
  沈禹疏袖子下的手握紧,“今日就不上学了,我替你同夫子告假。”
  “你在家好好休息。”
  小慈确实无心去学堂,昨夜一夜没睡,不过倒没多困,只是很累。
  小慈轻嗯一身。
  “我让轻水送了早饭上来,你吃了再回去睡。”
  小慈点点头。
  同沈禹疏安静地用完早饭,小慈就回了房里睡下,混混沌沌中,好似真的睡着了。
  小慈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太阳正盛时,早上勉强喝了碗粥,现如今肚里已经是空空。
  饿得难受,小慈就去厨房里煮些东西吃,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以后再也没机会和竹妖吃顿饭了。小慈鼻头一酸,口里的食物都好似生酸了一样,泪水滑落掉入碗中,
  第二日,小慈便照常去学堂了。
  小慈也不打算亲自去找红狐和脆蛇。它自知自己现如今还不够强大,沈禹疏也帮它安排了人。他安排的人定然比它厉害,经验丰富。
  于是便带着藏下的重重心事,继续躲在沈禹疏的庇护下。
  只是后来小慈丝毫不敢再懈怠,每日除了短暂地看沈禹疏几眼,其余时间都投入到学业和基本生存需求中。变得强大,能够快些找到朋友,斩杀血螻的信念比夫子的话语更能鞭策小慈。
  所有人都可以察觉到小慈的异样,连小慈也可以感觉到。
  它很少再去后山打山鸡,捕鱼捉虾,和林停云在一起就是练剑,和田不满在一起,便是相约一同去书院背书,练咒。
  小慈的各项课业也如同生根发芽的春笋般,以势如破竹的趋势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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